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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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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7.
“嗯……”
被握在手中的那个人的手突然抽动了一下。我惊坐起身,看到藤真突然发起抖来。
“爸爸……”
从我手中抽出的手突然不安起来。我连忙上前重新握住,担心他的活动使针头离开血管,攥住了他的手。
“好痛,好痛……”被我攥住手的藤真,开始用力扭动起来,并且将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看见此景的我,突然觉得冷汗在背,一时之间大脑空白,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眼睛扫了一下病房,不起眼的角落有一个紧急按铃,我毫不犹豫地按下,没过几秒钟就有几个护士冲了进来。
还是护士们比较老道。两个人按住他的身体,一个摸了摸他的头,她发出了惊呼!
“温度居然升高了!”她边说边从衣袋里拿出体温计,在藤真的腋下放好:“我去叫医生过来,你俩看着他别让他乱动。还有你这个傻小子,别在这楞着,跟我去配药间取冰块来!”
“哦哦,对不起!”我连忙转身跟上她的步伐,心想自己可真是太笨了!以前自己也有过头疼脑热,可是对象换了藤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经过一番奋战,我擦了擦头上的汗,等待医生的审判。
医生将听诊器从耳朵上取下,叹了口气看着我说:“先给他吸氧!你弟弟的高烧转成了肺炎,必须马上治疗,否则他的病会越来越严重,甚至引起并发症。我要给他重新开药,之前的药片先不要给他吃。换药后先给他做一下皮试,如果确定不会过敏,就改用新药静注。”
什么,转成肺炎,就在这么短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
医生从我的惊愕里读懂了我的心情,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护士们也离开病房,不一会她们带着所有的装备来了——一个人为他戴上氧气罩,一个人从被窝里掏出他的手,在他的手腕做了皮试。
我还是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外面的天空,好像开始慢慢变亮。不断流淌的时光让我突然如芒在背,我不得不开始担心藤真的未来。
还有几个小时,大学入学考试就要开始了!
我机械地去卫生间打了一盆水,投湿了毛巾放在他的额头。
“二十分钟到了,没有过敏反应。”我听到身边的护士这样说,可是我还是一动不动地僵坐着,不想活动一下。
我看到那位护士天使姐姐为藤真取回来好大一瓶药。那些药水开始进入藤真的身体,同清晨的曙光一起。
我低下头,我知道藤真注定与这一次考试擦身而过。只是不知道他醒来我该怎样对他解释,才能将他的痛苦降到最低。
再过一会,我也该去考试了。
我抓了抓头皮,此刻突然安静下来,我觉得疲惫一层层蔓延过我的身体,让我有些支撑不住。护士姐姐在为他换好氧气瓶之后,来到我的身边说:“觉得累就给家里打电话吧,你也累了一晚上了。”
“他状况怎么样,我可以离开一段时间吗?”
……
护士姐姐看了看我,又沉思了一会才说:“如果觉得累,就给家人打电话来替班,然后你去歇一会。虽然在静注,他现在的状况还是很不稳定。需要等到静点结束以后观察效果,才能决定是否需要换药。”
我点点头,安静地听她讲话,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最好身边有个人,可以帮他替换冰块和毛巾,出现状况也能及时联系我们。对了,如果你觉得累可以去一楼,那里有自动贩卖机,有运动饮料和一些食品。”
“我知道了。”深吸一口气,我想我知道应该怎么做。护士姐姐再次拍了拍我的肩膀,离开了病房。
我将藤真的被角再次拉好——虽然那已经很整齐了。端详着他的脸,除了脸上那个突兀的呼吸器,他的表情看起来和睡着没什么两样。
我很快就回来,我对他说。我离开病房,走下楼梯。我的背部有阳光投射,淡淡的温暖让我安心。
一楼果然有一台自动贩售机,里面的食品还不算少。看了看那些香肠、运动饮料和小份快餐面,我还是决定买一听咖啡。
我把仅剩的几枚硬币都塞了进去,自动贩售机的通道里立刻跳出了三听罐装咖啡。我拿起其中一听拉开扣环,兜里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发出难听的声音!
