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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逆光 ...

  •   我是礼拜二的晚上被自己反锁在学校科教楼的地下室里的。

      我似乎不太能融入由班级里由各种各样的人组成的群体,而班级里的女同学似乎也不太能接纳我,这种情况,就比如就像是下雨天和其他的同学走在一起,他们宁愿忍受自己的衣服被淋湿,也绝对不要到我撑着的伞底下来;或者是一起去吃午饭的时候,要是拿来的筷子里有一根有些缺陷,那么这根筷子一定毫无疑义的会被递给我,等等。

      然而大多数时候他们似乎更喜欢漠视我。不知是出于何种原因,这种事情好像被人看成了理所当然会发生的,一直被大家默许着。但是,会关注这些细节其实并不是说我在计较什么,而是这样的感觉,这样被漠视或者有些像被孤立的孤独感,我其实一点也不喜欢。

      正是因为大家都认定我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所以接下来连一个打算找我的同学或者老师都没有。我曾经在开学第一天的时候就非常郑重其事地,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写在纸上,递到了每位同学或者老师手里。然而现在,我的移动电话一直在衣服口袋里,安静得不得了地待着。

      就在这种不知道是喜悦还是难过的微妙心情中,我无声无息地把自己反锁在了学校科教楼几乎没有人会进来的地下室里。其实这绝对绝对不是我自己的本意,只是等我把门在身后扣上,听到一声金属碰擦的声音后,无论用什么方法,就都不能把地下室的门打开了。

      在我把自己反锁进去之前,有一位男老师往旁边走过,他好像很诧异地看了我一眼,过了一会儿又自顾自地点点头,走了。我打从心底里希望他以为我是哪个来帮老师拿东西的学生,而不是想到我会把自己锁在里面。不过他能不能理解到那个意思,我就不知道了。

      我突然想到这个礼拜二是这个学期的最后一个礼拜二,期末考试刚刚结束,再过三天,寒假就从这个礼拜六开始。并且在我还发现,从地下室闭合得并不好的门的缝隙里能够看到外面发生的事情,甚至可以听清外面别人说话的声音的时候,一个不得了的主意浮上了心头。

      现在,只要我不发出声音来呼救的话,知道我正静悄悄地把自己安顿在地下室里的,只有那位路过的男老师。或许连那位老师都不算。

      地下室的门就在出入科教楼必经的楼梯旁边,也就是说,每个从楼上有说有笑地走下来的人,都一定会从我旁边经过,只要我仔细些,说不定就能听到那些孤立或者漠视我的人说话,也许我就能知道他们孤立或者漠视我的原因。或者能让别人为我的消失而担心,进而同情我也说不定。

      这样的心情矛盾而又痛苦,因为只有我自己知道,尽管我表面上看起来是一幅对于别人是否接纳自己毫不在乎的样子,但是心里面拼命拒绝孤独,想要祈求别人接纳自己而发出的哭喊声,比任何事物发出的声音都要大得多。

      决定在地下室待上几天以后,我就开始学习适应这个黑暗的闭塞空间。

      首先,是要习惯轻手轻脚的活动。因为要是弄出什么动静的话,说不定会引起无关紧要的人的怀疑,要是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进到了地下室里来… …那可真是麻烦到不行了。在大家注意到我的消失并且为我担忧之前就让我从地下室里出去,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没错,绝对不允许。

      那时候我并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我根本没有为自己准备任何食物和水。这样的行为似乎和自杀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毫无根据的,对也许这么做可能可以引起别人注意,让自己不会再受到孤立或者漠视也说不定的希冀,对摆脱某种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与我如影随形的孤独感的希冀,在这个温暖干燥的地气从门缝里被吹进来扑在我脸上的时候,在黑暗中,让我的理智整个的休眠了。

      外面隐约传来说话声,还有说不清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像水流声一样的声音,已经是过了不知多久以后。在这沉默而又无处不在的黑暗中,我忽然分不清自己身处何时何地。外面透进来的光映在铺着深色地砖的地面上,散发出一种冰凉的青白色。我知道这是早晨。每一天的每一个时候,光线的颜色和触感,都是不一样的。能够在这变化中判断出时间,可是只有低头凝视着地面,走过不知多少路的我才拥有的本领呢。

      出于对谈话内容的好奇,我悄悄凑了过去,听到的是一些全然陌生的声音。大概是其他班级的同学。

      “… …今天雨下得好大。”

      “嗯,对。… …可是今天你来得也很早嘛!”

      “喂喂你不也一样!”

