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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若分别 ...

  •   第四十七章——若分别

      一夜噩梦缠身,醒来时只觉浑身僵硬酸痛,皮肤冰凉粘腻。窗外天已大亮,却是烟灰色的,雨不知何时停了,玻璃窗上仅留有数滴大大小小的水珠,划出一道道蜿蜒的水痕。

      我翻身下床,捱过最初几秒的低血压,坐在了梳妆台前。镜子中的人有一张惨白的脸,眼睛仍然红肿着,眼下的青黑是从来不曾有过的刺眼,嘴唇干裂着,也是惨白的。

      还真是难看啊……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妈妈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缓步走了进来,眉心微蹙,“我想你应该没睡好,再休息一下吧。”

      我摇了摇头,接过牛奶小口小口啜饮着,这股暖流温热了不适的胃,身体渐渐地没有刚醒来时那么难受,“已经八点了,我想…去医院看他。”

      昨晚相存陪着我去了族长家,但事情的发展却不是我预想中那样——我以为至少,我能平静地告诉族长夫妇和佐助那件事的,甚至是能安抚住他们的情绪——但最后却是我一个人哭得泣不成声,反而是他们来安慰我。

      就连佐助,也只是红了眼眶,死死地咬住下嘴唇没有让眼泪流出来——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而美琴妈妈却在族长哑着声音说完“他是我的儿子,他能承受得住”后,哽咽着告诉我这不是鼬第一次受重伤了,叫我不要太担心。

      可我真的难以想象,他还只刚刚过了十九岁——他甚至是在任务途中过的这个生日,只比我大了两岁不到的人,已经在生与死的边缘走了不止一遭,我不能想象他在我看不到的人生里,到底是怎么样度过的。

      我更想象不到,又要有多少伤口层层堆叠,多少风雪次次打磨,才能雕刻出这样一个人。

      “……妈妈,你说,我是不是很差劲啊。”

      拧着睡衣下摆的手指不自觉地纠结到了一起,面料与指纹用力摩擦时产生了一点幻觉般的热度。妈妈没有回答,她只是站在梳妆台边,端着我喝空了的杯子,微拧着眉看着我。

      “你看,妈妈……从小到大,我好像没有做好过什么事,过去学的那些也好,现在…他受伤,我帮不上一点忙也好,自己似乎一直都很无能。”

      “而且他真的是个很优秀的人,真的,不是违心话,妈妈,我们医院都有同事喜欢他哦。就连佐助君的同桌,那个小姑娘,不也是因为喜欢她才来找我麻烦的嘛。”

      “我知道我这话有点任性了……但是妈妈,我昨晚想了很久,要不,等他醒来,我就和他提离婚吧。”

      “我实在是……不想拖他的后腿了。”

      我垂下了头,不敢去看此刻她的神色。

      甘心吗?很不甘心啊,说出这些话,做出这个决定我真的很不甘心啊!——可是,宇智波鼬,他那样的人……我又有什么资格呢。

      ——我有什么资格把他长久占有?

      或者说,我有什么资格一直站在他身后,被他保护着,去坦然接受那些我不配拥有的?

      我愿成为他的亲人、爱人,我愿与他相互扶持——可我做得到吗?

      在忍术方面就不必提了,可在医术方面,昨天他在手术室里,我不说能做主刀医生了,我连看他一眼都做不到。

      这样的我,还能继续待在他的身边,霸着“妻子”的名头心安理得吗?

      想到这一年来发生过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事情,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易碎的摆设,之于他只不过是个累赘罢了。

      心脏瑟缩,又鼓胀,好沉重,也好钝痛。

      “……你现在,去把这些话,站在他床边说一遍试试吧,”不知沉默了多久,妈妈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摸了摸我的头,“估计他能被你气醒,到时候你也算是做了件好事了。”

      “还有,”她蹲下来,直直地对上我的眼睛,“妈妈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你不差劲,从来都不,你是让我,和你爸爸,都十分骄傲的掌珠。至于鼬的事情……你只是没有习惯罢了,毕竟我们家里没有人当忍者,你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但我想,他不会想让你习惯这种事的,所以,多相信他一点吧……”

      “——毕竟他是宇智波鼬啊。”

      脸部的皮肤干燥紧绷,是被泪水打湿太多次的缘故,眼睛酸涩疼痛,已经流不出液体了。妈妈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我的脸,就像我儿时记忆中的那样。“好了,”她说,“不要再难过了,去洗个澡,化个妆吧。再怎么说,你应该也不想让他醒来时看到你这样憔悴的脸对不对?”

