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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不休【下】 ...

  •   沈驰走了,我继续住院,门口留着一个保镖看着我,这个保镖叫老同。
      主治医师私下来看过我一次,并说我的胃还是去大医院看一看。
      沈驰看我晕倒,可能就近送了我来这里,这家医院并不大,一时半会诊断不出我的胃究竟有什么不妙之处。
      一个月后我再次回到东兴苑的别墅,管家告诉我沈爷今天会回来吃完饭。
      沈驰果然不会放过我,我的噩梦一直在继续。
      沈驰回来时脸上很臭,好像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我哪敢多问,只是帮着陈妈上菜盛饭,把筷子送到他手里,等着他吃下第一口饭。
      沈驰接过筷子,吃下第一口饭菜后,抬头看我:“你吃了么?”
      天啊,沈爷没吃饭,我怎么敢吃饭?于是我恭敬的回答:“没有。”
      沈驰指了指旁边的位置,沉声道:“一起吃。”
      我愣了一下,自己乖乖盛了碗饭,只敢吃白饭,不敢吃菜。
      沈驰似乎发现了我的问题,竟夹了我最不喜欢吃的西兰花过来。
      我想起上学那会,他就喜欢夹西兰花给我吃,那时我会说:“西兰花有青草的味道,我才不要吃!”
      沈驰会宠溺的对我笑,用布菜用的的筷子夹起西兰花喂我,这时我才会十分不情愿的吃下去。
      我看着碗里的西兰花,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西兰花真的有青草的味道,我吃在嘴里,仍旧这么想,晚饭过后,沈驰要去书房跟他的兄弟们议事,父亲入狱后我一直没去看他,于是我对已经走上楼梯的沈驰说:“沈爷,明天我能不能去看我父亲?”
      沈驰回过头,意味不明的看了我一会,我热切地看着他,希望他能允许,然而他仍旧拒绝了我:“不行。”

      沈驰不睡我更不敢睡,我在沙发上坐着等他议完事。
      可是等的久了,难免觉得疲累,就靠着沙发小寐,中间醒了两回,他还忙着。
      第三次醒来时,沈驰的手下们正在穿鞋准备离开,我揉了揉眼睛,去书房找他,看他今夜的意思如何。
      我敲了两声门,无人回答。
      我大着胆子推门进去,在沙发上看到了沈驰。
      他穿着西裤和衬衫,领带仍旧挂在脖子上,我正想着是否要找人将他抬到卧室去时,他醒了。
      他长呼了口气,坐起身,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我坐下。
      我过去后,干笑了下,问:“沈爷,今晚如何安排?”
      他又开始装沉默,一直不说话,暗淡的眸光看向对面墙壁上挂着的油画,我不敢催促,只能静静等着。
      沉默着的沈驰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害,只有在他说话时,他才像一个禽兽,残忍的不带有一丝情感,恨不得把我弄死。
      恨竟然如此强大,令一个人的性情彻底改变。
      我有些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对是错,但我始终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因为我不想看着心爱的人为我担惊受怕。
      “睡觉。”他极简单地说了两个字,就起身走了,扔下还在深思中的我。
      我起身时看到桌下掉了张白纸,上面钩钩画画了一些字,仔细看了下,是一些时间地点,以及码头的名字。
      “十六号,龙江码头,三点”,这几个字用笔反复圈画了好几次。
      我挑了下眉,这应该跟他的生意有关吧,这么扔着可不好,于是我将这张纸扔入碎纸机里粉碎。

      翌日一早,沈驰走的很早,醒来时我觉得胃疼,于是请陈妈陪我去医院复查下胃。
      我没去沈驰带我住院的那家医院,而是去了另一家。
      我刚做了胃镜,难受的要死,因为麻药的作用,喉咙还有些麻木的感觉。
      秦医生看着胃镜诊断图后,摇了摇头,告诉我:“唐小姐,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看着他,问道:“是复发了,对吗?”
      秦医生遗憾地点了点头:“唐小姐五年前得过胃癌,我记的很清楚,当年的手术是我主刀,那次手术还是很成功的,唐小姐算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秦医生扶了扶眼镜,颇为惋惜的说:“癌症这种病,一旦再次复发或者转移,治愈的希望就非常小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秦医生。”我笑了笑,又问:“不知我麻烦秦医生去监狱看我父亲的事,怎么样了?”
      秦医生在病志上写了一些假医嘱,扣上钢笔盖子,抿了抿唇,道:“唐小姐,我……”他顿了顿,我盯着他,等他说完。
      “唐小姐,你父亲在入狱的第一天就自杀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缓解疼痛:“我知道了。”
      “唐小姐,你节哀。”
      “谢谢你,秦医生,再见。”我拿走病志,装作无事人一样地离开医院。