      然后就看到两双湿漉漉的雨靴打地下室的门口走过,印出好长一串湿脚印。看来是下雨了,我刚刚听到的水声,应该就是外面下雨的声音。其中一个穿白色雨靴的女同学大概很爱洁净,因为我看到她掏出纸巾来,认真的擦干净了靴子上的泥点。

      这可是今年的第一场雨啊。我想要伸手摸摸自己棕色绒面的雪地靴,想要想象自己也换下这种不经水的靴子,换上雨靴踩着水,打一把伞,啪哒啪哒地来上课的样子——虽然很有可能会招来别人讨厌的神情。但是毕竟… …

      毕竟也没什么。没错,毕竟也没什么。我马上制止了自己乱七八糟的幻想,因为这些幻想,会让我在地下室里偷听的想法和意志动摇也说不定。

      我做出一副思索的样子,把手撑在左边脸上,装作在想着什么的时候,才发觉自己的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冻得有些僵硬了。好像不止是手指头,还有身体的每个部位,几乎都被冻得僵硬了。

      地下室的门缝里吹进来的温暖干燥的地气好像昨天夜里,或者是更早的时候,就已经被雨水的寒气侵蚀得一点不剩了。雨水也悄悄地浸了进来,因此我的衣裤,包括厚重的厚外套,母亲手织的,有小鹿图案的毛衣,还有刚刚换过的内衣,全部一件不落地湿透了。口袋里本来放得好好的移动电话不知道是因为被水浸了还是电量耗尽什么的,荧光屏幕也变得一片漆黑。

      我用前所未有的敏捷动作站了起来,躲开了地上淤积起来的雨水。在这种天气里把衣服弄湿的话,搞不好会感冒。那也是非常不妙的事情。可是退到里面去以后,外界的声音就似乎不能听得那么清楚了,而且从那么多人的声音里分辨出个别声音的主人来,也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是多么地幼稚和荒唐,像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我的个头还很矮,手指也还很短很细。我还是个孩子呢!强烈的挫败感和比这种挫败感更加强烈的孤独感,让我打从心底里难过。

      然而最让我觉得难以忍受的,也是最让我觉得做出这种事情的自己非常愚蠢的,其实是饥饿。

      我已经一整天没有把任何东西放到嘴巴里咀嚼并且吞咽下去了。

      恍恍惚惚中外面的太阳似乎落了下去又升了上来,地面上光线的触感从温吞吞的柔软变成了坚硬的沁凉。

      原来已经礼拜四了。

      外面水流动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听不到了,大概是雨停了也说不定。从门缝里渗进来的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干了,可我的衣服还很湿,阴阴地透出一股发酵的气息。地下室里的空气变得更加阴冷了。这让我不禁打了个寒噤,黑暗中那种温柔静谧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的很冷… …还很饿。我都有些想家了。想到母亲整整两天没有看见我,也许已经着急地哭着,给学校打电话询问了… …单这一点已经让我很难在这个地下室里再待下去。

      现在呼救的话,会有人听见的吧。在我再次出现在大家面前以后,我那位声音动听的年轻女班主任,也许会流着泪跟我问好;那些一直孤立我,漠视我的存在,把我像透明人一样处理的同学,说不定会因为我这样的悲惨遭遇而同情我,进而稍稍接纳我一些也说不定;还有我最最要好的一个同学… …很意外吧?但是我的确也是有要好的朋友的呢,想到那个总是很温柔地对我说“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嘛”,然后一如往常的,按着她的鬓发微笑,曾经答应我,要同我并肩坐在阳光下看一整天云的家伙,很有可能因为我莫名其妙的失踪而担忧两天,我心里实在是歉疚得不得了。为了向她赔礼道歉,我决定邀请她去品尝她一直向往的荞麦面。这样想着,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一沓被水浸的软烂的纸币,那是家境并不富裕的我攒了很久的钱。现在它们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外面似乎传来了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我咽了咽唾沫,准备冲到地下室门口去呼救。没错,呼救,只要大声地用非常有感情的声音叫救命就可以了。

      “… …真是糟糕。”我听着外面人的谈话,想要分辨出声音的主人来,但那温柔而动听的声音,似乎就是我的女班主任没错。不过听起来她现在并不高兴,我暗自祈祷那是为了我的失踪,因为那样的话,我马上就可以让她高兴起来。这或许是我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做得好的事情之一。

      “你不会真的那么在意吧?我是说这种小事的话。”听到这样的回答,我因为喜悦而狂跳的心脏一下子停了停,呼吸也屏住了。这是个年轻男性的声音,听起来很陌生。也许是其它班级或者其他年级的老师。

      “也不是,可是… …怎么说呢,因为班级里的同学连续两天晚自修以后没有关掉教室里的电灯被责骂,感觉我真不是个合格的老师呢。”

