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命格》公子越

16、第十六章

　　原本在想着一会应该去采些什么药材的陆湘南闻言，微微一愣，脱口而出道：“你家王爷与我何干？”

　　该说最是猝不及防的反应，才最能体现一个人内心所想么？

　　至少清曼是这么认为的，这么想来，从王爷迎娶侧妃，到没来迎亲，似乎这位准王妃的表现太过镇定，镇定到一切似乎与她无关。

　　“你别胡思乱想，你若是觉得我这么对你，是我对你别有目的，那么我承认，我对你心存愧疚。你的武艺本来应该很好的，但是迎亲时，在我们蜀中……遭了些刁难，受了伤，旧伤未愈，自然难以抵挡，更何况还拖着一个手无寸铁的我，既然你当时没有放手，让我掉下去，生死难料，那么，我现在也不会丢下你。”陆湘南平静地摊开手臂，环顾身遭道，“而且，你一个武艺高强的侍卫，我一个弱不禁风的深闺之女，同时掉落山崖，你却摔断了腿，又破了相，而我只是背部擦伤罢了……这正常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滚下山崖时，你一直在用自己的身体护着我。”

　　清曼不得不承认，她不单单善良，而且还非常聪明。

　　“我只是职责所在。”若是她侥幸活命，定国将军府的千金，北陵王府的准王妃罹难，那么，她也决计活不成。

　　两人之间又沉静了下来，突然，陆湘南站了起来，往洞口走去。

　　“你去哪里？”清曼下意识地抓住她的裙摆，问出话时，连自己都没发现语气里的紧张。

　　“放心，我不会走的。我只是出去给你找草药还有硬一些的木板，你的断腿还有脸上的伤拖不得。”陆湘南包容地笑了笑，仿佛在包容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清曼舒了口气，手下一松，别扭地撇过去道：“我知道，我是怕你被野狼叼走。”

　　“你刚才不是说野狼晚上才出没么？”声音有些怯弱。

　　“唔。”清曼总算看到那张一向镇定的脸上多了些其他的表情，心中有些小得意，傲娇地撇过头，“嗯，总之你小心一点。”

　　陆湘南僵硬地点点头，嘀咕了一句：“现在时辰还早，野狼还没这么早出来觅食的，不怕不怕的……”

　　直到陆湘南走出山洞，清曼脸上的清冷被打破，多了丝微笑，若是让北陵王府的人见到，估计得吃惊得下巴掉地上，多少年了，也没见清曼侍卫笑过。

　　陆湘南走出山洞，沿路都划上了记号，生怕走迷路。

　　治疗伤疤的药草并不难找，没多久，陆湘南就凑齐了。想着一会得在山洞过夜，山洞湿冷，便想寻些枯草什么的，方便取火。

　　枯草自是多多益善，要熬过整个夜晚，结果捆完一小股枯草，想再去扯另一根枯藤时，一抬头，就见一条青蛇盘踞在那枯藤上方。

　　“啊——”她原是在没惊动那青蛇之前，小心翼翼地退出去的，可她高估了她的胆量，从未遇过这些事的陆湘南双腿一软，踩了个空，就往那青蛇的方向扑去。

　　她紧闭上双眼，吓得浑身都僵硬了，脑袋一片空白。

　　突然，身子一轻，转了个圈，被人救了起来。

　　“别怕，没事了。”他原是不想提醒她的，她紧闭着眼的模样，让他忍不住想去亲吻她，但那么多年的压抑和克制，让他不敢去吓坏她。

　　陆湘南原是睁开了一只眼，偷偷地瞄了眼，果见那条蛇被一劈两段地掉在地上，再抬头，一看来人，立马两只眼睛都瞪得大大的，惊呼道：“萧卓！”

　　萧卓很满意她此刻的表情，实在太过生动，最重要，此刻她的眼里没有那些乞丐，没有那些流民，没有夺去她注意的不相干的人，也没有陆家的七位兄长和定国大将军，只有他一个人。

　　“萧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已经有月余没见到小姐的萧卓，心里就跟长了草一样，此刻看见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而且让他暗生欢喜的是她如今还搂着他的脖颈，面上虽然生冷得很，淡定得不得了，其实心里正暗搓搓地窃喜，只希望这刻久一些才好。

　　陆湘南有点受不了萧卓那侵略般的眼神，以前他明明连正视都不敢，只敢在她低下头或是看向别处时，才敢偷偷看她，如今却是这般炽热的眼神，直看的她有些羞赧。

　　这真是天大误会。

　　一直以来，萧卓不是不敢看陆湘南，而是他怕他的眼神太过专注炽热，会吓跑她。他家小姐，就该配上最好的婚礼，最好的地位，他舍不得这般委屈她，就算是他自己，也不行。

　　“萧卓？萧卓？”陆湘南见他没回应，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这一晃，发现问题所在了，刚才为了救自己，萧卓一手搂着她的腰晃过那青蛇，一手将那青蛇劈成两半，而此刻她的双手还紧搂着人家的脖颈。

