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反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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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你们的感受。”大师轻飘飘地扫了史莱克的小怪物们一眼，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众人之间诡异的压抑气氛。
戴沐白的面色铁青。他这边的战斗虽然不如封邈那样几乎在瞬间分了高下，却也快到出乎所有人的想象，即便是他单独对上马红俊，也从来没有这么快地赢过对方——更何况事实摆在眼前，他输了，一个就连大师都不曾想到的结局。
怎么会这样？他看了一眼对面的三人，胖子倒是好端端的，可奥斯卡和宁荣荣，却明显还能看出受创之后的不适，那是即便被治好也无法立马摆脱的疼痛，深深地刻印在心里——尤其是宁荣荣，神情萎靡恍惚，然而当大师问起话时，她怔愣地抬起头来，眼睛中却透露出火一样的执着与狂热。
“我们赢了？”她说道，然后继续重复了一遍，“我们，胜利了？！”不可置信，却又骄傲自豪地不可一世，只是此时此刻，唐三却觉得她的这份骄矜比之前要可爱了许多。
“没错，你们赢了。”大师肯定地点了点头，“不可否认你们的计划限制很大还很不成熟，这次胜利具有偶然的成分，不过很明显，宁荣荣，你们战胜了戴沐白。”他僵硬的面色上带来了一丝缓和，这一次战斗，他的本意是要挑出每个人失败之处挫挫他们的傲气，然而封邈这个不能相提并论的异类不说，宁荣荣和奥斯卡，特别是宁荣荣，着实给了他不小的震撼，以至于他只是轻描淡写地略过了他们的不足，决定等待日后再找时间指出那些缺陷。
在这样的兴头上泼冷水，并不会给他们降温保持冷静，反而会压制住他们对于胜利的渴望与气势。
大师的目光转向了戴沐白。
戴沐白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轻敌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从不认为这三个人能给全盛的他造成什么威胁，魂尊和大魂师的区别是极其显著的。强如唐三，除非碰到克制自己的对手，同等魂师称号敢称单挑无敌，但倘若对方多一个魂环，哪怕相互之间仅仅差一级，他也没有多少胜利的把握，更何况这还是大魂师到魂尊的重要飞跃。胖子的武魂品质再高，只要没过三十级，戴沐白就没有任何畏惧，即便是有两位极品辅助在旁，也丝毫动摇不了他必胜的信心，毕竟他和马红俊，可是整整差了十级。
宁荣荣的辅助，最多让马红俊将将达到魂尊水准的攻击力与速度，而奥斯卡不过能增强他们的续航能力以及占据制空权罢了，如果是与唐三刚战斗完的形态，自己或许还会有所顾虑，但是经历过一遍循环回溯的他仍然处在巅峰状态，这一点点的消耗以及优势，他完全承担得起——他可是很清楚马红俊魂技的消耗有多大的。
这并不是他太过自满，要知道，马红俊和他的差距确实太大了，而且宁荣荣和奥斯卡的双重辅助搭配起来也并不协调，使用了飞行肠，那马红俊想要攻击就只能使用技能远攻，速度和力量完全派不上用场；用大香|肠增加的魂力，还有可能被宁荣荣强化后更快地消耗掉，就和胖子由于武魂品质高凤凰火线威力大消耗也巨大是一个道理。
即便他全程开着白虎护身障，也经得起和马红俊对耗，不管从任何方面来讲，都没有输的道理——却唯独预估错了奥斯卡的决心，宁荣荣的狠心。
他记得魂尊和大魂师的差距有多么大，却也忘了这份差距，使得即便是辅助系，身为魂尊的奥斯卡，在被宁荣荣强化后，也可以以凤凰火缠身为代价，伴随着火势破开自己由于忽视而并不厚的护障。他记得宁荣荣对马红俊百分之二十的强化对他来说有多么渺小，就像五和六对十一样没有太大区别，却也忘了这一点点的强化，足够让宁荣荣稍微避开一点要害，勉强抗下自己的一次攻击仍可以再次躲避，从而让他惊诧一下后再次出手，使用出了烈光波。
