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花藤）我的十年》暮冰朝雪

51、第 51 章

　　Chapter50.

　　花形带我去了我们经常去的小饭馆，他留我在座位上，去吧台买饮料给我。

　　当他将一杯满溢香气的大杯奶茶放在我的面前，我仿佛看见了南烈修长并优美的手指，握着一大杯柳橙汁放到我的面前。我想起当年为了花形爸爸去往大阪，眉间的伤疤在这一刻突然隐隐作痛。

　　我伸出手按住创口，这一刻我突然开始心虚。

　　花形依然温声问我怎么了，他的面前有一杯和我一样的奶茶，他优雅地饮着，好似头顶散发出圣洁的光环，笼罩着我。

　　这一刻我不打算对他说我对南烈的忧郁。

　　我问花形他都在做什么——一提到花形现在做的事情，花形便一扫之前的自制，开始眉飞色舞起来。他详细地对我说，他很喜欢化学，并且他发觉自己在这方面很有天分，通过自学，他已经完成了超出一年的学业。教授也很欣赏他，想要着重培养。他说他希望能通过自己对其他课业的自学，能够早一年毕业。

　　“早一年毕业……为什么呢，这不是很累吗？”

　　我喝了一口奶茶，甜润的味道在口中化开。眼前是花形意气风发的样子，我忍俊不禁。

　　“不会啊，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是快乐的。我想早点完成学业，考上研究生就可以跟随教授学习。”

　　“目前我打算寒假留在东京学习，努力完成其他的课业。视学习进度，如果可以开学我会提出跳级申请。每次看到高桥教授在实验室里和学长学姐们忙碌，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进去……”

　　我莞尔：“你很崇拜高桥教授？抑或，是喜欢？”

　　“嗯，我很喜欢高桥教授。”花形滔滔不绝，他不住地握紧手中的饮料杯：“他是一个慈爱又幽默的家伙，在他的身上除了看到对学术的孜孜不倦和对技术的精益求精，我还看到了他身为一个成熟男人，所具备的善良和包容的品质。他享受多少国家津贴和特殊待遇不重要，我欣赏他的品质和生活态度。我想像他一样，在化学领域有所斩获，并且做一个可以让别人温暖、能够给别人快乐的人。”

　　很好，我对他说，自己也微笑了。现在快要放寒假了，我顺口说了一句。

　　花形点点头：“确实没剩下几天了……这个寒假我不打算回去了，健司如果你要回去神奈川的话告诉我，我帮你把行李送上车。”

　　好吧。我无奈地耸耸肩，心说我又不是女人怎么会搬不动行李，思绪又不知不觉地飞到南烈身上。我在想南烈这家伙一定不会回家，他会有什么样的打算呢？

　　……

　　直到寒假我还没能拿定主意要不要回神奈川，南烈确实如我所料，选择了留在东京。而花形也是忙于学习，每日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让我有些不好意思再去打扰。

　　南烈每天早出晚归，并且到了寝室就琢磨着他的电脑。我躺在上铺，还没有想好自己要做什么。

　　“喂，南烈，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吃饭？”

　　好不容易在寝室碰到了他，他并没有看我，正着急地推开寝室大门，这一系列的连贯动作让我有些无以名状的不安。

　　“还要去忙，不好意思。”南烈拿了抽屉里的东西就走：“今晚我要在店里过夜，夜班师傅回家去了。不过我那里人多而且很乱，所以……”

　　“我知道，我不会去的！”我突然感觉胸膛里涨起一股子邪火：“谁在想你啊，哼，我才没有难过呢，我要出去玩了！”

　　本来是南烈走在我的前面，我大力迈步，撞上他的肩膀之后走人。胸膛的邪火已经快要涨开，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如此。倒是南烈停下脚步，我听到身后响起了他的声音——

　　“最近是真的很忙，对不起。我回来给你带柳橙汁好不好？”

　　撇撇嘴，南烈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脑子里努力播放了一遍他的表情，我学着他的样子翻了个大白眼儿。走出寝室，我的心情莫名好了很多。刚在想自己的情绪怎么变化得这么快，身后南烈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又让我内心涌起了火焰。

　　一瞬间柳橙汁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酸涩隐约的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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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实在不知道要去哪里。晃晃头，我逆着人群出了大学校园。习惯性地离开，习惯性地在岔路口选择了一条路，当我意识到我正向花形的大学走去，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念出诗句的声音把我惊了一跳——这句诗，忘记在哪里看到过，并非国文课的内容，但却让我印象至深。

　　什么时候开始，居然会感觉到寂寞？

　　我摆摆手，心想着这太可笑。寂寞这一词，从来都是形容形单影只之人。而我在告别高中的喧嚣之后，身边也从不是没有伙伴。无论是班上的同学，还是从小到大的挚友，我们都来往密切。

　　昨天还接到初中同学的电话，成功帮他解决了恋爱上的难题。还有前天永野他们期末考试，顺道来早稻田看我，作为东道主的我自然是和他们一起腐败，我们一直畅饮到半夜。

　　可为什么此时此刻我会感觉到寂寞——抑或是，本来躲在身后的寂寞，此刻横在了身前？

　　不出意外地走进东大校园，这一次我没有直接去花形的寝室，而是继续漫无目的地在校园中穿行，与东大的无数俊男美女擦肩而过。

　　那些与我擦身的男女，有些是互相依偎的情侣，有些是面露急色正赶去图书馆的少年，有些是素面朝天的清纯少女，还有些是平缓稳步的和蔼教师。他们都在自己人生的轨迹匆匆行走，他们沉稳镇定，他们面露喜色，他们皱眉急迫……他们的轨迹不会和我有任何交叉。

　　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世界都抛弃掉的孩子。

　　我蹲下身，坐在寝室楼的花坛边，努力抱住自己的胳膊。何时，竟开始身体发冷。

　　我期望花形能够找到我，在这个毫不起眼的寝室边，能够找到这个正在瑟瑟发抖的寂寞的我，能够找到这个没有任何光芒垂着脑袋呆坐的我，但我又不希望，是花形找到的我——

　　我用力甩着自己的头，想将这一刻出现在我脑海中的人影甩离。

　　“嘿，你好，这位同学！”

　　耳边响起好听的女声，我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想出来。其实我也不确定她是不是在叫我。

　　“这位同学，这位同学？”

　　两个黑影阻隔在我和夕阳之间。

　　“这位同学，麻烦你站起来一下好不好？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