　　陆湘南意识到失态，赶紧松了手，退后两步，有些不自然地拢了拢鬓角的头发道：“谢谢你。”

　　萧卓虽然舍不得那馨香的怀抱，但还是镇定地收了剑道：“我是被陆将军养大的，就算我不在定国将军府当差了，也应该拜别一下。”萧卓隐而没说的是，他开口向端王爷告假的时候，无忧郡主三番四次阻扰，害得他险些赶不上迎亲的队伍，险些不能及时救下小姐。

　　“哦。”陆湘南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你怎么不问我，我是去拜别将军的，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萧卓看着她的脸颊一点点泛红，胜过那最美的晚霞。只觉得被强行压制了那么多年的感情，正在寻找一个突破口，想要喷涌而出，在小姐面前，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凝视着她秀气的眉，她娇嫩白皙的脸颊，嫣红粉嫩的红唇，眸光一寸寸的，一丝都不放过，恨不能将其圈在自己的视线内，不让任何人觊觎。

　　陆湘南心生不安，这种感觉就像是她被什么盯上了，被暗中窥伺着。

　　陆湘南本能地想要退后两步，却被人一把拉住，半搂在怀里。

　　“萧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却是让他越发的热血沸腾起来，他想再靠近她一些，他想她的眼里只有他，他想她身上染上自己的气味。

　　不能伤害她，不想伤害她！

　　萧卓闭了闭眼，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好不容易才将心平静下来。

　　“我赶到将军府的时候，你已经被接走了。原以为赶不上见你，结果在经过衡阳郡时看到北陵王府的旗帜，还有迎亲那些人的尸体。我顺着足迹，一路寻找，找到了山崖边，就找到了你。”萧卓说的极其简单，只有他自己知道，当看到那些人的尸体时，他的心都快跳出来了，生怕下一个看到的尸体就是她。

　　他发了疯的寻找，心中仿佛住着一头野兽，叫嚣着要冲出胸膛，终是让他找到了她。

　　初看见她时，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简直让他忍不住要掉泪。

　　那么多年，他的世界除了仰望她，看着她笑，看着她皱眉，看着她沉思……便是默默的努力，不断的立功，想要做那个配得上她的人。

　　“我们走吧。”萧卓坚定地上前牵住她的手，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此刻他心跳得有多快，指腹那滑腻的触感，让他紧张地掌心都起了汗。

　　走了两步，却是没牵动，萧卓略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向她。

　　“我不能走。”

　　“为什么？”

　　“山洞里还有一个人，是北陵王府的女侍卫，我不能丢下她离开，我也不可能带上她跟你一起走。”

　　“你一直都是那么善良，蜀中人都视你为活菩萨，军中年轻的士兵个个提起你，脸上都带着羞赧，有些甚至根本没见过你，只是听了传闻而已，那时候，我就在想，你的眼里什么时候能只有我一个，你为什么心里要装着那么多不相干的人。”

　　“那些人就是全死了也跟你无关，只有你才是最重要的。”压抑在心口那么多年的话，终是说出了口。

　　陆湘南没有丝毫的喜悦，低垂着眸，让人看不出神色，淡淡道：“你也觉得我善良？”

　　“可偏偏不是呢，我没你想象中那么好。”陆湘南抬眸，果断地抽回了手，一双眼眸亮的惊人，“我是想救她。可最重要的原因是我要为我的消失找个人证。不管有没有被夷国士兵抓住，若是没人给我作证，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我身上从此都会带着污点。有比北陵王府家养的死士，北陵王府第一侍卫更好的人证么？”

　　“她还是个女人。”这才是最关键的。

　　萧卓怔怔地看着她，任由她强行收回自己的手，只觉得掌心一空，失去了温暖，心里变得空落落的。

　　“萧卓，我不会跟你走。”

　　陆湘南轻轻勾起唇角，清风吹起鬓角一丝长发，亲吻着脸颊，看上去美的缥缈，萧卓的心一寸寸的下沉。

　　“我不是一个人，我身后有我的父亲，有七个哥哥，有定国将军府，容不得我任性。”

　　“你要怎么样才肯跟我走？”

　　“等你有能力护住我父亲，护住我哥哥，护住整个定国将军府的时候。”

　　“好，你等我。”

　　“不，我给不了你任何承诺。”凉薄的话，用那再温柔不过的语气说出来，让人遍体身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