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长乐渡》熙大小姐

56、夜深锦帐暖

　　庆功宴

　　众臣一一就座，见皇上还未驾临，便各自说起话来。柴广良眯着眼又细细看了看对面的邓绥安，啧啧赞道：“邓将军虽是刚刚提拔上来的，可言谈举止颇有气度，可是名门之后？”

　　邓绥安谦卑道：“末将一介平民，并非出身大家。”

　　陆鹤抚须道：“英雄莫问出处，邓将军有如此好的开端，他日后人便是名门之尊了。”

　　柴广良悻悻一笑，撇过头去。

　　大都统钱晟樊凑近霍城，笑嘻嘻道：“不知道皇上会让哪位娘娘陪着侍酒，霍将军有所不知，你们出征之时新册封的那位乐贵人，可是隆恩浩荡呢。”

　　听到“乐贵人”三个字，邓绥安执酒杯的手微微一颤。

　　“就是那位...”霍城没有说出宫婢这个词。

　　钱晟樊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邓绥安的心跳的要跃出嗓子眼，为了不让旁人看出异样，只得抿着酒水垂下头。

　　——“皇上驾到！”

　　众人齐起身跪地，“臣等叩见皇上！”

　　“大家快快平身。”柴绍轻撇龙袍在正中坐定，“今晚是庆功宴，西北归来的几位才是主角，大家不必拘礼，痛快畅饮才是。”

　　众人起身抬起头，见柴绍身旁坐着的是位穿绛紫绣孔雀锦裙的娘娘，梳飞天云髻戴如意金簪，一看便是贵及妃位，定是那位钟粹宫的婉妃娘娘了。

　　陆鹤见柴绍竟带自己孙女随行，顿感欣慰，也知道柴绍用心良苦，缓缓坐了下来。

　　不是乐熙！邓绥安有些失望。皇上后宫那么多佳丽，就算乐熙得宠，也不可能独自占着春恩...与旁人争宠，这傻丫头怎么会。

　　陆婉儿相貌虽比不上贺兰，但杏眼忽闪也透着不少媚意，坐下之时还故意往柴绍身边靠了靠，执起酒壶替他斟满，递到了柴绍手边，有意无意轻蹭着他的手腕。

　　接过酒杯时，柴绍还不忘抚触着陆婉儿的玉手，爱怜之意尽显。钱晟樊与霍城面面相觑，都不敢再提乐贵人这茬了。

　　邓绥安看在眼里，心里着实有些不是滋味。

　　庆王柴宣有些沮丧，他这心里头还是眼巴巴想见上乐贵人一面，到手的蜜糖被柴绍夺了去，得不到就越是心痒难耐。再说上回太皇太后寿宴，自己也尝了口乐贵人做的寿桃，味美撩人，一吃难忘。

　　柴宣真是扼腕叹息没把那鲜果早些摘了去。

　　柴广良见邓绥安只是静静听着别人说话，也想在他面前显出些亲厚来，笑了笑道：“邓将军，不知你多大岁数，籍贯何处？”

　　邓绥安恭敬道：“回王爷的话，末将今年二十有一，籍贯昌平随县。”

　　“昌平？”柴广良赞许道，“昌平可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出过不少良将俊杰。邓将军二十一了，可有婚娶？”

　　钱晟樊等大员都齐刷刷看向邓绥安，晋王这一问，倒是问出了大家的兴趣。年少将军，又生的这样俊朗，若是没有婚娶，可是难得的佳婿人选。

　　柴绍眉间微动，饮了杯酒也看向了邓绥安。

　　被这么多人盯着，邓绥安有些窘，脸也有些发烫，顿了顿才开口，“王爷见笑了...末将出身微寒，也是靠武试被霍将军纳入麾下效力...自然尚未婚娶。”

　　霍城按下手中酒杯，“莫欺少年穷，邓将军今非昔比，何患无妻，京城世家女子，看来日后都盼着被你青睐呢。”

　　邓绥安含糊道：“也不着急婚娶之事，末将还要为国效力...”

　　柴绍见他不复开席时的沉稳，眼神闪烁，不敢直视旁人，知道他还惦记着乐熙。心底也难免渗出些酸溜溜，将陆婉儿递来的酒水一饮而尽。

　　柴广良见他终于露出些涩态，知道邓绥安还是年轻了些，还不如霍城那般老成莫测，倒是可以留意着挪为己用，随即道：“这得胜归来，总不能还住在军中，不知邓将军可有打算。”

　　邓绥安低头道：“暂且还先住在军中...”

　　“那怎么成！”柴广良摆了摆手，“你如今可是皇上亲封的三品将军，哪能连个自己的将军府都没有？置宅子也非三五日的事...”柴广良故作思量，微微蹙眉道，“若是邓将军不嫌弃，本王在皇宫北边窄巷里有个别苑，虽然算不上富丽，但也足够宽敞，里头家仆物件是一应俱全，这闲着也是闲着，不如邓将军就先住在那边，可好？”

　　你家的宅子还真是多...柴绍心里骂了句。

　　“末将受不起...”邓绥安慌忙起身道，“王爷的好意末将心领...”