      沈驰已经连续回来一个星期了,也已经一个星期没碰过我,昨夜他吃饭时问我是不是入伏了。
      我说是。
      沈驰爱吃三鲜馅儿的饺子,这我一直记得。我们这有头伏饺子二伏面的说道,所以我想今天包顿饺子。
      “我们包三鲜馅儿饺子吧。”我跟陈妈说。
      陈妈说好。
      东兴苑的别墅区离市场稍微有点远,我们得坐车去,盘山路在即将走到尽头时,一辆车横冲直撞了出来,将我所在的车撞到护栏上。
      紧接着,几辆车下来很多人,用枪指着我们,我们被蒙上了眼,带上了另一辆车。
      这辆车仿佛开了很久很久,眼上的黑布被拿走时,我看到老同已经倒在血泊当中,不知是死是活。
      陈妈哭天抹泪,说自己只是一个打扫卫生做饭的保姆,沈爷的事她全都不知道,并说我是沈爷的女人,我兴许知道。
      司机也看向我,并说道:“沈爷非常爱这个女人,前些日子她病了,沈爷还亲自送她去的医院,照顾了两天两夜,眼都没合过!”
      我嗤笑了下,笑沈驰何时这么在乎我了。
      “去,把他们先带到一边去!”墨镜男指着司机和陈妈。
      他们被堵了嘴带了眼罩,扣在一旁的管子上。
      我这时才打量起四周,这里应该是地下室,粗细不一的管子裸露在外。
      “小姐,沈驰抢了我们的军火,我们收到消息他要出手这批军火,你告诉我这批军火什么时间,在哪交易,我就放过你们。”
      我笑了下,举起被带着手铐的双手问:“既然有求于我,就把这手铐先松了吧,你们这么多人,我是跑不掉的。”
      墨镜男递了个眼神给他的手下,我的手铐很快被松开了。
      我活动着双手,来到墨镜男面前的凳子上坐下,十分认真地问:“说我经常出入沈爷的房间,这是不可能的。沈爷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对枕边人没有防备?”
      那墨镜男嘴角抽了抽,很是不悦:“嘴硬没关系,我有办法撬开你的嘴。”
      墨镜男朝旁边手下递了个眼神,我知道这一遭免不了皮肉之苦。
      沈驰交货的时间应该就是我在那张纸上看到的时间,眼下不知是什么时间了,是否只要拖过十六号龙江码头三点,就行了呢?
      两个大汉的手已经按在我的肩膀上了,我连忙出声:“现在什么时间了?”
      墨镜男以为我肯说了,看着表,笑了笑说:“今天是十五号,现在十八点整。”
      我叹了口气,九个小时,有些难挨啊。
      为了万无一失,我先是愤恨地看向司机和陈妈,我对墨镜男说:“既然这两个人什么都不知道,嘴又这么杂,还供出了我是沈爷的女人,劳烦大哥你帮我把他们杀了吧,也让我解解恨。”
      墨镜男嘿嘿嘿地笑了起来,一挥手,示意他们将人带走。“你这女人到有点意思。”
      陈妈和司机迅速挣扎起来,但他们都被捆着,挣扎也是没用,他们被拉走后,隔壁传来砰砰两声枪响,我知道,他们死了。
      “仇我也帮你报了,你现在可以说了。”
      我抬起眼,抻了个懒腰,跟他说:“现在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那个时间了,时间还很早,让我来说件事吧,是关于我和沈驰的。”
      墨镜男显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但还是点了点头说:“你说吧。”
      于是我开始叙述起来。

