50、50.翌年初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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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来得很快。
专注于照顾母亲的仓花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这不到一周的时间已经悄悄溜走。直到前一天晚上凤给自己发来了早上在家门口等待自己的邮件，她才意识到这一年竟已经要过去了。
女生很快给了凤回复，但身体的疲倦似乎早就超过了负荷。她揉了揉眼睛，本只想在床上伸个懒腰，没想到就这样睡着了。
手机早就设定好的闹钟把仓花从熟睡中叫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透过窗帘稀稀落落照进房间的阳光，总觉得这个早晨来得太不真实。
她赤着脚站到衣橱前，大脑里还有些恍惚。
等仓花以一种飘忽的状态终于打理好自己，房门也恰巧不真实地在这个时候被轻轻叩响。
“这么早？”仓花瞥了一眼时钟，距离凤和自己约定的时间还有半小时。
但想着提早半小时也确实是男生常有的谨慎，女生抓了抓头发，打着呵欠打开了门。
“你也提早太多了吧！”嗔怪的话在拧动门把手的刹那脱口而出。
但看到眼前的脸庞，仓花再也说不出其他任何的话。
“……抱歉。”
如果不是连声音都毫无分别，女生或许会怀疑自己看到手冢国光是不是只是一个缺少睡眠导致的幻觉。
心脏又一次不受控制地剧烈收缩起来。
仓花攥紧垂在身侧的拳头，感受到指节间的酸楚。
半晌都没有谁说话。女生低着眸，轻轻清了嗓子，犹豫着打破了沉默：“新、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手冢干巴巴的回答直接结束了这次对话。
仓花感觉到自己鼻尖渗出了汗，后背连同脖颈都被细密的灼热感覆盖，她不敢抬头，更不敢移动身体。
“我……”这次是手冢主动出声解释了起来，“我再过几天，就要回去了。”
“回德国吗？”
“嗯。”
“周助说，你是圣诞节的那天回的日本。”
“嗯。他也告诉了我们你母亲的手术。……还顺利吗？”
“挺好的。妈妈昨天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
“嗯，谢谢。”
两个人尴尬地进行着彼此都心知肚明的对话。
手冢微张着嘴，喉结动了动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他瞥见仓花眉间微微隆起的褶皱，知道女生此时可能非常抗拒自己不加通知的突然造访。
他凝视着她的发顶，发旋周围的几缕发丝没有被妥帖地安顺好。
手冢指尖微动，犹豫了片刻，却还是抬手触碰了女生的头顶。
仓花几乎是在他动作的瞬间就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手冢仍旧垂头看着她，没有停下梳理的动作。
直到把女生的发丝理顺后，他才缓慢地收回手，注视着仓花的眼眸里情绪复杂，复杂到连男生自己都没有办法清晰明白地解读完全。
“你还好吧？”他又问出口了一个早就明晓答案的问题。
“嗯，和之前一样。”仓花有些担忧地悄悄望向门外。距离和凤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她担心手冢的出现会让男生又产生一些没有必要的联想。
她明明早就已经放手了。
……是啊，她不是已经放手了吗？
想到这里，仓花终于鼓足勇气仰起了头。
正好撞进眼里的注视让她心头不由得一阵慌乱，但女生很快深吸了口气，问道“手冢怎么突然来找我了？”，试图能够尽快结束对话。
而恰像是为了要验证仓花的担心，早在五分钟前，凤长太郎就躲进了女生门前的一从绿叶植物背后。
他其实就是跟着手冢到达的仓花家。
凤的鼻腔已经被酸胀的不适感充满。他预想中将和女生分开的日子至少应该再有一个星期，却没想到手冢国光挑了新年的第一天来结束自己不切实际的期许。
“手冢怎么突然来找我了？”凤听见仓花这样柔声问道。
他看不见女生的表情，但他瞥见到手冢刚才抚摸仓花发顶的动作，一切不好的预感都在这个瞬间一一涌进脑海。
“我……来道歉。”手冢的声音不大，但似乎有种特别的力度，撞击在凤的耳膜上，让他几乎想要逃走。
“伤害了你，对不起。”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话语间的懊恼和珍惜充斥在空气，“我不会找任何借口，也不会做任何苍白的解释。我只希望能亲口再说一次——”
“仓花，我喜欢你，非常认真。”
手冢的告白没有使用一点多余的技巧。
他只是平铺直叙地陈述了一个事实，语调平静，声线沉稳。
但听者，无论是仓花隐知，还是凤长太郎，都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濒临奔溃和爆发。
“事到如今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再来说这个还有什么……”
“有意义。”
手冢打断了女生的质问。他缓缓伸出手，触到仓花的手背，继而把她的手腕包裹在手掌里。
“我现在有了实现承诺的能力。所以……我必须把这些话告诉你。”
也许是因为他手臂的治疗很顺利吧。
仓花盯住手冢，心里想道。