      两个人的脚步声在地下室门口停住了,深灰色的阴影投到地上来,遮住我的一大半光线来源。同时我的心情也低落下来。

      也许是一个旧的话题结束以后,需要一个新的话题接上,男老师不轻不重地踢了踢地下室的门,“对了,说来礼拜二的… …没错,礼拜二的晚上,我好像看到有位女同学,跑到地下室来了。喏,就是这里。真奇怪呢,感觉不是开学的话,没有人会到这里来吧。”

      听到这话,我的心脏一下子就缩小了一倍不止。感觉大脑供血一下子就不够用了,紧张地眩晕着。

      “还真是多虑呢,你这个人。大概是来取东西的吧?有的老师需要这里面的教具书籍什么的,是会叫学生来取的吧?说来那个女同学一定个头挺高,所以才会被要求过来取东西,要说像男同学一样高,也有可能呢。”

      “好像… …是挺高的?”男老师有些疑惑,不过他很快就相信了我的女班主任貌似合情合理的推测,“的确挺高的吧?像我一样高也说不定。”

      透过门缝,我还看到他很夸张地踮了踮脚尖。

      “看嘛。”我的女班主任发出了一声善意的嗤笑。

      “要我说那个让学生到这种地方来取东西的老师,八成就是你呢。”

      “真是的… …啊,好像忘了点事情。我今天还得填学生的缺席记录呢… …”

      “这个… …是哪位同学请假了么?”

      外面传来哗啦啦翻动纸页的声音,大概是我的女班主任在翻看记事本,“嗯,是… …不对不对,是谁呢… …”她用我所熟悉的,那动听的声音念出了一连串名字,没有一个是我的。

      “那是什么原因呢… …哎呀,抱歉,我好像问了不该问的东西。”

      “不,没什么关系。说来是生病么… …也许?我都没有好好听她母亲的电话… …当时正在冲咖啡嘛,手忙脚乱的。”

      然后两个人都非常适时地笑了。

      我的女班主任本来就是个爱笑的人,这时候会笑出声来也无可厚非。但是,她的笑声让躲藏在地下室里的我迅速怔住了。与我仅仅只隔了一扇门的外界,似乎还根本没有意识到我的消失,或者对我的消失不以为意。

      刚才还非常强烈的,想要呼救,想要逃回外面的光明之下的心情,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就是这样的感觉吧,我从来装作无所谓,实际上却在乎得不得了的感觉… …想要哭喊着祈求别人接纳自己,注意自己的感觉。一直以来,我被外面世界里不同的人和事组成的群体默默排斥着,而我也完全不懂得融入的要领,只能在一旁独自摆弄自己的手指头。明明自己很害怕被漠视,或者被排斥被孤立,却依旧拿不出勇气来努力与别人接触,心甘情愿地担任着被所有人漠视的角色,然后为这样的不公平待遇而哭泣。

      是啊,也许老师她还不知道吧,老师她怎么会知道呢?每天在大家走进教室之前把所有电灯打开,在大家离开之后又把所有电灯的旋钮都转到关闭状态上的人,正是永远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路的我。但是我最后离开并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是因为我完全不懂得跟遇到的同学交谈的技巧。我只有悄悄逃避。

      那位男老师也不会注意到吧?那天他看到的,跑到地下室里去的分明是因为个头矮小还被人嘲笑过的我,根本不是什么个头像他一样高的女同学。我的存在,就是这么容易被模糊的东西。

      到这个学期的最后一天,也就是礼拜五那天,我已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朦胧中,我的眼前似乎一直漂浮着一片青白色的光。

      大概中午那会儿,我突然发现一具蛾子的尸体,就在地下室的门缝旁边,阳光刚好照得到的地方。它灰色的翅膀已经枯萎了,但尸体还是固执地待在正午温暖的阳光底下。我想要帮助它,让它可以在一个黑暗的地方更好地安眠,可是我才碰到它,它的鳞翅就像无声地反抗着我一样,碎成了一对细小的灰末。

      “对,对不起。”我慌忙抖动手指,想要把沾在手指上的,属于那只蛾子的翅膀的灰末还给它,让它完完整整地躺在阳光底下。可是怎么也没办法把那些灰末抖下来了。

      我瞪着它,忽然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呜呜地哭了。

      诸君,在这里,我也要给诸君说一句抱歉。

      因为打从一开始,我就在说谎。说谎的人是可耻的,而我这个可耻的人,现在想要求得诸君的原谅。

      我根本就不是无意被自己反锁在地下室里的。正相反,是因为一种,在我看来应当算作被背叛后的痛苦驱使的愚蠢行为。

      那天在校园里,我正低头看着地面上的阳光移动的轨迹的时候,一片阴影遮住了光线。

      那是两个手拉着手走过的女孩儿。

      其中一个是短发,个子挺高,走路的时候下颌微微地收进去一截,上眼皮抬得比谁都高,这样子看着眼睛会比实际大上许多。同时她的嘴巴轻轻地抿着,做出一副纯洁而可爱的样子。有这样的习惯的人,整个校园里我只认识一个,就是坐在我斜前面,与我关系非常糟糕那位的女同学。

