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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深夜私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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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家事,与晋王府何干!”柴绍怒道,“你们塞给朕的,朕偏偏不要!看谁耗得过谁!”
小奔子给他斟了杯茶,怯怯的端到他面前,“皇上,喝口茶顺顺气,莫与那些个人计较,气坏了身子不是顺了旁人的意了么!”
柴绍接过一饮而尽,重重按在了桌上,浓眉紧蹙,“小奔子,你说说,一品亲王应该穿什么锦袍?”
小奔子道:“一品亲王多着蟒袍,唯有先帝曾御赐晋王爷绣龙锦袍,以为特例,也是因为晋王爷军功显赫,皇上特为嘉奖...”
“柴宣是欺负朕不懂礼法吗!”柴绍冷笑道,“还是当朕眼睛瞎了!他柴宣身上穿的就是明黄色儿的绣龙锦袍!谁许他穿的!是先帝?还是朕?”
小奔子跪地道:“皇上息怒,切勿动气啊!”
“晋王父子就差入主这皇宫了!”柴绍压制着喷涌而出的怒火。
“皇上!您要沉住气!”小奔子战战兢兢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好像是这个意思吧!
“他要比试,那比就是了!难不成朕会怕了他!”柴绍舔了舔嘴唇,“这会儿要是有碗甜酒酿喝就舒坦了...林乐熙,你好些了没...”
御膳房
“庆王胆子不小...”铃铛搓着抹布道,“敢试咱们皇上的骑射拳脚!”
乐熙指尖划过池面,若有所思。庆王不会无缘无故进宫面圣,一定是知道李梦瑶只侍了一夜的寝,其余妃嫔也并无得到召见,进宫试探柴绍来了。
龙阳之好?乐熙不屑一笑,柴绍那个愣头模样,情窦还未开呢!不过是与那些指手画脚的人赌口气罢了,我可以任人摆布,难不成你们还能押着我与人洞房不成!
多么渺小可笑的自尊啊!这倒好,被柴宣逮到机会一并嘲弄了番!
乐熙想着,生出些许对柴绍的同情来。
“铃铛!”乐熙低声问,“我是不是和你说过很多邓绥安的事?”
“恩啊!”铃铛拧着抹布,歪头疑道,“以前日夜说个不停,怎么?烧糊涂忘了?”
“他考了县里头的武试进的宫...”乐熙自言自语道。
铃铛咯咯笑道:“你最引以为豪的就是这个了!绥安哥哥文武双全,祖上也是做过将军的!可惜家道中落,到了他这一辈已经是穷的叮当响,文试需人举荐,邓家贫寒又无可用的人脉,自然是永无出头之日。但绥安哥哥一身武艺,只是你舍不得他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这才迟迟没有去考武试...”
“武试难得很...”乐熙想起自己也曾经见过京城的武试,贫寒子弟为谋条生路,恨不得以命相拼,邓绥安能赢下武试得县令举荐进宫,看来定是有些本事。
“我一个远房表兄,自认为拳脚了得,三下五下就被打得个半死!”铃铛托着腮帮,“而且我听说,霍城霍将军出了名的用人挑剔,你绥安哥哥可以入得了霍将军的麾下,定是厉害的很!怎么...你是拐弯抹角和我炫耀来的么!”
“我哪有!”乐熙抢过铃铛手里的抹布,“难怪你总被姑姑责备,看你搓的什么样儿!”说着沾了些皂荚粉,使劲揉搓了起来,“这样才行!”
铃铛抱肩笑道:“你就是个劳碌命!换做我是你,还不趁病着好好歇几日。”
“能者多劳知道么!”乐熙边说着,心里头有了个主意,“铃铛...绥安哥哥怕还不知道我已经好多了,我担心他心里头挂念我...你午时不是要去安德门那头么...”
“替你报个信对吧!”铃铛攥出自己的帕子,“就知道你哪有那么好心!我知道怎么做!”
“不是...”乐熙踌躇道,“你带话给他,我想见他...”
铃铛手一滑,帕子掉进了池子里。
夜幕落下,邓绥安在御膳房旁的的池子边已经等了一阵,不远处有些动静,邓绥安敏捷的闪到树丛里,见是乐熙,这才冒出身来,招了招手。
“乐熙!”邓绥安扶住了她的肩,“你真的好些了?”
月色下,她面色还是有些黯淡,但灵眸闪亮看着也算是精神,邓绥安略微放下心来。
“铃铛和我说了...”乐熙居然有些脸红,“谢谢...”
