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光年之竹马无猜》陆清澄

41、相思病

　　接下来的那个暑假，夏北总是在重复着同一个梦，梦里他和楚小梵在那个交叉路口，楚梵紧抱着他，就像怕失去他一样，蛮横无理的说着：“你丫要是再敢说这样的话试试……”

　　那天楚小梵哭了，有的时候楚小梵脾气硬的像块石头，他把头埋在他的肩窝，眼泪的润湿了他的侧颈，那濡湿，有着灼人的温度，烫的夏北的心都跟着疼起来，梦里夏北能看到楚小梵的脸，脸上还挂着两行泪痕，却倔强的咬着牙，抿着嘴唇，被眼泪冲刷过得眼睛又黑又亮，夏北也想哭，眼泪却掉不下来，他想要不顾一切的告诉楚梵自己那几乎快要藏不住的心意，但喉咙像是哽住一块滚烫的石头，他张着嘴巴，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他只能看着楚梵有些无助的看着他，楚小梵问他：“夏小北，我该怎么办？”

　　梦里的他有时候会急的哭出来，有的时候他会反手紧紧地抱着楚小梵，有的时候他会亲吻楚小梵的额头……而每一次，每一次的梦境，当楚小梵轻捧着他的脸，慢慢吻上他的唇之前，他都会突然醒来……

　　醒过来的时候，他总会晃神很久，才分得清现实和梦，然后他就会记起，那个傍晚，楚小梵抱着他，蛮狠无理的说着：“你丫要是再敢说这样的话试试……”

　　他轻轻的摩挲着楚梵绷得僵直的后背，难得老实乖顺，他什么都没再说，因为他从来都不知道，这段感情的决定权到底是在自己手里还是在楚梵手里，亦或是在那些所谓的世俗手里……

　　之后的两个礼拜，楚梵都没有联系他，没有电话没有消息，而夏北的生活和从前一样，看上去没什么不同，只是夏北总是会做梦，梦醒了就是半宿半宿的失眠，半个月的时间，整个人瘦了一圈，几乎可以和熊猫做朋友了。

　　儿子好好儿的突然精神不振，人紧跟着也瘦下去，心疼的冯瑛今天红烧鱼明天炖牛肉的给夏北进补，夏北照样吃喝，饭量不减，可就不见长肉，急的夏北妈冯瑛女士几次要求带儿子去医院看病……

　　夏北誓死不从，他知道自己没病，好吧……就算有病，他也不能告诉自己老妈自己这是患了相思病吧？而且对象还是一个和他性别一样的浑小子……

　　这天早上，夏北难得的睡到了八点半，半梦半醒正迷糊着，却被一阵电话铃声给吵醒了，他把头蒙进被子里，昏昏沉沉的想要再睡，刚闭上眼，却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和老妈的脚步声：“小北，你同学找你！”

　　“说我睡觉呢！不接！”夏北口气不善，翻了个身，难得睡个好觉，却还有人不知死活扰人清梦，简直找死！

　　冯瑛心疼儿子，便也不勉强，隔着被子轻轻拍了夏北两下：“那行，你睡吧。”说着一顿：“对了，妈上班去了啊，要迟到了，锅里给你煲了鸡汤，记得喝。”

　　“唔……”夏北晕晕乎乎的应着，没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夏北就被一声接一声的节奏紧凑催命一般的门铃给吵醒了，夏北烦躁的一锤床垫子：“我操！他妈谁啊！”

　　坐起来一瞅床头柜上的闹钟，九点，刚过半小时，他不情不愿的趿拉着拖鞋地去开门，门一打开，楚梵站在门外面不耐烦的一下一下的按着门铃，门开的时候，他正准备砸门，夏北一愣，他先是以为又在做梦了，揉揉眼睛，还没开口说话，楚梵就侧身挤进门，一点儿都不客气的说：“夏北你丫要造反是吧，电话不接，门也不给小爷开？”

　　夏北这下算是清醒了，他把门关上，靠门上，似笑非笑的：“您半个月没消息，我都快把您忘了。”

　　楚梵正不客气的给自己倒水喝，听到夏北这么说，手一顿，扭头看他一眼，笑了：“我听着怎么这么大怨气啊？想我了吧？”

　　“滚蛋！”不知怎么的无名火就在夏北的心里烧起来，他绕过楚梵回卧室拿了衣服就往浴室走，也不搭理他，楚小梵没羞没臊的跟在他后面：“夏北，你洗澡啊？”

　　“…………”夏北脚下一顿，扭头瞥他一眼：“一起洗？”本来想挑衅，说完自己脸先红了，不过楚梵也顾不上调侃对方是不是自己把自己说害臊了，因为他自己也一整张大红脸，窘迫的鼻尖儿上都沁上了小小的汗珠，他推了夏北一把：“滚！别招我啊！”

　　夏小北推了楚小梵手一把，又不乐意的瞪他一眼，转身关上浴室门的时候，却低头笑了起来，这半个多月的不快和郁结都因为楚小梵的出现而不见了……

　　夏北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楚梵正坐在他卧室地板上，靠着床翻看着他头天晚上看的《国史十六讲》，见他出来，嘴一撇：“夏北，这种书特有助于睡眠吧？”

