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之不得，弃之不舍》侧柏叶

54、第五十四章 开诚布公，不痛快

　　陆辰宇第一次登门见梁家家长，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仓仓促促开始，别别扭扭结束。不过临走时拐走了人家的女儿，算来倒是不虚此行的。
　　其实这女儿倒也不能说是拐的，该说是送的。临走时，梁夏跟陆辰宇再次抱歉晚上不能陪他回家吃饭，贴墙角的梁母一听，立马眼疾手快将梁夏打包扔了出去，顺便还亲情叮嘱，“换身皮，别整天穿得跟村姑似的，丢老娘的脸！”
　　呜呜…有个恨女不嫁的娘亲，梁小夏简直欲哭无泪。
　　陆辰宇载梁夏回家，他没吃中饭，梁夏将锅里还剩的鸡汤热了热，又给他炒了一盘蛋炒饭，“要不要再给你炒盘菜，你想吃什么？”
　　“不用麻烦，我简单吃点就行。”刚出锅的蛋炒饭香得很，陆辰宇真饿了，喝了两口汤，埋头吃饭。
　　见陆辰宇吃得香，梁夏笑笑，倒了杯水放他手边，转身回房间收拾自己。
　　一进卧室，一眼便看到大刺刺躺在枕头上的手机，梁夏拿过来看了下，果然有陆辰宇的两通未接来电。呵，她等电话等不到，不等了，又错过了。点儿背的很，老天爷涮人玩涮得倒是开心！
　　穿衣镜前照了照，这身皮像村姑？梁夏觉得她老娘在睁眼说瞎话。打开衣柜，来来回回扫了两遍，她常年不沾家，衣服不多，可挑可选的更是没几件，所以也没纠结太久，直接拎出一条白底蓝花连衣裙换上。
　　白底蓝点碎花，清新素雅。娃娃领，乖巧可爱。A字无袖中裙，简洁大方，顺便蹭点视觉身高差。梁夏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老娘给她买这条裙子的时候一定是打着揪她去相亲的如意算盘。不过，现下相亲是用不上了，今晚见长辈倒合适。唔，不得不说她老娘的眼光其实还不错。
　　下午三点左右，车子驶离安城一路奔向城北。
　　车子里静悄悄的，梁夏抱着手机不知在做什么，陆辰宇几次想跟她说话，可话到嘴边又不知怎么开口。换做以往，几天不见，梁夏见到他一定像只归巢的小鸟叽叽喳喳急着与他分享趣事。可现在，她不说话，不搭理他，几乎当他是透明的。这个状态，明显是心里存了气的。
　　陆辰宇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梁夏，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嗯？”梁夏一脸莫名地看了眼陆辰宇，又低头摆弄手机，“问什么？”
　　好吧，她不问，他问。“周三那晚看到我和林文琦在餐厅吃饭了？”林文琦，陆辰宇连名带姓的叫，怕一个简单称呼都会触到她的爆点。
　　可是，即便如此，听到“林文琦”这三个字的时候，梁夏依然脑袋轰然一热，像是被一记闷棍狠狠砸在后脑勺。他怎么知道她看到他们一起吃饭了？
　　“我看到两张留言条。”像是猜到她心中疑问，不待她问，陆辰宇便给她解了答。“一张在茶几上，一张在垃圾桶。”
　　“哦。”看到垃圾桶里的留言条了？她顺手扔的。不过，他会不会觉得她是故意扔那想让他看的呢？呵，别说，顺手之后她想捡没捡，当时确是存了这侥幸念头的。说故意也好，说无心也罢，说到底，她就是憋着一股无处发泄的怨气，她难受，她就是想让他知道她的难受，想让他也不畅快。
　　“我们…谈一谈林文琦吧。”陆辰宇扭头看了梁夏一眼，试探性地问。
　　谈林文琦？梁夏不吭声。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她打心底排斥这个话题。
　　“梁夏，我要先跟你道歉：苏蕙订婚宴让你落单，对不起。和林文琦吃饭没告诉你，对不起。撒谎说医院有事，对不起。这些，我很抱歉，下次不会了，希望你能原谅我。”
　　陆辰宇的道歉，干巴巴的，语气倒是诚恳，可是，他每说一句，梁夏心上捱着的钝刃就往下深一分，也不见得出血，只是有些痛。突然，捏在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点开，是芝子的回复：15号下午飞胡志明，你准备下行李，15号上午先到公司集合，大家开个会，再捋一遍行程。
　　15号出发？梁夏盯着屏幕上那两行字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回：好。
　　“梁夏？”见梁夏一直低头看手机也不说话，陆辰宇唤了她一声，“你在听我说话吗？”
　　“嗯，在听。”梁夏应了声，打起精神，收了手机，转头看向陆辰宇，笑道，“没事，你都道歉了，我原谅你了。”
　　她扬着嘴角，看似在笑，可眼睛里沉寂如水，淡淡的没有温度。陆辰宇抿了抿唇角，忍不住问，“梁夏，你觉得我和林文琦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梁夏一怔，像被一脚踩在了尾巴上，声音莫名染上一丝尖锐，“为什么问我？”
　　“那你为什么讨厌我和林文琦一起吃饭，你在介意什么？”
　　“介意？没有啊。”
　　“梁夏，一直以来我都这样告诉你，我只是把林文琦当朋友，在我看来，她和阿澈他们没有不同。当然，她也只把我当做朋友而已。之前，我不与你说我和林文琦有联系，我和她一起吃饭，只是不想你知道了不开心，因为你一直对她心存芥蒂。我不知道，我都跟你说的这么清楚了，你为什么还在介意，你能跟我说说为什么吗？”