这是一场决绝又谨慎的战斗，戴沐白之所以会向宁荣荣释放白虎烈光波，是因为他看到马红俊也在那个方向上，为了掩护宁荣荣而向自己释放了凤凰火，单独的护身障是奈何不了火线的，所以他大部分的光波还是冲着火焰而去的，仅仅让白光扫了宁荣荣一个边。而在他专心应付这边的时候，并未被他放在心里的奥斯卡自空中俯冲而下，向着他背后袭来的右臂之上，还有着凤凰火在炽热地灼烧。
循环解开之前，宁荣荣以身为饵，身受两击，重伤不起；奥斯卡伺机偷袭，半身入焰，右臂焦烂；戴沐白胸口洞开，血流不止，即便仍有一战之力，但是也绝对熬不过仅仅是有些魂力消耗的马红俊了。
一场绝对惨烈的战斗，换做其他任何时候，此时都已经至少折了一两人了，唯有在封阵之下，才出现了所有人安然无恙的奇迹。
戴沐白沉默，马红俊讪讪，奥斯卡望着宁荣荣神游，小公主目光灼灼，没有一个人说话，许久过后，大师点名道：“唐三，两场比赛你全都看到了，有没有什么想法？”
唐三沉吟了一下，道：“封邈他们的那场战斗很快，而且您也点评过了，这是一场标准的指导战，小邈的实力本身或许是形不成碾压的，不过却分别针对，游刃有余，我也不再多重复了，如果让我补充的话，大概就是关于小舞的第三魂技了。那应该是瞬移，不过有距离限制，在千年魂环等级能形成这种技能的魂兽，据我所知一共有两种，但是根据星斗大森林内以及小舞武魂的适配程度来说，我猜这个魂环应该属于一只千年级别的闪电兔，”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冲着小舞宠溺而无奈地笑了笑，“瞬移这种魂技和飞行能力一样，属于最难得的几种技能之一，小舞，你真是给了我们很大的惊喜，配合你的柔技，它的杀伤力绝对不可小视，但是你有些过于急于求成了，应该先瞬移到骨狼那里救醒况风的，如果这样你们至少还有继续战斗下去的余地。”
封邈的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唐三面色微窘，回以一个不明显的苦笑。
他不知道大师看没看出来，不过唐三自己却敢肯定，如果小舞去叫况风，绝对是一叫就能醒的，即便她做不到，封邈也会暗中帮她。这一次战斗唐三至少能看出七处和封邈平时战斗风格并不相同的地方，如果仔细观察，就能看出这些地方都是在做选择题，有些是关于团队，有些是关于耐心，还有的关于果断之类的，大师之前点出了三处，都是小舞没能通过的地方，而事实上，只要小舞有相应的意识，封邈就一定会让她成功，否则在天空的那一次交手，封邈是不可能被小舞踢走的。
封邈的魔咒都有什么，别人不清楚，唐三却是知道个七七八八的。
除了和赵无极的那场战斗之外，封邈每一次和人动手，从来都不仅仅是想赢罢了——正如之前在小树林的那一场，他可是实实在在体验了一次濒死的感觉，咒语没有有威胁性却又不即死的？骗骗大师他们还可以，却是根本瞒不过自己的。
或者说，封邈也没想过要隐瞒。
他不会对自己详细解释什么，却也唯有对自己，并没有刻意解释个似是而非的答案进行误导，而是心照不宣，相视一笑。这算是更近一步的信任么？唐三颇有种苦中作乐的娱乐精神。
“总而言之，或许你尝试了仍然没什么用处，比如说叫不醒况风，而且即便成功了一起合作也不一定能成功战胜小邈，但是你一定要有这样的意识，谨慎，耐心，配合，全靠直觉来行动的话，在团队战斗中，会吃亏的。”
说着，他便将目光投到了战斗结束后就被封邈唤醒了的况风身上，“你的问题相信你自己也明白，我不知道森林里小邈和绣兰的那场战斗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倘若不是你的心理阴影太过严重，小邈精神力再强，也不可能轻轻松松地把你放倒。我曾经听人说过，这种影响，在你实力越强的时候会越发严重，成为你的弱点，甚至，放任下去的话，对于你的实力提升都会有阻碍，到了那种时候，它就会被称为心魔，让你在吸收魂环时功亏一篑都有可能。你要记住，不管你是否把我们当同伴，小邈是绝对不会害你的，我言尽于此，要怎么克服，还是要由你自己来决定。”
唐三很少说这么严厉的话，然而看到况风和戴老大都能有一比的铁青脸色，心头莫名，话便出了口，直至最后尽力缓和了声音，却也再说不出什么安抚的话来，索性点到为止了。
