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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忘心 ...

  •   先天灵气环绕的云台山上,一人身蛇尾之人,被铁链缚着,气息微弱。只要他一动弹,立马会有金光在身体各处游走,压制。

      虽闭着眼,却满脸痛苦,裸露在衣袍外的肌肤上隐隐有黑白雾气纠缠着。一部分回溯体内,其余的被一旁蹲立的重明鸟一爪拍散,吸入腹内。

      神鸟重明,具有搏逐猛兽,辟除猛兽妖物的本能,却也不敢过多吞咽黑气,因那黑气不仅只是魔气,还凝结了大战后无数死亡生灵的怨气与戾气,而白气则是本身神力所化。

      两股气息在他体内争斗不休,既无法彻底消灭对方,又毫不相让,让身体的主人苦不堪言,却只能年复一年地生忍。

      象征神力强弱的紫黑长发,也因此消耗而在颜色渐褪。

      不远处,凤莱刚看了眼云台上的人,就双目盈盈地用最惹人怜爱的神情望着身边的青苜,欲语还休。

      青苜的外表俊朗,眉目温和,一看到凤莱哀伤的表情,赶紧将她搂在怀里安慰着。目光闪动间,神情越加的和煦,
      “阿莱,希宴他不会有事的,自小他顽劣闯祸,都是你代为受过,如今你已怀胎更当保重才是。”

      凤莱顿时哭出声来,眼中却无半点悲伤:
      “阿苜,阿宴何曾受过这样的苦,在众多兄弟姐妹中,他是唯一继承了阿爹阿娘的紫黑长发的,若成红色,则表示他的神力殆尽,与凡人无异。族里祭祀之事一直都是阿宴在负责,若是他有个不好……”

      青苜赶紧将人搂入怀中,边拍边哄,“不会不会,阿宴真成了神胎凡体,我自会好好庇护他的。若是有个万一,你也可担负起祭祀的责任。”

      谁知凤莱转眼就嗔怒道:“就知道你对阿宴好,当年想娶的也是阿宴。阿宴是我的阿弟,无论如何都会给他腾地方的,这就和阿父去说。”说着扭头就走。

      青苜赶紧手臂一伸,小心地绕过女子的肚子,熟门熟路地将她抱起,在女子配合的一声惊呼下,还拿鼻尖蹭了蹭她的,懒懒地说道:
      “你又来了,当年年纪尚幼,不通情爱,与他也是兄弟情谊,而于你,才是爱恋。”

      说着还抚向凤莱的眉眼,一圈圈地浅绕着,眼神缠绵。
      心里头想的却是:
      这双眉眼还真有他的四分神韵,着实喜欢,只可惜希宴是个男子,只可惜若要了他不但与初衷相悖,还会因此丧命。
      这么配合这个蠢女人,也只是想让希宴因受不了刺激而脱去神胎变为妖,这样不但可以重新拥有他,还会被称颂,何乐而不为?

      凤莱横眼瞥向云台上的人,得意地笑了笑,想着希宴怕是什么都失去了,祭祀的身份,强大的神力,连曾有过的感情全都被否认了。
      被这样没用的男人否认,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不过这样也好,就算将来他好了,也没有理由来纠缠青苜。
      看着可怜又如何,被人利用的这么彻底,差点失了性命甚至什么都不是,也是天生鲁钝,自作自受。

      只是她的笑容未及完全展开,就凝固住,愣怔过后满目惊惶。

      青苜状似随意地转头看去,却见一双血红似艳阳的双眸映入眼内,里面翻滚着的冷寂与恨意几乎要将人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脸上闪过一抹心惊,这人往日看着他都是满满的依恋,何曾这般看过他?

      凤莱惊呼一声,顾不得姿态,惶惶然地掐诀欲要施法,却怎么也掐不稳,惧怕地喊着,“阿苜,阿苜,他是不是要入魔了。”

      希宴睁眼静静地看着这位所谓的姐姐,当她不再面带浅笑,不再亲热地喊着阿希,不再娇媚地说着冰冷的话,而是说出一声他时,确实比以往都真实万分。

      当年的祸事,每一件每一桩都是凤莱做出来后再哄骗自己去承认的,虽当时不明白凤莱为何总在自己去认了后,一脸毅然地以姐姐的身份去承担责罚,也没多想过,只当是她怕被责罚,但又有几分骨气。

      唯有阿父看着依旧平静的族地,叹息着拨弄琴弦,浅浅的声音就如手里的琴音那般好听,“阿宴,你的的责任很重,不可再分心了,阿莱不懂因果,再长此以往,你不是在帮她而是在让她泥足深陷。”