      “我叫唐薇,你可能没听过我的名字,但唐列你可能会听过。”
      “你是唐列的女儿?”墨镜男惊讶地问。
      我点了点头:“对,就是被判无期徒刑的那个唐列的女儿。”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记忆,缓缓道来:“是沈驰扳到了我爸,我想,这个你们可能都知道。可是他为什么要搬到我爸呢,这事还要从我小时候说起……”
      我叙述了很久,墨镜男越听越有兴趣,毕竟沈驰的秘密并不是谁都能窥觑的。
      墨镜男偶尔还问一些关于当年的事,而后也会感叹感叹。
      我想这一番叙述大概熬了两个小时过去,我的目的在一点点的达成。
      “没想到你一个小姑娘竟然得了胃癌。”墨镜男叹了口气又说:“沈驰那时候也真是没脑子?”
      “是啊。”我苦笑着点点头,“等我从鬼门关回来时,就已经彻底找不到沈驰了,直至他回国雷厉风行的扳倒了我爸。”
      这时我抬头说:“你知道吗?我爸在进监狱服刑的第一天就自杀了,沈驰竟然还拿我爸的生命来威胁我……”
      我不知父亲的死跟沈驰有没有关系……我也一直在想,就像他也在想,他爷爷的心脏病是否跟我有关一样。
      怀疑是一种病,会离间双方。我已经不知该如何自处了,我跟沈驰,永远不可能将这种病从心底剔除。”
      我抬起头,笑了笑:“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我不用再为了爱他而纠缠下去了,因为我的胃癌复发了。”
      墨镜男楞了一下,似乎预料到了什么。
      “我活不了多久了,所以,那个日期,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你不恨他?你恨他就应该告诉我!”墨镜男已经站起身,既惊讶,又愤怒的样子十分惹人好笑。
      “爱一个人很简单,恨一个人却很难,爱恨纠缠不休,我已经不想计较那么多了,人都有累的时候,你说呢?”我看着他。
      墨镜男一巴掌打了过来,将我整个人打翻,我知道,我终于拖延不下去了,另一场噩梦,终于拉开了序幕。
      威逼利诱,毒打,最后是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刑罚,甚至是,【车仑】【女干】。

      我在等机会,等一个可以解脱的机会。
      我四处寻觅着,想着一切能另自己从痛苦中解脱出来的器具或者方法,直至再次进来的这个男人脱在一旁的手枪套。
      外面忽然有人叫他的名字,我趁此时冲过去将枪拿出来,指着自己的脑袋,那个人十分害怕,见我枪口没对准他,裤子都没来得及提就跑了,而后将我锁在这里。
      这间地下室里只剩我一人,我迅速来到倒在血泊之中的老同身前,拿起他的左手,将手表调时的拧扣向下一按。
      这是定位信号,沈驰的安保队应该能收到。
      我将沈驰送我的那枚钻石戒指放在老同的衣服口袋里,然后靠在墙角坐了下来。

      我觉得时间忽然变得轻快了许多……
      胃癌复发,我活不了多久了。
      长痛不如短痛,第一次得胃癌时我选择离开沈驰。
      对不起,我不想再纠缠不休下去了,这次我依旧要选择离开沈驰。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外面有交火的声音,我放下心来。
      “沈驰……”我轻轻唤他的名字,绝望而又满足地闭上眼,举起枪对准太阳穴,慢慢扣下扳机。

      “事情就是这样的,沈爷。”死里逃生老同叙述完,长长地吁了口气。
      老同的身体深深的陷在沙发里,拿着烟的手有些抖,他狠狠吸了口烟,又用拿着烟的手揉了揉眼睛,一些湿润被揉了出来,用力眨了眨眼,眼角的皱纹仿佛更深了一层。
      “唐小姐始终没有将那个日期说出来,无论他们如何折磨她,她都没有说出来……”老同重复了这句话好几遍。
      沈驰坐在椅子里,闭上了眼。
      老同将即将烧完的烟头掐灭,缓缓道:“沈爷,你错了,错的离谱。”
      沈驰紧咬着牙,脸部线条绷得很紧。
      “你出去吧。”沈驰说。
      “是。”
      老同起身,摸了摸口袋,将里面的那枚戒指拿了出来,放在沈驰面前的桌上。
      那枚戒指上的钻石真的只有小米粒大小,指环已经被戴旧了,有一些刮痕。
      隔着门,老同听到沈驰哽咽着叫了声“薇薇”。
      沈驰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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