“至于戴老大他们，”唐三收敛心神，不再多想，只是郑重道：“我想，这个计划，应该是宁荣荣出的吧？”
“没错。”宁荣荣爽快地承认了，战斗还未正式开始，她便催促了奥斯卡先准备蘑|菇|肠，加上戴沐白并没有太过认真，所以三人顺利地升到了空中，借着一开始马红俊和戴沐白对轰的过程，她便和奥斯卡商定了这个计策，并且通知了马红俊。这种计划，也只有她自己敢定，而能对自己狠得下这份心，确实完全超出了大家的认知。
三人之中，马红俊承担了最多的打斗部分，奥斯卡却是最后一击得手，然而在大师和唐三眼中，真正散发出光彩的，却是这个被大家看作骄矜傲慢的小公主。
唐三定定地看了她一眼，认真道：“不管别人怎么想，我只想说，在我心中，你属于史莱克七怪的一员，我们大家是一体的，是真正的小怪物们。”
宁荣荣眼神中的那份疯狂与狠意骤然消散，她怔愣了一瞬，泪如雨下。
所有人都安静地看着她，即便是戴沐白的面色都有缓和，眼神中透出一丝暖意。
“我做到了。”宁荣荣说道，随后她拭去眼泪，美目中阴霾尽散，郑重地向奥斯卡鞠了一躬：“对不起，我之前不应该那样说你。你很好，真的很好，如果没有你的协助，没有你忍着被火烧的痛苦发出那一击，我们也不可能取得这次胜利的。”
奥斯卡痴痴地看着她，缓缓回道：“我想过大师说的话，作为男人，我有想要保护的人，所以不能再只作为辅助系四处逃避了。这一次，只不过是我开始练手而已。”
宁荣荣面色一红，没有再说什么。
唐三微微一笑，“奥斯卡确实做得很不错，实话说，即便是我一直在认真观看，在你发出那次攻击之前，我都没有注意到你竟然把火引到胳膊上烧起来了，说真的，宁荣荣虽然有危险，但就算是作为诱饵故意所为，但也是被敌方所伤，而你却是为了胜利自己选择了承受痛苦，兄弟，我相信你能保护好你想要守护的人。”
奥斯卡被宁荣荣和唐三先后夸奖，不由得面色通红，他张了张嘴，磕磕绊绊道，“其实我也有地方没做好，要不是我没计算好魂力消耗，宁荣荣应该手里能留着一根蘑|菇|肠的，这样她第二次躲避的机动性也能更高一些……”
“其实这也有我的问题，”宁荣荣突然插嘴道，她面上的红晕已然消去，重新露出自信的神采，却故意不看着奥斯卡，道，“我太急了，过于想要证明自己，连奥斯卡自己吃肠效果减少都忘了，直到最后才发现奥斯卡预留的魂力不够，只能把肠再还给他。”
“我也是，最后喷火线应该更偏一些的，这样戴老大朝着我攻击，就不会让荣荣被扫到了。”这两人说着，小胖子也跑来凑热闹，事实上若不是那次烈光波既能抵挡火线又可以顺便解决宁荣荣，戴沐白也不见得那么全神贯注一点不防备地被奥斯卡偷袭得手。
“够了。”戴沐白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反复握拳又张开，最终吼道：“我做错了！”
真不愧是戴老大，连反省都这么气震河山。唐三心思溜着号，还不忘往封邈他们那边看了一眼，嗯，微笑，大笑，心不在焉，不用对号都能入座。
“说说吧，哪里错了？”大师忽然开了口，平静地望着戴沐白，问号都说成了句号的感觉。
“我……”戴沐白咬了咬牙，抬起头来认真道，“我太轻敌了，明知道奥斯卡有蘑|菇|肠，我却任由他们吃了下去，这才给了他们安全汇合商量对策的时间。接下来，我还是以老眼光看奥斯卡，并没有在意他升为魂尊后除了多一个技能外还有其他的变化，轻视了辅助系的作用，所以完全没有防备被偷袭。还有宁荣荣，宁荣荣她……”
“她出乎了我们所有人的意料。”大师平静道，“实际上，这场战斗，她完全可以提前让奥斯卡准备充分的蘑|菇|肠，拿到手后就加好辅助在天空上躲起来。戴沐白，以你这场的状态，我有道理相信，即便只是让马红俊牵扯你的注意力，奥斯卡偷袭的时候，你也不见得就能躲开。”
戴沐白沉默地点点头，其实他也并不是这么得全无防备的，但是这份防备最多仅仅是本能，正如大师所说，整个过程中，他是并没有防范两个辅助系的意识的，“如果只是和马红俊战斗，奥斯卡的选准了时机偷袭，也是有一定几率成功的——但是宁荣荣并没有这样的侥幸心理，事实上，宁荣荣落地时奥斯卡的魂力最多也就能支持他自己在天上不到一分钟了，这也让我觉得顺理成章，并没有怀疑是陷阱。”
“接下来呢？”大师忽然道，“在你被偷袭后，你还有能力制住奥斯卡么？”
