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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现在的话还来得及 ...
那感觉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夜空繁星闪烁,广袤无垠得如同充满希望的未来。温暖的火光在林间跳跃,那个人就那么坐在苍松之下,笑眯眯地跟他说:
——你以后说不定会有很多师弟呢,胧。
为了那个笑容,他能献上一切。为了对方,哪怕要堕身黑暗手染鲜血,他也心甘情愿。
就算要身处地狱,只要能从远方守护对方及其心志,他就能甘之如饴地拥抱所有孤独。
直至流尽这腐坏身躯中的最后一滴血,直到自己咽下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口气,只要对方光明永存,他就能安心地在空无一人的黑暗中阖上双目。
他曾如此深信。
在巨石落下,自己人生中的最后一丝光明也将被夺去之际,他曾对此一切深信不疑。
他相信了自己心中所想的一切,却唯独没有相信那个人对自己说出的——没事的,胧,我会保护你。我可不是为了教你杀人才将你收为弟子。
可若兵不血刃,又如何能逃脱。若不举刀,又如何能从奈落的追杀中脱身啊,老师。
蓦然回首,他也许早在最初就已失去了学生的资格。但哪怕如此,哪怕只是作为肮脏的奈落,哪怕要放弃成为松下村塾的学生,他也曾真心希望对方能获得救赎。
留在黑暗中的,只有他一人就够了。
巨石轰隆落下,经脉骨骼被寸寸碾碎的剧痛铺天盖地,他最后什么都没能看到。
——留在黑暗中的,只有他一个人。
……
沿着冰冷的石阶层层往下,腐朽而厚重的气息扑面而来。昏黄的烛光在龟裂的石墙上摇曳,黝深的影子如同狰狞的兽,匍匐在地牢的角落深处。
随着锡杖触地的一声轻响,前来提人的一小队奈落在牢门外停了下来。
“你来啦,胧。”寒冬的地牢凉意刺骨,松阳却只着一袭单衣坐在草席上,一如既往笑得眉眼弯弯。
没有回应松阳的话,胧压低斗笠,落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神情,唯有冷漠的声音清晰可闻:“……时间到了。”
身侧的奈落掏出钥匙,吱呀一声打开生锈的牢门。
松阳从草席上站了起来,却没有立刻迈开步子,只是静静地看着胧:“如果可以的话,能帮我把遗言传达给我的学生吗?”
只能在远处注视对方,那样也好——他曾是这么想的。
“因为你,我才能和那群孩子们相遇。因为你,我才能作为吉田松阳活下去。谢谢。”
火势燃起的是如此之快,只是眨眼间吞噬私塾的火光就怒放开来,将看不见星辰的夜空映得通红一片。他望着自己曾经的梦想在熊熊火光中走向毁灭,周围的空气被热浪蒸腾得几乎扭曲起来,胸口的冰冷却没有融化分毫。
高兴吗?喜悦吗?那个人终于要回到自己所处的地狱中了。
——不要扔掉啊。
滚烫的眼泪接连落在自己脸上时,他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不要把最初的自己扔掉啊。
“以及,对不起,”
双手被绑缚于身后,松阳挺直了脊背走出牢门,和他擦肩而过时的声音温柔到近乎抱歉。
胧闭上眼。
在松下私塾的门口,和说说笑笑的老师学生擦身而过时,他回首望见的幸福笑容——无论如何,都鲜明得恍如发生在与他毫不相干的昨日。
——就算杀了对方,也能将其夺回。
他本该是这么想的。
——连素未谋面的师弟们都无法保护,又怎么能说得上是老师的头号弟子呢。
在巨石落下的那一瞬间,他是真心如此相信。
“……恕难从命,”背后忽然传来胧沙哑的声音,松阳身影一顿。
“您的遗言,恕我无法转达。”
两侧的奈落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冰冷的弧光陡然割裂空气,连时间都仿佛静止了一瞬。刹那的死寂过后,猩红的血色在地牢内绽放开来,金色的禅杖接连发出清脆的空响落地,被胧利落地一刀割喉的奈落倒了下来。
咔擦一声轻响,束缚着手腕的镣铐被轻易斩断,松阳回过头,刚好看到胧一甩刀刃上的鲜血,伏身跪了下来。
“如今的我已没有资格自称您的学生。所谓的遗言,还请您亲自回去传达。”仿佛无法直视过强的光芒,他一直都垂着视线,近乎卑微地弯着腰。