　　夏北拿着毛巾擦头，突然想起什么，唇角一扬，抬抬下巴，问楚梵：“看得懂吗？”

　　“额……”楚梵低头又翻了翻：“废话！我又不是不识字儿！ ”说着，头一甩，倍儿骄傲：“ 只有小爷不想学的，没有小爷学不会的。”

　　夏北嗤笑，转过身从书架上抽出来一本书，翻到其中一页，递给楚梵：“欸，你看这谁写的啊？”

　　楚梵接过去，看到书页笔记旁边的一行歪扭的小字——夏北看的书，我根本看不懂！楚梵。

　　楚梵眨了眨眼睛，看了眼书的封面——《平粤录》。楚梵茫然地抬起头：“我写的？？怎么可能！！！”

　　说着就把书往怀里揣，大有要毁尸灭迹的架势，夏北忙把那本书抢过去，宝宝贝贝的收好，一推楚梵脑袋：“没文化还想销毁图书？”

　　楚梵嘿嘿笑着，追着问夏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夏北也不答，把早上没来得及铺好的床整理好，楚梵就趴在床沿盯着他看，看到夏北实在无法忽略他的目光了，终于转过山，坐在床上，看着他，楚梵就这么有些痴恋的看着他，突然开口：“夏北怎么瘦了？”

　　夏北垂下眼睑，把床上的褶皱抚平，淡声说：“我减肥……”

　　楚梵抿着嘴唇笑了笑，问他：“你想我吗？”

　　夏北始终没有抬头看楚梵的脸，他轻笑一声：“想你干嘛啊？”

　　“我想你了……”楚梵小狗一般的扑过去，抱着夏北的胳膊蹭啊蹭，夏北挣了两下没挣开，就由着他蹭，楚梵耍了会儿无赖，突然就安静下来，头请靠在夏北胳膊上，说着：“夏北，我真的想你了，真的！”

　　“嗯……”骄傲让夏北没说出口那句我也想你了……但他轻轻的揉了揉楚梵的头发，指尖落在他的额头上，轻轻抚过，楚梵满足的叹息着，他捉住夏北的手，仰起头看着他，眼睛里还有着迷惘：“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这些事儿，想得我头都疼了，可有些事儿，我还不是特别明白……”

　　“那现在呢？”夏北问他，他咬了一下嘴唇，眉毛蹙起来：“还是不明白，我想亲你，抱你，可好像又不是我对宋嘉那样的感情……我喜欢宋嘉，我也会抱她，亲她……可……对你……不一样……感情……也不一样……可到底怎么个不一样法，我还是不太清楚……”

　　夏北看着楚梵有些艰难的说出他们俩一直没说开，一直别扭着的那些话，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脸烧得厉害，心里那只这几天老老实实一直在睡觉的小兔子又开始蹦跶，他吸了一口气，推了一把楚梵：“操，你丫闭嘴吧！别他妈把我比喻得跟个第三者似的。”

　　楚梵笑笑伸手摸了摸夏北发烫的脸：“我本来想等我想清楚了再来找你，可太想你了！受不了了！所以我放弃了，不想了，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算吧！”

　　夏北拍下楚梵的手，没说话，想了一会儿，突然就抬脚踹了楚梵一脚：“凭他妈什么啊？”

　　“啊？”楚小梵正沉浸在终于又和夏北同学厮混在一起的喜悦中，挨了踹，一时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看着夏小北，一时间显得特别无辜，夏北没好脸色的瞪他：“凭什么你丫说见咱俩就得见，你丫想躲起来思考人生了，老子就得陪你思考人生啊！滚滚滚！小爷不奉陪！”

　　“诶诶诶……”又是一脚，楚梵这次有准备没让自己摔得很难看，而是反扑过去，抱住夏北的大腿：“别啊夏爷，您就看在小的难得思考人生，把自己也搞得很颓废的份上，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计较了吧！”

　　“没戏！”夏小北同学特别有骨气的一撇头，不理。

　　“那夏爷您说要小的做什么，小的愿意为您上刀山下火海！”楚梵继续狗腿的扒着夏北大腿不放，夏北眸中闪过笑意，顿了一下，问他：“做什么都愿意？没怨言？”

　　“绝对没有！”楚小梵举起三根手指，对灯发誓。

　　夏北拿起刚刚楚梵翻过的《国史十六讲》扔给楚梵：“帮我把这本书的笔记整理出来……”

　　“我操……”楚梵惊呆。

　　“不愿意？”夏北挑了挑眉毛，伸手准备拿回那本书：“那算了！”

　　“愿！！！意！！！”楚梵瞬间放弃夏北大腿，如获至宝似的抱着那本他光看看封皮就要睡着的书。

　　“那原谅你了！”夏北站起身，微笑着，大人有大量嘛……

　　“那……咱俩算和好了吗？”楚小梵问得小心翼翼。

　　“嗯……”夏小北还拿着劲儿，却扬起唇角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