戴沐白不由得一愣，沉吟片刻，道，“应该可以，以我的生命力确实耗不过没有受伤的马红俊，但是奥斯卡毕竟是食物系，右臂还重度烧伤，离我也近。”
“那你为什么不这么做？如果是现实中，制住了奥斯卡作为威胁，你就可以逃生，就算你被贯穿胸口，但毕竟本能在那里，还是没有伤到重要器官的，我想只要你不进行剧烈的战斗，魂力保持稳定地护住创口，那么再活下两三个小时也不成问题吧？如果运气好，有这两三个小时，就足够你活下来了。”
大师是在对戴沐白说话，语气也很平静，但是马红俊却面红耳赤了起来，乖觉道：“大师，我知道错了，奥斯卡偷袭的时候我就应该做好准备，在戴老大反应过来之前把他救下来的。”
大师微微颌首，“以你的距离，倘若戴沐白反应快的话，确实不见得能够救下奥斯卡来，但是你可以做不到，却一定要有这个意识的。如果任由着奥斯卡被制，那么这一次，我只会算你们双方平手。”
大师僵硬的面庞上显现出一份肃穆与决然，“老实说，除了封邈之外，你们每个人都有需要反省的地方。小邈也有问题，但是他的事情不是我应该干预的，至于你们，我希望你们好好想想，你们究竟是凭借着什么，才能作为一个怪物天才，待在史莱克的。”
又一次漠然，不知多久过后，再一次出人意料的，宁荣荣第一个站了出来，她深深地鞠了一躬，坚定道：“大师，我知道了。”
大师凝视着她的眼睛，宁荣荣丝毫没有闪躲。中年人刻板的面孔上艰难地展现出一丝温和，他点点头，道，“我相信你知道了。”
“我也知道了。”望着两人的互动，奥斯卡的脑海中突兀地闪过了大师的那一段评语，恍然有所明悟，或许，这一次，大师并不是在指战斗中他们失误的地方，而是其他什么东西。虽然他们并没有做错，却并不能依赖的东西——他和宁荣荣，到底还是辅助系啊。
所以大师没有点出来，因为因为这次他们做得很好，大师希望他们沉淀下来，却并不想为这次的功绩沾染上阴霾的气息，他希望这是一次能让自己和荣荣感到骄傲的胜利。
食物系啊……思维在奥斯卡的脑海中盘旋，他想，日后选择魂环，大概是要注意些了。
这两个人都说完了，下一个搭话的却不是马红俊，而是另一个出人意料，甚至让大家都差点忽视的人——小豹子差点憋红了脸，几乎是吼着喊道：“我决定了，以后就和封邈住在一起！”
众人只觉得眼前几乎实体化了一串的感叹号，大师和封邈都还没回过味儿来，却是唐三几乎毫不犹豫，算不上喊叫却也声音洪亮干净利落的两个字，“不行！”
所有的目光唰地聚焦在唐三身上，就连他自己都是愣了一下，这才意识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大概是某件事憋心里太久了，他有点杯弓蛇影了……现在再想解释还来得及么……封邈他自己是会怎么想的？唐三不由自主便对上了封邈的目光，发觉就连心思克制如对方，脸上都忍不住流露出些好奇和震惊的意味。
俩人对视，封邈注意到了尴尬的气息，才沟通上了唐三的脑回路。他实在有点忍俊不禁了，但是现场又不好解释，只得含糊道，“算了吧，我研究东西也经常需要唐三的帮忙，况风，克服心理阴影也不需要你这么拼的。”
黑豹是黑豹，况风是况风，他的心理真的没这么脆弱，也犯不着移情，唐三看起来还挺稳重的一人，怎么一碰到这种事儿就老脑洞大开呀。
小舞做了个鬼脸，再次冲淡了空气中的窘意，“就是，你呀，就少来和三哥抢室友啦。”
众人哄笑，宁荣荣和奥斯卡都有所意识，所以大师便也不再纠结其他人了，他轻咳了一声，唤回众人的注意力，“好了，我想你们也该心里有数，具体怎么做，你们下去自己解决，现在，既然你们在战斗中暴露了问题，就在训练之前接受惩罚吧。”
“现在，所有人，到学院门口找长明他们做负重准备，脚不许沾地，到达索托城再回来，我希望，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人能够发现你们。”
直到这时，小怪物们才突然发现，酒楚两位学长，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消失得不见踪影。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反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