“……胧,”沉默半晌,松阳开口,“你先把头抬起来。”语气温柔得如春风拂面,却隐藏着不容人拒绝的坚定。
犹豫了一会儿,胧抬起头,看见松阳笑眯眯伸出手,视野骤然一黑,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敲进了地里。
“想要擅自把自己逐出师门,你还早了一百年呢。”灰尘与碎土飞扬,在胧愕然的注视下,松阳弯了弯眼眸,“以及,在别人把话说完之前就随意打断,可是很没礼貌的举措。”
声音一顿,他收回手,表情也柔软下来:“‘对不起,我果然还是想让那群孩子们见一见啊——我引以为傲的头号弟子。’”
松阳笑了笑,随意从地面上捡起一把刀在手中握好了,确定朝下的是刀背而不是砍人的刀刃。
“要走了喔,胧。去见你的师弟们吧。虽然时间花得有点久,但我们也该回去了。”
沉默了很久,胧终于哑着嗓子开口:“是。”他深深地垂下头,声音沙哑得如同哭过:“是的,老师。”
外面的天空中堆满了厚重的云。灰白的云海层层叠叠地压下来,看起来沉重得恍如随时都会破碎。空气中传来风雨欲来的气息,世界被涂抹上冬日寡淡的色彩,穿过栈道时,呼啸的狂风扑面而来,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负责押送囚犯的飞舰停在山谷中的林间空地上,当松阳和胧突破重围来到约定之地时,鹤子已经等在那里了。
黑色的奈落制服被划出了不少口子,隐约可见里面被血濡湿的伤口,鹤子将刀收回鞘中,撑起身体站直了点,开玩笑般地招呼:
“你的动作可真慢啊,”这句话是对着胧说的。
“如果你们再不来,我都考虑要杀回去了。”
被封住的穴位自行解开时,她忽然就什么都明白了。于是在解决了看守她的奈落之后,她找到了停在空地上前来押送松阳的飞舰,提前将上面的人都清理了个干净。
“下次出手封人穴位的时候,能请你提前说一声吗。”看到将松阳护送至此的胧,鹤子忍不住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本来要抱怨的声音也带上了笑意。
出乎她意料的是,胧居然低了低头:“非常抱歉。”
鹤子下意识地就看向了站在一边的松阳,后者只是笑眯眯地望着她,温和地出声提醒:“再不走的话,可能就有点麻烦了。”
她的视线随意一落,就看到了松阳反握在手中的刀。
……真是温柔到让人无可奈何啊。
点了点头,鹤子侧身让开路来,示意松阳和胧两人快点上船。
在松阳和胧踏上登船桥的那一瞬间,林间的空地上忽然响起了另一个声音:“别动。”鹤子转过身,映入眼帘的,赫然是骸小小的身影。
奈落中最先追上来的,居然是骸。
“鸩小姐,”身边传来松阳有些担心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鹤子摇摇头,示意松阳自己没事,重新走下登船桥来到空地上。
“不要去,”手中的短刀已经出鞘,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乌黑的短发在风中拂动,稚嫩的声音极冷,“要不然就杀了你。”
鹤子只是继续朝她走去。不论小小的幼兽如何展露獠牙,低声咆哮,都只是置若罔闻地继续向前走去。
握紧刀,骸压下混乱的情绪,冷冷地重复道:“敢去的话,就杀……”但话音未落,就已被鹤子抱入怀中。瞳孔一缩,她差点失手扔下刀,与此同时,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我之前说过吧,只要是骸的话,就没有关系。”
轻声笑了笑,鹤子将骸抱进怀里,低下头,紧紧将她抱住。
——如果能见到当初的自己,她会说什么呢。
如果能再见到一次,如果能伸手去拥抱——曾日复一日固执地等在山坡上眺望远方,那个小小的自己——她会想说什么呢。
……不要等了。不会有人来的。
——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有人来的。
两人之间的距离是如此之近,近到彼此胸腔间心脏砰砰的跳动都清晰可闻。冰凉的刀刃贴上鹤子温热的颈侧,骸手中的短刀只要稍一用力,就能削开她的颈动脉。
可是没有。
贴在自己脖子上的刀,迟疑了。近乎陌生的,违背小小主人的意志,停住不动了。
“可以哦,”鹤子低声道,“如果现在动手的话,我不会反抗。”
——但哪怕没有人来也没有关系。就算是一个人也没有关系。
去寻找吧。好好地带着自己,去邂逅吧。
