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命格》公子越

9、第九章

　　翌日一早，陆湘南便在数人陪同之下，前往骊山观景。

　　处在高山流水之中，整个人都渺小许多，仿佛只是这尘世间的一抹尘埃，陆湘南闭上双眸，静静地闻着这山中的一草一木，原本烦躁的心情在此处得到了安宁。

　　“哎呀，少爷！这里好美啊！不愧是京师，比咱们北陵可是强上百倍！”突如其来的一声喧嚣，打破了树林的宁静。

　　陆湘南的眉头微微蹙起，紧接着又听到一道声音穿插了进来，带着无比的豁达，朗朗上口道：“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少爷，您又在吟诗了？好诗，真是好诗！难怪北……那位爷对您死心塌地，情有独钟呢，像少爷这样的才子，考科举都够了。”

　　这诗倒确实是好诗，其中豪迈可见一般，陆湘南心中一动。

　　“呸——谁要他死心塌地了，他娶他的美娇娘去，与我何干，别把我跟他牵扯到一起，我可不会给他伏低做小。”似乎是被称之为少爷的人又开口道。

　　这静心是静不下来了，哎——真是走到哪里都不得安静，陆湘南微微叹了口气，睁开了双眸。

　　这才刚转身，想要吩咐绿阑这丫头赶路上山，没曾想那头便出了岔子——两批人马吵了起来。

　　起因正是绿阑见最近被烦心事所扰的小姐，好不容易找了块僻静地儿休息一会，结果就被这对主仆给打扰了。

　　绿阑上前询问可否绕道而行，或是说话小声一些，主子想要安静一会，结果就被对方的小厮给骂了。

　　这不，双方互不相让，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这骊山又不是你家的，你说绕道就绕道，小声就小声啊？咱们少爷也是来游山玩水的，就爱吟诗作对，朗声高呼怎么了？这叫寄情于景，直抒胸臆，小丫头片子，你知道什么？”

　　绿阑被对方那句小丫头片子给惹毛了，她怎么就不懂诗文了，她们家小姐可是天下难得的才女。她自小陪伴在小姐身边，自是耳濡目染。

　　“呵……你家小姐心情不好，就要别人迁就她啊？像她那样的大小姐，想要安静，那就躲在闺房里绣花啊，倒是安静。咱们家少爷心情不好呢，就想要大喊几声发泄发泄怎么了？”说罢，还得意地啊啊啊大喊了几声，惊得山中鸟儿都乱飞一气。

　　“你，你……怎么不讲理啊！”绿阑哪见过这种无赖，气得声音都在发颤。

　　“嘿……刚没细瞧，眼下定睛一看，你这小丫头长的还真是不赖，就是脸皮薄了些。”说罢，色眯眯地眯着眼，作势伸手摸向绿阑的下巴处，吓得绿阑目瞪口呆。

　　“绿阑，回来。”

　　绿阑猛然一惊，赶紧缩了回来，才避开了方才那一手。绿阑站定在小姐身边，愤愤地看着那厮无赖。

　　“噗……好了好了，习秋瞧你把人家姑娘家给吓的，少爷我别的优点你没学会，调戏姑娘家，你倒是学的十成十像。”那绿衣小厮身后少爷模样的公子站了出来。

　　绿阑见那人开口竟恬不知耻地把调戏姑娘家说成是优点，气不打一处来，跺了跺脚，委屈的小眼神看向自家小姐。

　　陆湘南伸手牵过她的手，在她的手背处拍了拍，以示安抚，抬起头，迎面对上那二人。

　　被称为少爷之人，长着一双极为魅人的桃花眼，面上一派玩世不恭的嬉笑，身着一袭白衣，左手拿着柄折扇，倒有几分混世佳公子的模样，他身前站着的灰衣小厮，容貌逊色的多，若是丢在人群，怕是再找不出来。

　　陆湘南粗粗地扫了眼这两人，倏地转头看向绿阑，微微一笑道：“傻丫头，没什么好气的，她跟你一样，也是女子。”

　　“啊……”绿阑张大嘴巴，显然被吓到了，又正视前方，依然不敢相信。

　　“你……你说谁是女子？我明明是男子！小娘子莫不是眼花了？”原先调戏绿阑，被称为习秋的小厮顿时面红耳赤，强做镇定地叫嚣道。

　　陆湘南看她还不服输地挺了挺胸，想要证明自己，不禁莞尔一笑：“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女子与男子，无论从声线，行走还有外貌特征上看，都不相同。”

