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花藤）我的十年》暮冰朝雪

90、第 90 章

　　Chapter89.

　　我搜索着记忆，努力寻找着那个熟悉侧脸的名字。不愿束手待毙，我干脆向着会场出口走去。

　　与南烈有关的一切，我都迫不及待要去了解。

　　正走着，我和那个熟悉的女孩子打了个照面，还是她先认出的我——她的表情居然充满了惊喜，笑容也是见了鬼的阳光。

　　“藤真，是你吗，我居然在这里遇见你！”

　　我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我心说我和你很熟吗，而且你居然可以和南烈那么好，看了就碍眼。

　　“我是夏木花绫啊，你离开cos组以后我们就没有联系过，不知道你还会不会记得我。我的专业是摄影，大四那年我去了法国做交换生。今天有幸担任这场婚礼的摄像师，真是荣幸之至。”

　　“喔，原来是这样，幸会幸会。”我礼貌地伸出了手，终于搜寻到了记忆之中的那个阳光的笑容。想到大学时代她是我的朋友，和南烈并不认识，他们是在法国遇上的吗？

　　南烈见到我们在聊天，转身去忙自己的事情了。我们寒暄了几句，正在我想要向她询问南烈的状况时，花绫的电话意外地响了起来：“嘿，晴子，你到哪儿了？什么，你没有和哥哥在一起……好，我马上到！”

　　“怎么了？”我看见花绫的头立刻转向南烈，而我的身体抢先我的理智一步，迅速握住了她的胳臂。花绫对我突如其来的热情也很意外，但她看到正在忙碌的南烈时她一脸迷茫，想了想还是对我说：“你能带我去接晴子吗，她迷路了。”

　　“当然可以，可爱的女士。”

　　……

　　花绫坐进了我的车，连忙和晴子通了电话。我略加思索便找到了晴子的位置，油门一踩全速向着目标奔去。

　　“你们不是在神奈川长大的吗，怎还会迷路？”后视镜里，花绫俏丽的脸急得通红，我忍不住调侃。

　　想起当年花绫还是我的好朋友，今天上车却自发地坐了后座。没想到时隔五年，她和南烈这般亲密。他们之间到底拥有过什么，能让一向冷情冷心的南烈，如此温柔地捏着她的面颊呢？

　　如果今天我将她带到一个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知道的地方，那么南烈的婚礼是不是要被迫取消，那些我永远都不想发生的事，是不是会彻底推翻不再重来？

　　我恶毒地想。

　　可是，她能让南烈露出如此平和如此温柔的笑容。那温柔，竟然连我都没有见过几次。我想起我印象中的，是南烈冷酷的表情和扭曲的五官；而最后见到的，竟然是狂风骤雨夙愿满足之后的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那个夜晚曾经让我倍感屈辱，随着时间的沉淀变成了思念，如今见到南烈，却让我感受了他曾经的感受。

　　我忽地自惭形秽起来。面对这样一个能够让南烈平静和安心的人，我就真的可以残忍地，去剥夺他们的幸福吗？

　　我的心脏万分疼痛，除了安静地开车，我不想说任何话。而花绫也十分担心晴子，也没有与我聊天。接到晴子后，两个女孩子的情绪明显高涨起来。除了唧唧喳喳地聊个欢快，还丝毫不见外地“吩咐”我快点开车。

　　“藤真，你再快一点好嘛，咱们要赶时间啦！”

　　我用力把油门踩到了底，同时我的心也降落到了谷底。越接近结婚的酒店，我越发觉得世界末日的钟声向我逼近。我勉强压抑着内心所有的疼痛和愤怒，不去对两个没心没肺的女孩子发火。她们的笑声让我崩溃地发现，我是一个孤独的人，而且我一直都是那么孤独。

　　现在我就要永远失去那个让我不会孤独的人了，倒计时的钟声，已经响了。

　　……

　　远远地就看到了酒店的招牌——我紧握着方向盘，努力用最完美最绅士的姿态停好了车。眼前模糊了，我努力地使用自己的直觉，在看不清前路的情况下缓缓走进会场。

　　“藤真，你来啦！”忽然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我，熟稔的声调使我不自觉地停下脚步，抹去眼前的朦胧。