“你我还要这样客气?”邓绥安有些不高兴,“怎么一进宫,都显得生分了!”
难不成要我扑进你的怀里痛哭一场!?美得你!罢了,还有事求他!
“绥安哥哥...”乐熙低唤了声,声音带着不习惯的羞涩,但在邓绥安听来,却宛如人间弦乐无比悦耳动人,“绥安哥哥,你在霍将军手下,听说了皇上与庆王之约吗?”
“嗯...”邓绥安回过神来,“...略有耳闻,庆王要与皇上试试拳脚骑射,兄弟之间切磋比试也是正常,怎么?”
乐熙深吸口气道:“难道绥安哥哥看不出来么?明为比试,其实...不过是庆王想当众嘲弄皇上,让皇上难堪罢了!”
“我可不这么觉得!”邓绥安摇头说,“皇上总不傻,自己若是真的不会,何必答应下来,殿下不肯,庆王还是能硬来?皇上定是也有打算,哪是你我可以担心的!”
“皇上可以拒绝吗?”乐熙幽幽注视着他,“我日日给乾元宫送吃食,皇上年少登基,对朝政有心无力,朝廷上下都是晋王父子的人,皇上只怕有再多不情不愿,也得忍着。”
邓绥安想起前几日庆王柴宣见霍城时的姿态,还有霍城与自己说的那一番话,心中顿时明白。
“可是...”邓绥安迟疑道,“乐熙,你要见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乐熙揉搓着衣角,“我是御膳房一个末等宫婢,没少受人欺负...皇上待奴才宽厚,我几番做错事,皇上也没有责罚...见皇上有难,我不过是不忍心罢了...”
邓绥安怜意大起,拉住了她的手,不过片刻,又警戒的慢慢松开,“我知道你的意思,霍将军也与我们说了三日后校场之事,我是会跟去,可是未必能帮上什么,一个是皇上,一个是庆王...我一个小小侍卫,又能左右什么?”
“你我必然是左右不了什么...但是,也许皇上可以用得上你!”
邓绥安凝视着面前这个单薄孱弱的可人,比起在昌平随县,林乐熙瘦了许多,原本圆润的苹果脸也略显瘦削,只是眼神里与世无争的呆萌从未变过。
“你总是这样!”邓绥安爱怜的揉了揉她的发髻,“当年我想带你走,你说舅舅养大你不容易,不能忘恩负义一走了之,结果呢,他把你卖进宫。皇上就算再委屈,他也是九五之尊尽享荣华,比起你我要好上许多,你一个小小宫婢,竟也要报他的恩情!”
乐熙垂下头没有说话,邓绥安轻叹声道:“我不过是为了你,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只管来找我便是!”
“绥安哥哥!”乐熙眼中闪出光来,“...”
“不用说什么谢谢!”邓绥安装作生气道,“再说这样的话,我可什么都不管了!”
为什么周长乐身边没有这样的人!长乐开始嫉妒林乐熙,自己十几岁的时候,也有青梅竹马的少年与自己示好,可周长乐自懂事起就是奔着进宫去的,哪会把平凡的男子放在眼里!
周长乐得宠的那年,生辰之时昌帝特许了她的母亲进宫看望,母亲说那个少年,已经娶了西街药铺的医女为妻,长乐示意母亲说些别的,寻常的百姓日子,哪比得上皇帝身边的荣华富贵!
如今想想,那样的生活才是真正的难得!
可惜,明白的太晚。
“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乐熙转身准备离开。
“好好顾着自己的身子,宫里头没有比保住自己安好更重要的事!”
乐熙轻轻应了一声,鼻尖有些微酸。
回去的路漆黑而又漫长,但不似以往会有那种莫名的孤独,好像身后有人一直注视着自己,就算深一脚浅一脚,也不用担心会摔倒。
乐熙开始喜欢这样的感觉。
乾元宫
柴绍在园子里已经呆坐了半晌,自己也不是没有学过拳脚,相国寺的师傅也教了自己不少,还夸他颇有悟性是个可塑之才,只是...
柴绍有些脸红——自己却是真的不会骑马!也不能怪他,庙里哪来的马匹!
花若也和顺娘娘提起过,绍皇子年纪也不小了,柴家兄弟个个精于骑射,昌帝的血脉也不能耽误了。
谁让顺娘娘过于谨慎,生怕庙里头多了匹骏马惹了别人的眼,便推脱着没有再提。
怪自己,一口应下了柴宣!这下可好了...
柴绍沮丧的趴在石桌上叹着气,输惨了更是没脸见人,古往今来,怕是没有比自己更憋屈的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