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选“孤”夫》aris

49、说亲

　　每月初一，我都要去裴府，一来陪陪老爷子，二来去述职。

　　“丫头，你的分店还要开到哪去？”老爷子歪在一旁，手里窝着黑棋子，一边看着眼前的局势。

　　“沛阳府首府，云都。”我看了眼，立刻着了一子。

　　老爷子看我的子，笑了。“丫头，你又想去云都？”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我微微点点头。“不是李将军代天巡游，你在躲什么人吧？”

　　他又着一子，我看了，立刻跟上。“爷爷，您就不能猜不中么？”喝了口茶，我向爷爷撒娇道。“我老爷子要是都能猜中何苦在这跟你对弈？你这棋很是奇怪，我这中路可是威胁很大，你不管，却对我边路紧逼不舍？”

　　“攻紧宜宽，攻宽宜紧。这就是我的想法，爷爷，不是很简单么？”我浅笑。老爷子那睿智的眼光扫了我一眼，“只有你是这么想的，所以你才显得这么与众不同。可是锋芒左右你都是要面对的，不能解决始终是患，到底打算如何？”

　　望了望雕花窗外的春末庭院，愈见浓烈的绿色映入眼竟有些刺眼。“爷爷，不是有着叫‘实尖，虚镇’么？虚张声势，以压对方，实际是为了最大限度的收进，我做了这么多的事，只不过是让自己获得承认，可是承认了，我仍旧是一介女流，该如何去面对那个人？爷爷，我知您因祖父的缘故疼我，可您也不会纵容我与这世道相违。孙女儿直说，爷爷知我与众不同，想也不会见怪，此次成亲本就是我想为玉府选良婿，却不想嫁了王爷。可孙女儿不管夫君是谁，只想一夫一妻长久相守而已。王爷却……”

　　老爷子哈哈一笑，转了转自己的扳指，“王爷却带了个姑娘回来说要立为侧妃？”裴老爷子知道这件事不奇怪，只是这件事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心中竟然不觉得疼倒让我觉得奇怪，也许，我真的不伤心了吧～

　　他长叹一声，“丫头，女儿家的心思老朽可能不太懂，但是你的想法倒也不奇怪，奇女子自古就有。你想好了，若是想给梵煜那小子点教训，一定要叫上爷爷我，我可是最喜欢凑热闹的。”

　　说完才下一子，我的心思虽有些恍惚，但是见状，立刻落棋。“爷爷，您输了～”轻声道。

　　“你这丫头真是鬼精，连跟你说着正事你都不放过我，真是有你的～”老爷子翻身下地，立刻有人进来，换了凉茶进来。我也起身，准备出去，老爷子忽然回头看向我，“这回我不跟你做生意，你想做什么，要什么，爷爷支持你。”

　　我跟在他后面，笑着：“爷爷，你还真是大方。”扶着他的胳膊和他一起出去。他领着我沿着石板路走，“不过我要问你，你看永清怎么样？”没头没脑被问了这么一句，不过我还是很能领会精神的。“永清哥为人看似闲散，实则精明。再加上出身和长相，就在京城也是诸多大家闺秀的上上之选。”老爷子就这么一个孙子，自然是引以为傲的，我这马屁拍的要恰当～～

　　老人家嘴角只是上扬了一点，而后意味深长的说：“话虽如此，可是能入他眼的姑娘不多，丫头，如果你愿意做我孙媳妇，这就再好也不过了～”

　　什么？这老爷子是吃坏了东西不成？竟然要我嫁给他的宝贝孙子？商人谈价为利，不过连这婚姻大事也要算计在内吧？转念一想，倒是自己多心：要是真想截断我的生意，他大可自己揽了，凭借自己的财力去做，到时候想做火锅店就做，让着自己名下的绣庄想模仿就模仿，挤倒我的生意就完了，何苦还要这么照看我呢。这么想来，答案就是他真的想让我做他的孙媳妇，可是这更有些离谱。我若是个未出阁的女孩儿也就罢了，偏我是个已作人妇的人，虽尚无夫妻之实，可是外人知晓的并不太多。何况我嫁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贤王爷？！既是我们两家交情再深，也犯不着为了我得罪着皇亲贵胄中最为显贵的冷血王爷啊～～

　　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老爷子停下脚步，轻轻摇头，“丫头啊～～你是太有头脑了，本就是个我诚心的建议，你又何苦想那么多？清儿喜欢你，这我早就看出来了，我虽然老了，可不糊涂，不会拦着他的，况且这放眼看去，够资格做我孙媳妇的，还真就只你了。裴家的势力，和皇家的关系，远比你想的复杂，可我也不是跟梵煜那小子叫板。谁让我喜欢你这丫头呢？所以，我就问你的意思，想就想，不想，我也不勉强！”

　　他这么说，倒显得我扭捏。苦笑了一下，“爷爷，您的心意我真切知道了。可是孙女现在心里放不下那么多人，我……”

　　眼看着到了正厅，老爷子咳了咳，“我知道了。不过，若是想明白他的心意也容易，你可愿听我安排？”

　　狐疑的看着他，不敢接话。只见有人从正厅迈出，仍旧慢步缓行，高贵优雅。“爷爷，我回来了！玉舞妹妹也在～”

　　我微微福身致意，裴爷爷看向自己的孙子，“两淮一带的账可查好了？”永清点头，“只有一家商行有些纰漏，我已经酌情让他们处理了。”

　　“嗯。”老爷子点头，不着痕迹的看了我一眼，“前两天听说你在酒楼那边碰见两广巡抚了？”没有他不知的事，我们两个极力压下来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回爷爷，是。孙儿那天碰巧遇到了府尹大人并巡抚大人，只是打了招呼。”永清很是镇定，还是慢条斯理的回答，即使谎话，也从容不迫。

　　老爷子大手一指，“清儿，你倒是难得有脾性一回。李将军要来广安的事情你该知晓了罢？”永清点头称是。接着，他又说：“随行人员名册也看到了？”永清看了我一眼，极快的，又点头。

　　“爷爷我帮舞儿，其他的，你看着办罢～”留下一串得意的笑声，老人扬长而去。

　　这李墨染要来，搅得我的心里一阵阵的乱，就怕那个人会通过他有什么行动。叹气，转向永清哥：“永清哥原来去查账了，怪不得多日不见。”

　　一向平静的脸上带了微笑，“妹妹几日不见，一切可好？”口气淡然如初见，可话里透着亲切。

　　“不瞒兄长，小妹有事相求。”既然爷爷说他帮我，那么我就索性厚着脸皮讨这个人情吧～

　　听完我的要求，裴永清的脸上还是温和，低头思索了片刻，忽然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妹妹，爷爷可曾对你提过什么事？”

　　看来这祖孙俩已经讨论过了，我也就坦然的迎上他的目光，“爷爷刚刚跟我说过。”

　　“那你这么做，是要我担虚名么？”他苦笑道。我有些惭愧，摇了摇头，“我只是想，按爷爷的说法，只有这样，我才会安静的度过李将军来广安的日子。并不想带累兄长。若是行不通，我也只有直面了。”

　　一身紫衣的他，衣服前襟绣了淡淡的金色菊花，气度雍容高贵，此时眉梢却带了一丝担忧，“我倒是不怕，只是你要想清楚。爷爷岂是轻易放手的人，若是他看上的，恐怕到时就不单单是虚名了……”

　　他的话，他少见的神情，让我倏然明白自己的处境，也许这墨染将军到来的幕后推手，也有这裴家掌权人的一份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