      另一个… …另一个我没有看清脸。但是她的投影,是我熟悉得不得了的——一只手按着一边鬓发,微微地偏着头的投影,我看过不知道多少次。平日里我们也这样拉着手走在一起。

      “… …你不知道吧,哎呀… …那家伙真是很不知趣呢。”

      “啊,你是说… …”然后我的名字被准确无误地说了出来,“你其实是被她邀请你吃的东西和送的饰品诱惑得晕头转向了吧。不过她吃东西的口味和挑饰品的眼光,真是好得出人意料呢。呵呵呵。”

      “喂喂瞎说也是要负责的!我们才是最好的朋友吧… …”

      一种脆弱的东西在我胸腔里,瞬间就碎裂了。像是被列车碾碎的玻璃制品破碎那样,发出痛苦的哀鸣。

      她们并没有注意到一直缩在一旁的我。臃肿难看却每个人的都一模一样的校服成了我最好的掩护。想象着她微笑的面孔,我不禁觉得眼睛刺疼,难过得不能自抑,把脸埋在手心里,无声的哭着。眼泪从手指缝里漏下来,在地上泅开成雾一样的东西。如果我手里有一本厚厚的书籍的话,没准我会用书脊狠狠地敲她的脑袋,看她是不是真的是这样一个,能够毫不愧疚地欺骗别人的家伙。

      就是因为这样令人没有勇气接受的原因,我不敢去质问为什么,唯一的发泄就是把那堆我攒了很久的钱撕成了碎纸片。然后一个人躲起来,幻想出一幅她为了我而担心的虚假情形,幻想出一幅等我平安回去以后,两个人一起吃荞麦面的虚假情形,在这虚假的情形所给我的慰藉中自己欺骗着自己,希冀她也许会注意到我的消失,为我感到担忧。

      但我或许的确是高估自己了。

      不止是她,包括其他同学,包括所有所有的人,包括这整个外面的世界,对我的消失甚至不以为意,更不要说感到担忧了。就像只是曾经我的女班主任说过一句“你真是个孤僻的孩子呢,但是没关系,老师啊,会一样地关心你呢”,我就满怀幸福地,自然而然地误解为老师一定会比关心其它同学更关心我。可是这样真的不是我一厢情愿的臆想么?但是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我因为孤独而想要发出呼喊,却没有人用心地听;我用几乎嘶哑的声音哀求,哀求着希望得到真正的接纳,却总是被人用虚假的情意拒绝。

      我曾把自己总是不被别人接纳的原因,归结为我太容易把别人说的话当真了。玩笑话也好,假意的客套话也好,我都会认真地对待。就是因为这样一个较真的性格,我才渐渐地被排斥,被孤立,被漠视。

      因为不知道该如何辨别别人说的话,渐渐的不敢与人交流的我,已经被嘲笑了不止一次了。所有的嘲笑都让我觉得,在这个满是谎言与虚伪的世界上生活,还依旧保持对别人的相信,对别人的话全都想要作出积极的回应的我,已经让谎言弄得遍体鳞伤了。但是我并不明白,像这样毫无条件地保留对别人的相信,真的有错么?

      我是那样地憧憬啊,憧憬着有一天,在阳光下,能有一个真心实意地,满含着感情呼唤我的名字,来自朋友的声音。就算那个呼唤我的人,不幸像我一样,不知道该如何与人交流,我也一定会牵着她的手,和她并肩坐在阳光下,看一整天的云。

      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

      … …好困,真的好困。

      即使眼前像是有一团白得发亮的光,我也没有办法把眼睛睁开了。

      我努力朝着门缝边透进来的光靠近,装作我也是只固执的蛾子。它宁愿被阳光灼烧而死也不愿躲到黑暗的地方去,而我… …我希望我也能在阳光下奔跑微笑,像别人一样,像每个人一样。这种权利,这种待在阳光下的权利,一定是每个人都有的,我想一定也不会例外。

      怀抱着这些说出来就会不灵验的愿望,我很安静地,把手埋在臂弯里,睡着了。我想呼救什么的,还是等我睡一觉以后,第二天再说吧。对了,等到回到外面的光明底下以后,我还得把我的移动电话送去修理呢。

      我忘了明天是礼拜六,是寒假的第一天。

      THE END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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