　　“那你倒说说，我跟男子……寻常男子，哪里不同了？”习秋被揭穿身份，自是恼羞，却也不想不打自招，便色厉内荏地强撑着问道。

　　“初初，我在泉水边闭目养神，听得姑娘的说话声，声音婉转轻盈，不似男子般响亮浑厚，我就心中起疑，后见身边丫头被调戏，姑娘的动作，幅度过大，反而显得夸张了，有些不伦不类，更是证实了我心中所想，而让我确定你是姑娘家，是因为你没有喉结。”

　　陆湘南葱白的素指轻点了下自己的下巴，抿唇一笑。

　　“若是得罪了，还望姑娘包涵。我家丫头自幼刁蛮惯了，见我近日心情不好，才会莽撞行事，姑娘若是想要借诗抒情，还请自便。”

　　“小姐！本来就是我们先来的！而且骊山乃是佛门清净之地，哪里有她这般喧哗的。”

　　“住嘴，绿阑，我们上山。”

　　原本是憋了一肚子气，想要开骂的，可对方的小姐都这么好声好气地跟她致歉了，眼中没有半点轻视，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她若是还纠缠不休，倒显得自己小气了，习秋憋着劲地胡乱摇了摇头，此事就算揭过了。

　　等到对方走的没影了，习秋才喃喃道：“虽然这家的丫头是刁蛮了些，不过小姐还是很明事理的。”

　　同样男扮女装的沈澈雪沉思片刻，总觉得对方那番话看似是对习秋说的，实则是对自己说的，怕是自己女子的身份，她也早已看出来了，只是这女子聪慧，既然自己不想透露，她便只字不提，唯一点出习秋的身份，也不过是习秋玩得太过火了，惹毛了人家丫头。

　　没想到这古人也不全是顽固不化的，深闺的小姐也不都是死板无趣的，至少眼前这位就有趣得很，这度拿捏得刚刚好，也懂理的很。

　　此时，沈澈雪细细回想了一下那女子的音容相貌，她虽不说倾国倾城，但却是越看越耐看，笑起来的时候，让人如沐春风，都能感受到她的善意，也正是这样，连习秋那蛮丫头都对她心生好感。

　　这突然让沈澈雪想起了现代的一个词——白莲花。

　　沈澈雪原只是北陵的一介商贾之嫡长女，生母早逝，继母不慈，只关爱其亲生子女，生父偏爱继母以及所出子女，对她也不管不问，原先的沈澈雪性子软弱，是府里可有可无的人。

　　但一场大病之后，一切都变了。

　　再次醒来，沈澈雪已经不是原来的沈澈雪了，身体里的是现代的一缕魂魄，自是容不得他们欺负。

　　于是，敲打家中恶奴，私下培养亲信，运用现代的知识，女扮男装，化名沈公子，经商致富，仿佛一夜间，在北陵封地小有名气，如今生活恣意得很。

　　沈澈雪打了个寒颤，再看向对方离开的背影时，眼底止不住的厌恶，白莲花那种生物最会装纯洁抢男人了，为她所不齿。

　　正因为不齿，随后沈澈雪带着习秋并没和陆湘南等人同路，而是从岔出去的小路上山了。

　　陆湘南走在前头，努力跟崎岖的山路较劲，绿阑眼巴巴地一路小跑跟在后头，两眼亮晶晶地看着自家小姐，惹得陆湘南忍俊不禁：“怎么了？”

　　“小姐，你真的好厉害，竟然一下子就看出她是女扮男装了，你都没瞧见她那张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

　　陆湘南低头，抿唇一乐，难得地俏皮：“那些都是忽悠她的，其实一开始，我是听到她们主仆二人在讨论一件事，这男人与女人为了同一个男人，争风吃醋，本就比较奇怪，所以我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没曾想见到她们主仆二人都没有喉结，可不就是女子么？”

　　“就……就这么简单？”小丫头瞠目结舌。

　　“就这么简单。之所以没有明说，是因为偷听旁人说话，实在非君子所为，即便他们根本没有压低声音的觉悟。但我若说出来，只会授人以口实。”

　　“还是小姐你想得周到。”绿阑点点头，又道，“哼……明明就是女子，非要女扮男装，还调戏我……真是没有礼数，也不知道是谁家不懂规矩的野丫头，想必那小姐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竟是纵容她如此作为，把别人的尴尬恼怒当成是有趣。”

　　一路上，就听这丫头在耳边碎碎念的数落着那对主仆，倒也不寂寞，许久，陆湘南抬起头，笑道：“崇法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