他的承诺从一开始就没有骗人。她知道他承诺要永远、一直陪着自己的话每一个字都出自真心。
只是当初太过害怕耽误自己，才选择就此放手别过。
她能明白，能理解，也早就想通了。
她知道自己无需怀疑手冢，但她也明明白白地知道——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仓花突然感到一阵如释重负的快意。
她笑了起来，从男生手里抽回左手，抬起手背贴在自己的额头上：“你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听见女生的轻笑声，凤的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他闭上眼睛，放缓呼吸，凝神等待着仓花“谢谢你回来找我”之后的最后通牒。
“但是……”
“我已经从原地离开了。”
整个世界在一瞬间似乎只剩下了振翅的蝉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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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看着走在自己身边忍不住笑意的女生，不由得烧透了脸颊。
“学姐……”他嗔怪地扯了扯她的手臂，而仓花顺势抬了头，轻轻挽住他的臂膀，笑得更开了些。
“现在是大冬天，哪里来的蝉哦？”
“我只是……我是说那时候脑袋里剩下的感觉就像是夏天只有蝉在叫的那种……”
“好啦，好啦，我知道的。”
仓花望了一眼男生默默改成十指紧扣的手，有些想要嘲笑他的孩子气，但更多的是对他无尽的感谢。
要不是他，自己一定没有办法停止患得患失以及小心翼翼。
她一直活在母亲不幸的阴影里，埋怨自己臆想出的母亲的冷漠。拒绝靠近她，拒绝探寻事实，也因此拒绝了一切传递给自己的善意。
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孑然一身，依靠凭借自己一个人的力气，用一种紧紧蜷缩、瑟瑟发抖的姿态一直走到最后。
却没想到，这个傻瓜义无反顾地拽起了她，不由分说就要陪着自己一起。
“欸？这条路不是去医院的吧……？”凤拉着女生停下脚步，迷惑地四处望了望。
“在去医院之前，先许愿吧？”说着，仓花指了指不远处排起长队来的神社，“刚才我已经和妈妈说过了。许完愿撞好钟以后我还要再去买一些过年用的东西，前两天完全忘记了今天一定要补上。然后……”
两个人慢慢走到了队尾。
凤听着女生在自己身边不断絮絮叨叨着接下来的安排，只觉得这些琐碎让他前所未有的安心。
仓花刚才的话竟是真的拒绝了手冢。
手冢愣了一愣，沉默了很久，可最后却也只是释然地微勾了嘴角：“其实不二已经预告过了你的回答。”
“他真是一如既往的会猜。”
这么说着，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
仓花大方地张开手臂，手冢心领神会俯身紧紧地拥抱住女生。这是最后最后，意味着“再见”的拥抱了。
——“我只是觉得，既然要分手了，那就应该最后用力地拥抱一下。”
仓花当时痛哭流涕地对着前来安慰的凤这样说道，而这个唯一仅剩的遗憾，在新的一年的第一个早晨，竟也奇迹般地实现了。
“手冢，以后加油。学业要加油，手臂要加油，网球也是。”
仓花轻轻退出男生的怀抱，仰头望着他，眼角还是难以抑制地沾上了些微的湿濡。
“嗯。你也是，要好好的。”
女生挽起一个最为灿烂的笑容，挥了挥手，作为自己为期三年有余的少女爱恋的终结。
——无论如何，曾经喜欢过手冢国光这件事，她不会后悔。
“学姐一会儿相许什么愿望？”百无聊赖的等待中，凤轻轻撞了撞女生的肩膀，问道。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仓花微笑着回答着，但并不打算隐瞒，“首先当然是爸爸妈妈友子阿姨还有长太郎阿亮……总之大家所有人都要身体健康。”
“然后嘛，有一个非常现实非常容易实现的愿望。”
说着女生抬起头，对上了男生不解的视线：“想看一场完整的网球赛。”
以前因为目光始终锁定在手冢身上所以从未真的看过热血的少年们在网球场上激烈对抗挥洒青春的模样。上次在街头网球场遇见菊丸和大石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却又因故错过了。
要是……
“好啊。”凤松了口气，兴许没想到仓花那样慎重许出的竟是这样一个容易满足的愿望，“等会儿我给宍户学长打一个电话，我们随时都可以打一场比赛。”
男生逆着光零落散在额前的碎发被冬日力度孱弱的阳光穿透，发丝的颜色比平时还要浅得多。
仓花微微眯着眼睛抬头望着，把冷得有些发抖的指尖按到男生的额发上。
“那就一言为定说好了哦。”
“一言为定。”凤点点头，抬手用温热的掌心覆盖住了女生的手指，“无论是网球比赛，还是要一直陪着学姐，全都一言为定。”
仓花鼻尖一暖，凤总是有办法说出她最希望听见的话。
她咧了咧嘴角，肩膀轻轻靠住男生，呢喃道：“好想时间在这个时候停下来静止。”
可凤却难得没有给予肯定的回应。
“我倒不是太想时间静止。”他道。
“我有点贪心，还想看看……我和学姐以后的样子。”
—Fin—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50.翌年初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