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夜半人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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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永清并没有动，大厅里只是静静的，没有人说话。我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就那么直直的跪着。
老爷子又催促道：“清儿，快去扶你未过门的媳妇起来，还等什么？她身子弱，难道还让她跪着？我老爷子都没有让她怎么跪过，怎么能让她跪这么久？”
听了这话，身后的裴永清终于快步走了上来，他扶我的同时，我们互相看了眼，他眼中的无奈不比我少，“舞儿，就先起来吧。否则……”他轻轻把头偏向老爷子，我明白他的意思，顺从的任他扶起，我们一起站回到老爷子的身后。
“爷爷，您不是开玩笑吧？”李墨染的脸色已经变绿了，说话也开始哆嗦。
老爷子冷笑，“你个小子，我若是开这么随意的玩笑，玉丫头的名声可还在？她虽然不是皇亲贵胄，可是出身也是名门。她的那桩糊涂婚事已经完了，还不许她嫁给别人？爷爷我打心里喜欢她，清儿也中意，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这话把刚才的气氛激到另一个层面，大家面面相觑，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打破这个僵局。我实在觉得压抑，于是开口：“爷爷，孙女今天很是不适，就先回避了。爷爷和将军应该还有要事，孙女告退。”永清立刻接口：“爷爷，我先陪着她出去了。”不等老爷子的反应，他就牵着我的手，把我带了出去。
走到院内，他松开了手，微微有些歉意的看着我，“舞儿，爷爷他不是……”
我摇头，苦笑：“永清哥，爷爷的用意，你我都未必明白的，不必觉得抱歉。”他也笑笑，陪在我身侧。
坐在院内的亭子里，他靠在一旁的围栏处，我则展开了手里一直紧握的信，快速看完又再看一遍，嘴角更是连串苦笑，心里面没有疼痛，只是感觉被什么东西塞满了，好重好重。
淡淡茶香飘来，不知他什么时候差人送来了碧螺春，他在我对面慢慢斟慢慢饮。
他的手忽然抚上了我的脸，我下意识的回缩，却看见他疼惜的眼神，原来是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流了眼泪。
我强笑：“我没事。”握着手里的茶杯，愣愣出神。半晌开口道：“永清哥，如果你遇到了你心仪的女子，你会许她什么？”他神态安然的喝着茶，听到我的话，放下了茶盏，初夏的清风吹过，他束气的发被微微吹起。“承诺么？这个我倒是没有想过。”
手指轻弹茶杯，我像是回答自己的问题一样，“也许你会告诉她一辈子都爱她，爱护她，给她想要的。可是这承诺又凭什么相信呢？空口无凭，如果做不到了，也不会受到惩罚，即使有凭，不去履行不还是一样？你会一辈子身边都只有一个女人，心里也只有一个么？这世道，人人只要女人守着天一样守着自己的丈夫，丈夫却想娶多少都可以，这公平么？即便这样，夫妻之间，也该做到信任不隐瞒，妻子主内，但并不是傻子，难道连做个听者都不行么？可笑至极！”
永清哥刚想说什么，有人在远处高声道：“小侯爷，李将军说要小的先送贤王妃回府，找名医瞧瞧身子。”我们互看了一眼，大概是前面的交锋有了结果吧～～
他点点头，站起身，“你们在府外候着，府上侍女会伺候玉小姐上轿的。”
军兵称是，然后转身走了。我起身，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永清哥，我今天有些激动，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千万别放在心上。”
他送我到门口，让下人送我上轿，落轿帘的时候，他忽然喊住了我，仍旧是淡淡的口气，“舞儿，如果是对我心仪的人，我想我做的到。承诺，比不上行动，这是我的原则。”说罢，他替我缓缓放下了轿帘，留我在轿内独自回味。
