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花藤）我的十年》暮冰朝雪

12、第 12 章

　　Chapter11.

　　有一种值得全心托付的归属感。

　　“不，健司，我有两个家——一个家在大阪，它还等着我回去；然后另一个家，在你这里。我会回来的，相信我。但现在我必须要离开，也请你尊重我的决定。”

　　我们在这个下午翘了课，尽管之后我被老师骂得很惨。那天晚上，只有我和南烈两个人，我们吃过所有喜欢的小吃，然后来到篮球场畅快地打了一场。我们重新围着学校走了一圈，最后到了夜深人静，他送我回家。

　　在楼下，南烈拉开书包，在我面前变出一盒包装精致的巧克力。他把礼盒放在我的手里，略显僵硬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

　　“如果你想起我了，就吃一块巧克力吧——回忆也要有些甜蜜不是么？”

　　“我这个人很闷，不太会逗人开心，看着你不开心，我也很难过。我答应你一定会回来，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你也一样。”

　　我低下头不说话，正好看见盒子封面上有南烈用签字笔写下的祝福的话语。忽然感觉拿着礼盒的手沉甸甸的。眼前一发不可收拾地模糊，混淆了礼盒上漂亮的字。

　　我不敢动，怕眼泪滴下来融化他的笔迹，怕他看到我此刻难分难舍的心情。

　　耳边传来一声轻叹，传来的是南烈很轻松的语气。他在我耳边说，喂，藤真，我就要离开大阪了，你不想送我什么留作纪念嘛——哪怕是一支笔也好哦。

　　是啊，真是糟糕，我居然忘了这一点！我抬头，对上的是南烈似笑非笑的表情，眼前总算是不那么模糊。我四下张望，发现周围的店铺都已经要关门，哪里可以买什么体面的纪念品！

　　我正在着急，南烈的手机响了。听到他对花形叔叔说自己会尽快回家，我觉得有汗从额头上流下来。

　　世界上最尴尬的事情也不过如此！

　　继续环顾周围，我踮起脚尖，终于看到在还算不远处的位置，有一家店的灯光还在亮着——看起来不太显眼，好像快要打烊的样子，老板正在整理柜台上的文具。那灯光简直是我的希望之光啊！我拉起南烈，就向那家店奔去。

　　……

　　“老板，可不可以再多营业一会儿？”看着老板大叔刚从兜里掏出店铺的锁，我头一次这样虔诚地对一个人相求，我在想此刻，我的眼睛里一定出现了光芒：“老板，再等我一会好不好，我想买点东西。”

　　南烈在我身后停下走进店铺里，得到老板的许可，我连忙凑上前看柜台的文具。被擦得光亮的玻璃柜台上，留下我的手印，我越发内疚起来。

　　“老板，我要这个笔记本。”我指着柜台里的一个精装笔记本，它是一个16开大小的商业型笔记本，真皮质地的封面让我觉得比较适合南烈的气质。选定了它之后，我慌忙地去掏兜准备付钱。可才把手伸进兜里，我就发出了毫无风度的大叫。

　　“啊，这个节骨眼居然没有钱！”

　　我满头大汗，正在手足无措的时候，南烈递出了一张钞票。看到那双漂亮的手，我立刻脸红起来。该死，关键时刻居然漏气！

　　“老板，可不可以借我一支笔？”

　　我不客气地拿起放在账本旁边的一支笔，打开笔记本的扉页，在想到底应该写些什么才好。临别赠言嘛，应该写一些多年以后看起来仍然觉得感性的话，还是写一些看起来让人觉得轻松的话呢？

　　正在踌躇，我扭过头看到南烈正看着我手中的那支笔。哼，这家伙！

　　我果断写下“我最讨厌南烈”这句话。反正以后还会见面，干嘛要闹得那么伤感。而且，这本来就是我的心里话。

　　我最讨厌南烈了，我最讨厌南烈了！

　　……

　　南烈走后我就觉得我的生活有些变了味，虽然好像什么都没变。花形还在我的身边，他一如既往地关心我，看到我的忧郁，他的眼神中流露着关切。

　　我知道他在担心我，可此时我的状态很差，我没有办法给他任何我会好起来的承诺。

　　也许他认为，这个时候我比较需要他，但相反，我经常希望自己能独自思考。尤其是一些关于南烈的往事，我不想和任何人分享。

　　有时自习课上，我望着窗外的景色，情不自禁地，思绪就跟着飞到大阪了。

　　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因为有我熟悉的人，这个名字都跟着亲切起来。

　　总是忘不掉他离开的那一天。那天我和爸爸妈妈来到火车站送他，他背着大大的书包，里面塞满了妈妈送给他的零食。爸爸塞给他一个厚厚的信封，可他说什么都不肯收下。

　　后来检票口的列车员开始广播，检票马上就开始了。原本毫无生气的候车室，一下子变成人潮攒动的汹涌。离别的时刻到来，妈妈却在这一刻哭了出来，她拉着南烈的手却是眼泪不断，爸爸把她心疼地搂在怀里。

　　“这孩子就是太倔强了，你在外面受委屈可一定要告诉妈妈……逢年过节一定要回家看看妈妈，这孩子太让人心疼，老天爷你怎么能这样……”

　　爸爸温柔地拍抚着妈妈的背，双眼却溢满了沉重的关怀。那让我看得万分难过，我的眼前一片模糊。

　　“爸，妈，我会回来看你们的。藤真，如果想起我了，就吃一块巧克力吧！我最喜欢的东西是巧克力，生活中不能总是苦涩的嘛！”

　　……

　　如果想起我了，就吃一块巧克力吧……

　　我把手伸进书桌堂，拣了一块放进嘴里。醇香的苦涩在口中围绕，我努力使自己嘴角上翘。

　　如他所说，回忆也要有些甜蜜，不是吗？

　　真难想到南烈也会说出这么浪漫的话啊……我努努嘴，心中充满不服。这个家伙还真是讨厌，离别的时刻，居然感性起来。

　　要是我们之间没有吵架该多好……我皱皱眉头，总是无法回避这个问题。我曾经无数次问过花形南烈为什么要走，他和他住在一起，没有理由不知道。

　　最开始的时候花形还会吞吞吐吐地泄露一些信息给我，但后来，他直接对我说他什么都不知道。我知道他应该是了解了什么，至于不肯告诉我的原因我也猜得出来——他大概是觉得，自己知道的都不清不楚的，就更不应该告诉我让我烦恼了吧！

　　可我还是很烦恼啊，真有一种想要掀桌的冲动！什么时候我变成了现在这副怪样子，像个女孩子一样，总去揣测别人的心思。

　　日子还是照样过，学习、考试、回家复习。如果真的能像一首诗中写的“喂马、劈柴、周游世界”，那该有多好！在渐渐习惯南烈的离开之后，我开始更加珍惜与花形的友谊。在我和花形在老地方碰头的时候，班长拿着一封信找到了我。

　　“藤真健司，有你的信！”

　　这一定是南烈的信，我的内心雀跃起来！但我为了不表现得太丢人，只好闷骚一点，装作不经意地接过信，还大大咧咧地问花形要不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