不要再空等了,请跑起来吧。在被爱之前,请先去试着喜欢上这个世界吧。
就算是一个人也没有关系,就算一开始可能会有点孤单也没有关系,只要一直走下去的话,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总有一天会遇到的——让人发自内心地觉得,之前没有放弃真是太好了的事物。能够让过去的一切终成过去,未来和现在的每分每秒都闪闪发光的事物,总能发现的。
哪怕只是擦肩而过的一个瞬间,那也很好。哪怕短暂到如同幻觉,在遇到的那一刹那,过去的一切忽然都变得不重要了,能够走到这一步便很好——能让人如此相信的事物,一定存在于这广阔世界的哪个角落。
所以请去寻找吧。请去受伤吧。
难受的话就嚎啕大哭,遇到高兴的事情也请开怀大笑。
不要再将自己的价值交给他人定义了。不要再试图从外物上寻找自己的意义了。
请自己决定吧。
讨厌的东西,喜欢的事物,想去的地方——还有爱上的人——都由自己决定。不管是所憎所爱之物,还是于世间立身之法,要为什么而努力活着、为什么而献出生命,都由自己选择。与其拘泥于所谓的自由,不如寻找能甘心乐意为其束缚的所爱之物。
所以就算一个人也没关系。只要能够好好地带着最初的自己,就没有关系。
不论身处何方,她都已经不再会孤单了。
“……不要去,”清冷的声音落入耳中,波动细微到如同云雾,湿蒙蒙地遮住了骸紫红色的瞳孔。骸面无表情地将刀压在她颈侧,空无一物的眼眸里却恍然有水光,“会死的。”
“真的会死的。”
冬日灰暗的云层翻涌起来,卷起的山风凛冽如刀,呼啸着刮过贫瘠干枯的树杈,似乎要将地面都连根拔起。劈开怒涛般的云海,天道众的追缉舰队降了下来,金属的舰身折射出杀气森寒的光。
“抱歉,”沉默片刻,鹤子笑了起来,“我必须要跑起来了。”
她的时间曾一度停滞不前,遗留在了夕阳西下的山坡上,凝固在了烛光昏黄的牢房中。但在四年前夏风涌动天高云淡的那一日,在将蹩脚的求职信递出去的那一刻,她的时间终于又流动起来了。
在向着某个人的方向跑起来的那一瞬间,她停止的时间又转动起来了。
松开手,鹤子后退几步,骸手中的刀划过她的脖侧,最后只是削下了几缕浅褐色的发丝,被渐起的狂风一吹,眨眼就没了影儿。
“谢谢,”虽然以前已经说过一次了,但她还是忍不住望着那个小小的身影,真心道谢,“前来阻止我的人,是骸真是太好了。
衣衫在寒风中近乎撕裂般的猎猎作响,后面的飞舰上传来胧低沉的声音:
“没时间了,鸩。”
飞船再次被启动,不过这次目的地却已更改成了江户湾附近的战场。
登船桥被重新收起,她跃上甲板。飞船腾空离地的那一刹那,席卷而起的气流拂过空地,吹得草丛齐齐折倒,簌簌作响着如波涛起伏。
三人立在船舷边,下面骸的身影已经小到几乎看不见了,消失在了随群山起伏的森林中。直至他们飞离视野,她都一直仰着头。
乌鸦马上便会倾巢而出,天道众也已收到消息前来镇压叛乱。前途真是灰暗得跟此时的天空一样啊。但尽管如此,她的心情却和沉重相差甚远。
说是破罐破摔也罢,视死如归也罢,走到这一步,她已经没什么好输的了。
“把伤口包扎一下吧,鸩。”胧皱了皱眉头,也不看看说出这句话的人是谁。在船上的三人中,衣服还说得上整洁干净的,也只有松阳了。
她笑起来,仿佛没看到从空中迫近的天道众舰队,只是忽然记起有一句话她当说很久了。
“不是鸩,”她朝松阳眨了眨眼睛,“是鹤子。”
突然又忘记我想说什么了_(:з」∠)_
我之前读漫画的时候有种迷之感觉,觉得松阳会甘愿被囚,有一部分也是因为胧
遗言那一段,松阳很明显是对胧说的
那一句“谢谢,还有对不起”
松阳知道胧为他付出了什么
……啊词穷_(:з」∠)_
吃了止痛片之后,感觉自己脑子也变得晕乎乎起来了
这一卷马上就完了,不管大家是去是留,我都想在此表达一声感谢
真的非常感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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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现在的话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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