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时》南暮

1、今夕何夕兮

　　南方小镇的春季多雨，淅淅沥沥，不给人停歇的余地，幸而有飞檐的建筑，在屋前窗外织成雨帘，沏一壶新茶，倒也就消磨了一个下午。壶中的茶已是第三泡，味道渐淡但仍有余香，兮公子躺在竹椅上，吱吱呀呀，没有客人的日子很是无聊，又因着下雨，出门不便，只得待在屋里喝茶。

　　听雨声渐微，“贤妹妹，我想你，神思昏沉饮食废。”虽仍塌着身子，但起了兴，摇晃着脑袋，嗓子倒还是清婉，“梁哥哥，我想你，梦中泪湿锦绣衣……”叩叩的敲门声硬是把唱词打断，雨又大了起来。兮公子慢悠悠起身，拾了倚在门边的油纸伞，边走边不死心地要把这段唱完：“贤妹妹，我想你，提起笔来字忘记。梁哥哥……”打开门倒是愣住了，来人一身黑大褂，撑着的也是黑伞，雨中影影绰绰辨不清摸样。

　　兮公子反应极快，立马换了张待客的笑脸，“客人从何处来？有何事相托？不若先进屋坐着，这雨声大也不便细谈。”那男子似是点了点头，随兮公子进了堂屋，收了伞，兮公子才发现那男子眉清目秀，长得甚是好看，步履稳重是个习武之人，一身黑褂，袖口绣着金边，应是大户人家的子弟。示意他坐下，兮公子换了茶，添上新煮的泉水，待热气氤氲上升，才笑着开口：“我是这里的当家，公子若不嫌，称一声兮公子便好，公子贵姓？”男子答道：“免贵姓沈。”抿了抿嘴，下定决心后又开口，“不知，兮公子这儿是否缺人？”

　　兮公子托茶杯的手顿了顿，窗外雨越下越大，敲着窗沿叩叩作响，兮公子脑子里千回百转，面上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仍是微笑，“沈公子怎知我这儿要招人？”对方被问住了，一声不吭，窘红了脸的样子倒是可爱。“罢了罢了，”兮公子也非真想问出什么来，“咱这岁时斋也是该招些新人补充补充，你就在这儿帮忙打个杂吧。”

　　“谢谢当家，”男子松了口气。改口倒改得快，兮公子腹诽，“那便叫你清嘉吧，好吗？沈清嘉，这名字好听，你等会儿，我叫人给你收拾间房出来。对了，你要住东西两屋中的哪个？我住北屋。”

　　沈清嘉怔了怔，道：“东屋吧。”而后开始适应自己的新名字。

　　兮公子笑眯眯地走出堂屋，雨已停了，放晴的空气很好，她超院子里患唤着：“无忧出来，我招新伙计了！”只见一只乌鸦扑啦啦飞来，落在兮公子肩上，打量了沈清嘉几眼，开口却是稚声；“叫什么？”

　　沈清嘉见一只乌鸦开口说话倒不觉惊异，“在下沈清嘉，初来乍到，还望无忧小兄弟多多关照。”无忧抬了抬鸟头，很是受用的样子，被兮公子一掌拍下肩膀，“去东屋收拾间房给清嘉。”

　　暮色渐沉，沈清嘉也大致熟悉了这岁时斋的规矩，躺在床上，回想当家为他介绍斋中物件，不禁好奇，一名女子开了家莫名其妙的店，自称公子固然是仿古做派，但岁时斋在家族间十分有名，据说已有千年历史，那么……想着想着，沈清嘉还是抵不住困意坠入梦乡。

　　岁时斋北屋，夜明珠被搁在桌案上发出明光，兮公子手捧个剔红香盒，拿绸布擦着，明红的色泽在光下闪烁。“呐，沈清嘉，呵。”兮公子收了盒子，拿了夜明珠，将门关严实，白袍在月夜中闪了闪，消失在树影中。

作者有话说

　　请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