　　当朋友？呵，她最初也被他放在与扬澈相同的位置，也和林文琦没有不同，不是吗？梁夏手指绞着安全带，轻笑，回答得漫不经心，“没有什么为什么，也没有什么介不介意的，我就是不喜欢啊！”
　　不喜欢？这个回答像是闹别扭的小孩儿，无理取闹的紧，陆辰宇觉得头痛，却仍磨着耐性问她，“不喜欢什么？”
　　“阿宇，四年前的问题，我要再回答你一次吗？”梁夏笑了，“我不喜欢你和别的女生在一起，不是单单不喜欢林文琦，其他人我也不喜欢啊，比如苏蕙。”
　　“可是你最介意林文琦。”
　　“哦，大概是因为我和她熟一点，跟其他女生不熟，所以难免醋意大了点儿拿她撒气。”吃醋，嫉妒。她死性不改，七年如故，话里行间都带着赌气和任性的意味，似乎想要给谁添堵一般。
　　“你…梁夏，这是问题的答案吗？你这到底是什么逻辑！”她的回答，她回答的态度，他统统不满意。陆辰宇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生气也不是，不生气也不是，就觉得恨得牙痒痒，忍不住抓过她的手，攥在手心，撒气似的使劲捏了两下。
　　“唔！痛！”梁夏皱着眉喊痛，却没想着要抽出手。
　　“你还知道痛啊！”陆辰宇心里发堵，有些抓狂。如果不是在开车，他一定逮她揍一顿。呃，他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暴力倾向，都被她气昏头了。
　　“当然知道痛了，我又不是木头做的。”还敢跟他呛腔，果然无所畏惧后恶从胆边生。
　　“你还不如木头做的呢！木头做的都没你这么气人的！”陆辰宇郁闷，理智都成渣了，居然幼稚到跟她拌嘴，真是够了。
　　松了手，陆辰宇稳了稳起伏不定的情绪，压着耐心好声好气问梁夏，“我们能开诚布公好好谈一谈吗？你心底到底在介意什么，或者说，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对我有什么不满的，你一次性跟我说清楚成么？”猜测她的心思，比连番上手台还累，而且还猜不出，他不想做这种白工。
　　“嗯，好啊，说吧，不说我也难受。”梁夏有一下没一下揉着被陆辰宇捏红的手，望着前方车流，嘴角勾着笑意。呵，这节骨眼开诚布公，估摸着待会开诚完就该改路线了。
　　“开始吧。”陆辰宇说，“你对我有什么不满的，一条条列。”
　　“那先说好…”开城前梁夏好心提醒，“说归说，你别动气，小心开车，别一怒手抖直奔护栏一车两命。”
　　“闭上你的乌鸦嘴！”陆辰宇脑仁儿痛。
　　“好吧，那我不说了，我这两天没睡好，我睡会儿。”梁夏扯过陆辰宇放在后座上的薄外套，蒙头上，打算照他吩咐，闭嘴。
　　“梁夏…”陆辰宇无语，“还能不能好好谈了…”
　　“好嘛，谈！”梁夏闷在外套里瓮声瓮气，“什么苏蕙林文琦，什么介意不满不痛快，归根究底不过是你不喜欢我。你不喜欢我，我看谁都不爽！”
　　“喜欢”这俩字到底是哪个神经病发明的！喜欢，不喜欢。自从遇见梁夏，他都快被这俩破词逼疯了！陆辰宇想问，“梁夏，在你那，喜欢的定义是什么？”
　　“定义？喜欢就是一种感觉啊，有什么定义，就是不讨厌，很喜欢嘛！”
　　“那我哪个行为让你觉得我讨厌你不喜欢你了？”
　　“很多啊！我换了新手机，你注意到了吗？我手机淋雨坏掉了，两天没给你打电话你也没发条信息来问我一句在干嘛。”梁夏闷在外套里掰着手指头数，“你去哪里都没想过要告诉我，我去哪里你也不过问，我都两天没在家了你都没发现，失踪48小时都可以立案了好么！还有，你跟其他女生一起吃饭，我吃醋，你生我气，还捏痛我，可是我跟其他男生在一起你从来都不会吃醋，就跟没看见一样！反正你就是不关心我不喜欢我！”
　　这些就是她闹脾气的原因？这姑娘的心眼能比针孔再小一点吗？陆辰宇都被她气笑了，“换手机了？”
　　“嗯。”
　　“你这支手机跟淋雨坏掉的那支手机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呃，没，同款同色…”唔，见鬼，她忘了这茬。
　　听到外套里传来低低的懊恼声，陆辰宇莫名就乐了，觉得在此之前积压的所有不顺气瞬间消失不见了，简直不可思议。“我今天凌晨才回的家，这两天一直呆在医院，想挪出一个双休带你回城北的，就跟同事换班了。”
　　“哦…”这样啊…
　　“我下次会注意，得空就给你打电话报备一下行踪或者问一下你在做什么。”
　　“不用，你得空还是多休息吧，我又不是FBI，才不想知道你的行踪呢…”
　　“刚才捏痛你了？”
　　“嗯！”梁夏瘪瘪嘴，把手从外套里伸出去，“都捏红了。”
　　“嗯，是红了。”陆辰宇失笑，捞过她的手轻轻地揉，“下次你生气也逮我手捏，捏到不气为止。”
　　“才不要，都是骨头，硌手！”
　　“那挑有肉的地方捏？”
　　“嗯！”
　　“还有，醋吃多了伤胃，有碍钙的代谢，使人骨质疏松。骨质疏松会腰酸背痛，骨骼变形，弯腰驼背，身材变矮…你看，你本来就不高，再变矮，要是我牵你的手走在大街上…”
　　“喂！”陆辰宇还没说完梁夏就怒了，一把扯下脑袋上的外套，冲他直嚷嚷，“陆辰宇你太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