我不情愿地按下通话键,对面立刻传来岸本的质问:“南烈,你们寝室的人说你一宿都没回来!”
面对岸本野兽一样的吼声,我却毫无理由地淡定下来:“是啊,当然啦!”
岸本听到我的回答,发出了更加难听的声音:“他妈的,你现在在哪,你知不知道现在已经早上七点整。你别忘了咱们的考场不在这个学区!”
“知道啦,我这有点事走不开。”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真是让我惊奇。我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嘻笑,希望他没有发现我的异状。可岸本显然知道我在糊弄他。
“南烈,真不知道你有什么事不肯说,我不要管你了,哼,跟你都生不起那气!”
……
我笑着挂上了电话,拿着剩下的咖啡回了病房。把咖啡在柜子上放好,我拿下藤真额头的毛巾,抚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皮肤滑腻的触感仍然掩饰不住我对高温的惊讶。
怎么还没退烧,可恶!
把投好的毛巾放回藤真的额头,看到藤真的身体随着我的动作抽搐一下,我忍不住苦笑。
唉,我想我是要陪这家伙一条路走到黑了。我本不是这样任性的人,对于我的前途和学业,我一直抱着非常严肃的态度来对待。可现在,我却完全不想离开。
事情变成这样,我有很多东西需要考量。我需要复读一年,复读的费用和一年的伙食费,一个暑假打工的报酬肯定不太够。本来攒下的钱,也许给藤真付医药费都不够。
不想收现在的爸爸妈妈的钱,他们对我已经很照顾了。也许岸本可以帮我,可我也不想叫他帮忙。
家里还有两套公寓,不过那是妈妈留下的。虽然我已经继承了她的遗产,但那毕竟是她生活过的地方,我不想卖掉。有一套是从来没有住过的,在我的记忆中妈妈不去那里。只是在那个男人找她的时候,她去过一次。之前我不知道那套公寓是我们的,直到妈妈去世之后我得到她的遗产才知道,但对它仍然不甚了解。如果是妈妈不喜欢的,卖掉的话应该也没关系吧。
那套公寓还包括一块地,以前妈妈种过花,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可是我还要好好想想到底该怎么处理,我还是希望可以打工赚到必要的钱,不去动她的东西。
妈妈留下来的东西,对我来说有一种特殊的意义,为了使它们保持原来的样子,我几乎从没有动过它们。
我想我有必要问问岸本上大学之后学费和食宿费大概有多少,一想到这里我的压力就特别大,也不知道我能考上什么大学,可不可以半工半读。
叹了口气,再低下头看了看表,现在已经是早上八点多,我注定与这一次考试擦肩而过了——还有现在正在床上躺着的那个家伙。
……
其实我知道,我把他送到医院就走已经仁至义尽,可我就是无法离开他在的地方。这也是我离开神奈川的另外一个原因。
来到大阪的这几年,我努力地避开藤真上课的时间给家里打电话,就连写信也只是匆匆几笔,不敢泄露半句自己的非分之想。已经有太多年过去了,我想不起是什么时候开始,对藤真心存非分之想。
是的,非分之想。这样的情感,让我想要把他紧紧拥在怀中,想让我努力占有他的一切,想让我把他带到一个只有我们的地方。
可是还有一个花形。
我突然烦躁起来。看着藤真的睡脸,我觉得很不开心,他的身边还有比我更优秀的花形,他比我更加懂得对他温柔。
也许在花形的身边,藤真会更幸福,而我也可以把自己的心事变成永远的秘密,安静地过自己的生活,抱着这种想法我离开了神奈川。但他在这种时刻却没有跑到花形身边,让我觉得自己绝望的心情又看到了曙光。
“藤真,我能陪你多久呢?”
我把手放进被子里,握住他另一只没有输液的手。我甚至想知道他醒来之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我们太久没有联系,而且上一次我还伤害了他。
我诚心地向上帝祈求,希望我和他还可以有未来,就算不能走到最后,就算让我付出代价我也心甘情愿。
恶魔也会渴望真爱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