　　“邓将军。”柴绍嘴角轻扬道，“晋皇叔一番好意，你若是不领情，可就是你的不是了。”

　　“皇上...”

　　柴宣干笑了几声，捡了个蚕豆嚼了起来。

　　“皇上都开了口，邓将军还与本王客气什么。”

　　“那...”邓绥安也不知道这一步迈出去是吉是凶，唯有心一横，“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王爷厚爱！”

　　柴宣一个接一个的吧唧着蚕豆，知道自己父王又占了上风。

　　殿中歌舞升平，邓绥安却无心欣赏，几次看向柴绍，柴绍故意回避着他的目光，与身旁陆婉儿嬉笑的剥着果子，酒也似乎喝了不少，面颊微红眼神迷离起了些醉态。

　　搬进了晋王的别苑，就免不了要与晋王府来往，晋王一众多的是老奸巨猾之人，自己该如何行事才能斗得过他们？晋王府的细作，哪有那么好做，皇上啊皇上，您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长春宫

　　临近子时，柴绍还没过来，乐熙打了个哈欠，可又不想爬上床再被柴绍折腾醒，只得让缨雪找出了些纸墨，随意写着字打发着时间。

　　缨雪不识字，见自家娘娘一笔一划写的有模有样，诧异道：“奴婢虽然不认字，可看娘娘写的工工整整，很是好看呢。”

　　乐熙放下狼毫笔，笑吟吟道：“这有什么难的...”正要说下去，慌忙改口道，“幼时家里虽然穷，可也偷偷躲在私塾外面学了些，略识几个字罢了。”

　　深夜寂寥，乐熙难免又惦念起流落在外的家人，写着写着，“长乐长安”四个字跃入纸上，见缨雪探着头细看，乐熙回过神来，将那纸撕做两半揉成一团，“不写了，也没什么意思。缨雪你去歇着吧，在殿外给皇上多点几个灯笼。”

　　“奴婢知道了。”缨雪退了出去。

　　柴绍有些醉了，搂着陆婉儿站起身，挥了挥衣袖道：“朕有些累了，诸位爱卿继续喝着。”

　　陆婉儿与小奔子急忙扶住有些站不稳的柴绍，经过陆鹤时，陆婉儿还不忘与自己爷爷挤了挤眼睛闪出得意之色。

　　见柴绍出了殿门，柴广良朝陆鹤举起酒杯，笑道：“陆丞相，看来婉妃娘娘甚得皇上的喜爱啊，今晚的盛宴也不忘把婉妃带在身边，你老人家也可以放心了。”

　　陆鹤举起酒杯敬了敬柴广良，一口喝干并未言语。

　　我出征之前，你口口声声与我说你是真心喜欢乐熙，也会善待于她，可你终究无法只有她一人。邓绥安轻轻哼了声，自个儿灌了半壶酒下肚。

　　柴绍，当然没有醉。

　　坐上轿撵，陆婉儿指着前头道，“走，往钟粹宫去。”

　　钟粹宫？小奔子走近眯着眼打哈欠的柴绍，在他耳边低声问道，“皇上，还是去长春宫？”

　　柴绍像是叹了声，半睁开眼睛喃喃道：“听婉儿的...”

　　小奔子抠了抠耳朵，只当自己听错了，“皇上，您说...去哪儿？”

　　柴绍一把揪住小奔子的耳朵，“你是聋了么！朕说，听婉儿的！”

　　“奴才...知道了。”小奔子抖了抖，“摆驾钟粹宫！”

　　柴绍的心一阵阵的抽搐，但他知道，自己今晚必须去钟粹宫。要是明早传出皇上还是去长春宫过的夜，陆鹤定是会落人话柄，失了颜面。

　　邓绥安立功回朝，自己第一步已是站稳，这第二步，便是笼聚文臣运筹帷幄，其中的关键便是陆鹤陆丞相，而能让陆鹤加倍死心为自己打算的，便是他的宝贝孙女陆婉儿了。洛英费尽心思将陆婉儿安置在自己身边，为了不也是这个么。

　　婉妃不可冷落！这是每次去见顺太后时她必定会对柴绍说的话。

　　柴绍当然知道洛英说的没错...只是...乐儿！

　　“弱水三千，朕只取一瓢饮，你信朕！”

　　朕都不信自己...拿什么让你去信。柴绍苦涩的闭上眼，知道钟粹宫就在前头了。

　　长春宫

　　困的...不行了...乐熙托腮的手一滑，猛然惊醒过来，揉了揉眼推开了门。还未开口只见小辛子快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不出话来。

　　缨雪恼道：“大晚上的，冒冒失失做什么！”

　　“娘娘...”小辛子支支吾吾道，“别等皇上了，您早些歇息吧...皇上...皇上陪着婉妃娘娘...今儿...在钟粹宫过夜...”

　　要说没有半点儿失望，那就是自个儿骗自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