回了绣庄，宝珠见我的情绪不对，没敢开口问，只是默默服侍我睡下，临睡前，我告诉她晚饭不用等我，她抗议，我用眼神压制住了她所有的唠叨，独自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天早就是夜幕压阵了，想起白天的那封信，心里更是一阵阵的冷，究竟在这儿，我可以完全无顾忌的信任谁呢？无比的思念父母，不论是含辛茹苦把我养大的妈妈，还是在这的娘亲和爹爹，他们都给予我了无条件的信任和关怀。我真的真的很讨厌用心去琢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那样真的真的很累～好像不论我在哪个时代，我所期望的承诺终究都不会实现，我对痴心妄想总是不死心，即使被骗了那么多次，朋友，爱人，我也希望有人能够坚持对我的承诺，事实总是残酷的打破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心，我这个人，是真的很爱做梦就是了……
“醒醒吧～～你是不会有幸福的。”我轻声说。“舞儿，对不起。”温柔的中音伴随着熟悉的龙涎香让我一度有些错愕。难道是我想了太多，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我摇摇头，以为是夜深所以神志不清。
靠在床边的我忽然被人拥在怀里，坚实有力。这个怀抱，我再熟悉不过。是他。
用手轻轻推他，他不动。再用力推他，他还是不动。无力道：“王爷，您自重。”他低声道：“舞儿，对不起。”我像死了一般，任由他抱着，“王爷，民女不敢当这声道歉。王爷没做过错事。”
“你没有看信？”他的口气仍是温和，我摇头，“看了。可是我不明白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有些气恼，却又压了下去。“舞儿，那真的是为了朝廷才不得以的，再有些时日，那个女人就不会再出现在王府了！我跟她也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你要相信我！”他不解释还好，这一说，我真的觉得心里有火在烧，冷声道：“相信？王爷，你要我相信你，可是你有相信过我么？！”
我能感觉到他身子的僵硬，趁机推开他，走下床，面向淡淡透进屋内的月光，我有些感叹“当初嫁给你，你没有告诉我你的身份。可我愿意相信你是为了我才那么做，所以成为了你的妻。你说不会再欺瞒，一辈子只有我一个，所以我相信。”我顿了顿，他却也起身走向我，“你过去。”我看了眼他，不知他在说什么。见我不动，他索性打横抱起我，我不想惊动其他人，压低声音问：“你要干什么？！”他只是把我放在床上，用薄被盖住了我的身上，心里动了动，可是不想说话。
他自己坐在床尾，声音从未有过的严肃，“舞儿，我对天发誓，我不会有其他女人。那个贾清……”不等他说完，我制止他，“也许是对的。因为书信中你已经解释过为什么会有那个女人的出现了。”深吸了口气，我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
“那你为什么……”我扯了一抹笑，“当时为什么不说？为什么现在又解释了？”他的眼睛在直直的看着我，“因为我怕伤害到你，事情一天没有结束，你就有可能受到威胁，我是不会让你有一丝一毫的危险！”听着他这话，我“哈”了一声，“那么，现在事情结束了？”我能看见他在摇头。一手锤在薄被上，“那你为什么现在又说？还解释的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现在就不怕我有危险？就算不能把朝廷机密告诉我，事先告诉我你跟那女的没有关系又会怎样？王爷，以你的聪明才智，怎么会漏洞百出？还是你根本就不信任我，也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妻子。”
他站了起来，坐的离我近了些。“是我的错。我原想就这么把你瞒过去，等事情解决了再跟你解释。哪知裴老爷子竟然故意捣乱！”说话间，他实在有些无奈。
“原来是老爷子的作用才让我知道了一点内幕，那我还真应该去谢谢我的好爷爷去了～～要不是他说要我做他的孙媳妇，你恐怕连这点都不会告诉我吧？”我冷笑，这个人，要不是看裴永清似乎真的有意于我，可能至今也不会有一星半点的消息。
梵煜的声音中更是焦急夹杂着些恼怒，“舞儿，我真的不该就那么让你离府的，当时有耳目，真的不便解释。这些事，牵扯进太多，我不愿意让你涉险，所以才这么做的。我瞒着你，真的是为你……”
“那多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是这样，多说无益，你走吧！”我忽然觉得累了，说了一大通，还不如不说，想想自己很是愚蠢，竟然对自己也一点信心没有，就让个不知名的女人给气了这么久，说到底，我是个连自己也不能信任的人，没资格说别人啊……
他见我睡下，只得起身，“给我五天时间，五天之后，我自会全部告诉你。”
我没有理会，背朝外，安静的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夜半人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