　　眼前的人戴着金框眼镜，眉眼之间还是大学时代的宽厚和温和——五年没见，木暮除了变得更加成熟，纯净的气质依然不变。今天身穿笔挺黑西装、搭配酒红领带的他，看起来也多了几分英伟。

　　我努力想要开口和木暮寒暄几句，可正在抽痛的情感神经让我说不出话来。看着我张大的嘴，木暮的回复是一个大方的笑容：“南烈早早就来帮忙，现在又看到你。真是太谢谢你们，来参加我的婚礼！”

　　“你的婚礼？”我的身体强烈地抖了一下。

　　“嗯，是的，我和三井的婚礼……”木暮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了最后脸还红了红。最后他干脆将我用力向会场内一推，顺着我的方向我看到站在新娘花架下面一身白色西装的三井。

　　“讨厌，藤真你不要这样看我啦，你的目光都要把我的礼服射穿……你快去找座位啦，一会儿就没有了！”

　　……

　　翘着二郎腿在座位上坐着，我拿起一杯酒浅酌一口。轻轻地把高脚杯放回酒桌，看着高脚杯中摇晃的晶莹的红酒，我知道我的动作就和它此时一样优雅和美好。

　　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西装的木暮温和中不失性感，而身着白色西装的三井笑容阳光又干净。在南烈的主持下，三井和木暮的婚礼进行得异常顺利，他们的婚礼神圣而美好，让我也感动不已。来的宾客不多，但大家都为他们送上了美好的祝福。

　　没想到三井和木暮这两个男人会选择一起走下去，这让我有一点点意外。但当我看到他们凝望彼此的眼神都洋溢着无比的深情时，羡慕的情绪油然而生。

　　人世间最终极的幸福也不过如此。

　　旧时伙伴和同学们之间的寒暄让我忍不住想起了青涩的少年时代，可觥筹交错之中每人眉眼中的热烈的兴奋，却让我内心发凉，感受到遗世独立的深重寂寞。

　　我深深凝望着那个曾经让我不会感受到孤独的男人，他正专注地讲述三井和木暮的往事，五官是依旧的深刻而冷冽，眼神是一贯的神秘和渺远。

　　高大匀称的身材不怒自威，结实而不壮硕的肌肉蕴含力量，原来穿着天蓝色西装的南烈可以这么英俊，原来有一天我会如此远距离地欣赏着南烈的美好。

　　看着他的睫毛如两把小扇微微颤动，看着他的嘴唇犹如刀锋刻出；看着他眉宇之间，好像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忧郁和沧桑。

　　我忽然想要去拥抱，重温他胸膛没有人体验过的宽广，嗅闻他重新可以燃起我热情的气息，重新走入他光怪陆离又引人入胜的神秘国度。我知道那将是我寂寞灵魂的唯一慰藉。

　　上帝你何其伟大，人生如此无趣，你竟在我的生命中创造了南烈——生活又何其残忍，人生如此无趣，偏又夺走我所有的色彩。

　　“可以和你喝一杯么，藤真？”

　　一名衣着不菲的精壮中年男子拿着酒杯走我的面前，我斜睨了一眼这个打断了我思路的男人，不久前的一次见面让我想起他的名字，我却不打算和他废话。我随手抄起酒杯，对着他碰了一下，朝向那个让我心折的男人一饮而尽。

　　“一个人？”

　　那个古铜色皮肤的中年男子向前探了探身，询问的目光让我感觉厌烦。我根本不想理会他，好难过啊，我莫名觉得自己的胸腔酸楚极了。

　　我一杯接着一杯地饮下，感觉会场的宾客开始渐次离开，看见手机屏幕因为来电亮了又亮，我也不打算挪动自己的身体一分一毫。

　　在宾客稀落散场、主人整理善后的时候，我发现酒精还没有浇灭这苦楚。远远地，我看到三井和木暮向我走来，原来他们是帮助服务员一起撤下桌上的菜。

　　我连忙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