      她说得没有错,我并不想让鼬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我希望他眼中的我,永远是最好的姿态。

      可如果这些之于他都没有任何意义呢。

      我有些不敢再想下去。

      光是想一想,便是皮开肉绽的疼痛。

      * * *

      再次踏入医院大厅时,大家已经都在上班了。

      除栀子外,其他人看起来并没有认出我——至少,现在是这样。这是有原因的,过去我每天在上班前,都会用一些化妆品对脸部五官轮廓进行部分的调整,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但今天,我却画上了不算淡的妆,去遮盖眼下的青黑。

      小心地避开了同事们的目光,我提着行李匆匆地朝楼梯处走去,族长那边已经帮我办好了病房入住手续,就安排在鼬即将换入的503号房的二号床,如果他的情况好,明天就会从现在所处的608重症监护室转移到503了。

      而我只希望他能尽快醒来。

      放置好行李后我正要继续往上爬一楼,却不曾想在楼梯间与刚从六楼下来的长泽打了个猝不及防的照面,她在看到我的那一刻神色变得苍白,名为“惊慌”的情绪无法掩饰地在她眼中一闪而过,随即被勉强压下。

      我勾起一抹淡笑,率先朝台阶上迈了一步。

      “有些人天天盯着别人的不足进行批评,自己在上班时间干的事情还真是闲情逸致啊。”

      在经过她身边时,我轻描淡写道。

      “……对不起,”她的声线颤抖着,攥成拳的双手是如此用力以至于指关节都泛出了白,“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只是,想知道他怎么样了…我不是要、要去……”

      我回过身,温和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用解释,我不是说过了么,你对他是什么感情、又要做什么,我根本不在乎。”

      随即继续向上迈出步子,与她擦肩而过。

      我的底线就在那儿摆着,朋友,和他。只要不触犯到,其他的我都能当无所谓,而长泽刚刚所做的想来不过是“探望”一事,且不说她见不见得到人,最起码,她没有冒犯到他,这对我而言就不是什么事。

      ……只是不知道,他作为我的“底线”的时间,还能有多久。

      六楼,守在病房门口的忍者换了一个——我是从面具的花纹改变得出的结论,“日安,宇智波小姐。宇智波君还没有醒来,刚刚医生已经来过,说要看他下午的情况决定能不能探望。”他说着,微微朝我鞠了一躬。

      我被他的举动惊到,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慌乱地摆手道:“请、请不要这么客气,我这边要向你们道谢才是,真的辛苦你们了。”

      “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宇智波小姐。”他说着,微微绕开一步,露出身后门上的小窗,又把头转到了另一边去。

      我在那一瞬间明白了这位忍者的意思,心情颇为纠结……与感激。小步踱至门前,我踮起脚,探头朝小窗里看去。

      病房里的窗帘拉得严实,室内光线很昏暗,尽管如此,我依然看到了他——这是这一个多月来,我第一次看见他。

      早在前几天我还想着,他回来的那天我一定要穿新买的裙子给他看。

      谁又能料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呢。

      强压下内心泛滥上来的酸涩,我更用力地踮起脚尖,睁大眼睛去看病床上沉睡的那个人。隔着一层玻璃他的面容有些模糊,黑色的长发解散了,在白色的枕头两旁披散开来,发梢被棉被掩住,无数根管子从病床边的设备里延伸出来,一同伸至了被子下看不到的地方。

      “……他瘦了。”我喃喃道。

      鼬真的瘦了好多,他的身形本就清瘦,现在即使是在如此看不清晰的情况下,我也能发觉他脸颊的凹陷,这一个月来,他到底是如何过的呢?

      不知不觉脚尖已经酸软,脖子变得僵硬,直到身后传来医生交谈的声音,我才大梦初醒般转过身看向来人的方向,似乎还是昨天那些医生,此时此刻他们正注视着我,口罩将他们的面容遮去了大半,尽管这样,我也从他们口罩之上微微眯起的眼睛看出来他们在笑。

      “情况已经渐趋稳定了,夫人不用太过担心哦。”在我退开后,一位正要推门而入的医生转过头对我说道,声音带着一丝笑意。

      “……啊、好的,拜托你们了!”头一次被人这样称呼,我连反应过来都花了几秒的功夫,这时他们已经全部进了病房,门被重新关上。

      走到门口的长椅上坐下,我没忍住抬起手背贴了贴脸颊。

      有些发烫。

      随即,刚刚因为得到了好消息而雀跃了几分的心情又不受控制地低落下去。

      “夫人”这个称呼,以后,应该不属于我了吧。

  • 作者有话要说:  热烈庆祝精英公务员宇智波鼬带伤上线!!!!!(被暴打)
    今天改了一下文案,感觉乡村小寡妇比较符合这文实际情况,可惜不敢改文名,怕被扫黄的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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