      那时的希宴是听不懂阿父话里的意思的,只目光清澄地笑了笑。那时的希宴生活简单而平静,神力强大依旧思想单纯,最喜欢听阿父弹琴。

      只是情之一字,看的太轻,伤人;看得太重,伤己。

      希宴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看来阿父已料到会有今天,才会将自己如罪人一般绑缚在云台之上。不知日月更替,不知山河变换,身侧唯有一只重明鸟相伴,就算再痛,也留着最后一丝清明,如今他们却来盼着自己成魔。

      成魔呵,也好,那就成魔吧!这样就可以没有心了,不会再痛,不用难过,不必纠缠……

      云台上的侵染出涓涓血迹,蜿蜒着落入云海中,又随着云海的翻滚变成血红的雾气,围住云台,隐隐露出欲要撕碎一切的狰狞。

      洞府上空,雷鸣电闪,黑云密布,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渐渐往下压着。

      青苜眉结紧皱,抱起凤莱急急后退,就怕避之不及。

      如此的行为让希宴的瞳孔再度缩了缩,身下的彤彤云海顿时翻涌的更加厉害,黑气几度扯断白气的缠绕,身体不住地膨胀,收缩,双眼也渐渐流出血泪,浑身布满黑气。

      对于青苜这个惜时的玩伴,希宴承认,当年喜欢跟着他,是因为他对自己好。见过各种的好,唯独没见过青苜这种傻乎乎的好。

      希宴一族的祭祀需神力强大之人来担任,在众多手足中,生来便是神胎的,唯有希宴。其他的不是生来灵力薄弱,就是只比凡人孔武有力些的,也就打破了以女子为尊,男子希宴成了受供奉的存在。

      甚至才开了灵智的小妖们也知道希宴的好,时不时地叼来受过第一缕日光轻抚的珍珑果子。

      而青苜这个外族人,起先只是安静地站立在不远处,目光追随希宴,却不说话。希宴每次被身边的小兽拱啊拱地拱乐时,总能对视上青苜有些奇怪的目光,渐渐对他的印象也就深了。

      冬去春来,希宴在祭坛召唤春神,一呆就数日。出来后,青苜一改之前作风,常常消失几天,然后一脸讨好地带着小礼物捧给希宴。小礼物很特别,都是些干巴巴的,不再新鲜的果子或是没见过的草叶。

      接过礼物的希宴每次都会笑,不是喜欢的笑,而是笑他傻,就因为连讨好都轮不上,才想出如此拙劣的办法:愿跋山涉水,愿面对未知,愿去寻找新事物,然后红着脸,傻傻地将东西递给你。

      就算如此,青苜依旧赢了。讨好可以分很多种,随手做的,偶然想起的,花费力气用心做的。而他的讨好就属于最后一种,虽然显得很笨。

      但希宴喜欢上了这种傻乎乎的全心全意,而后的日子,与他一道玩耍,踏遍族土,将他介绍给族人,有什么好的都有他的一份,甚至让族人搭了个可安居的给他。只除了出入祭坛,不会带上他,凡他开口的都会允诺。

      忽然有一天,青苜吐露爱慕之意,问希宴愿不愿意嫁给他,愿不愿意一辈子都在一起。

      刚开始希宴还有些茫然无措,就算穿着女祭祀服,也不难看出是个男孩子。但那时青苜的表情就像是,不答应,他就会消失一般。

      而后几年希宴深陷青苜精心织就的情网中,无法自拔,也渐渐逝去了该有的判断与理智,在一次祭祀前,宣布了两人会成婚。

      就在青苜自以为唾手可得权势时,一向友善的族人们是一片哗然,认为是他诱惑了少主,玷污了信仰神,要将他活祭了。

      清醒过来的希宴只得与族人对峙,并以拍碎元神相逼,才得以将事情缓得一缓,但已被看紧,只得托付了凤莱去救青苜。等放出来时,竟被要求着去为两人给予成婚祝福。

      频频出错下,希宴也不知道俩人成没成婚,只知道自己最后是滚在祭坛的泥地里,淋着大雨清醒过来的。只是清醒比浑浑噩噩时更难受,谁也没告诉,就离开了族地。

      待希宴回来时,青苜与凤莱已不见,他也没有问什么,只眸色浅浅地静看着不远处的祭坛。当时没有问为什么,时过境迁,早已不是原来的心态,更不会在意。而他的身侧也站着两位大妖,一位笑容灿然,一位则带着上位者的气息……

      希宴陷在回忆里许久,闭眼时小声念了句,“愿祭献元神,忘记前尘,侍奉魔祖,做个无心之人……”放开最后的一缕清明,入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紧闭的洞门忽然扎扎开启,缓步踏进一位身穿黑广袖长袍的成年男子。此男子的面容掩在垂帘帽下,无法辨明,周身仙气充盈,一路行来云海翻腾。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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