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狼头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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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总是充满了危险，因为不敢进入森林深处，大师几人整整半日还没有走完行程的三分之一，看看四周，楚涛确定好了露营的位置，那是一个小土坡，四下很是平整，或许是曾经也有不少人在此安营的缘故，地上并没有长多少杂草，只有零星几株生命力旺盛的蓝银草在靠近外围处顽强地生长着。
身为专家，楚涛表示这个地方很合他的心意，毕竟如果在外围能再碰到能够威胁他们的魂兽，那便只能证明几人实在是太倒霉了。他们只害怕有魂兽偷袭两个孩子而已，而这样一眼就能望到几十米开外的地方，相对就要安全得多。
仍然是大师和楚涛负责安营，唐三和封邈负责撒驱虫粉，或许是做过一次所以轻车熟路的缘故，这一次，两人甚至有不少时间来帮助两个大人。
“还是不能点火么？”虽然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不满，但封邈依然有些不死心地问道。这些日子都只靠着肉干和干粮过日子，他可是很久没有受到这么糟糕地待遇了。当然，他也没指望能得到什么满意的答复，毕竟就算是他本身，都不会允许自己犯这种错误的。
如果换成是唐三，就算知道是开玩笑，大师也肯定要教育一通，但是看封邈那副深沉的样子，反倒像是在考校他们似的，倒是让话堵在大师的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了。没有人吱声，封邈环视了一下大家。好在还有唐三和楚涛帮他撑场子，“大概不行，万一引来什么大家伙呢。”“遇到那种危险的家伙，肯定是我抗在最后，然后它正好把我烤着吃了，吃完后都还有时间追上你们的。”
“小涛，别贫嘴了，这块地太硬，帐篷架子打不下去，来帮一把。”大师从来没有这么频繁地想要发笑，虽然僵硬的面孔使得他即便笑起来都挺扭曲的。楚涛在封邈面前总是一副和善前辈学长的做派，遇到了大师才暴露出本性。他也不过是个二十二岁的年轻人，爱说爱笑爱搞怪，甚至偶尔还会撒娇，哪一点都不少。
“哦，”封邈倒是不怎么意外的样子，他以前也是如此，对外阴霾算计，对老师却比楚涛好不了多少。前世的他从来没见过父亲，是母亲把他这个愣头青抚养长大的，12岁那年，他还根本不明白神殿代表着什么，就因为讲义气，出面维护刚刚进阶圣级化为人形的黑豹，而被异端审判所关了起来。反倒是黑豹，因为神殿来人没想到所谓“身怀黑暗气息”的少年会是实力极强的化形魔兽，让他给逃走了。
母亲也是在那个时候被抓了起来，并且很快因为守卫的刻薄对待而死去，反倒是自己，因为和当时假作亡灵法师学徒的师傅关在了同一房间，才会被师傅在偷走亡灵赞歌之余救了下来，并且收为弟子。在母亲死去的那段日子里，是师傅一点点开导自己，他不像传说中那些阴森诡异的亡灵法师，反倒像是自己的父亲一般。或许，一辈子没有子嗣的师傅，倒真是把自己这个小徒弟当作了儿子来看待吧？
封邈有些出神地想着，甚至把帐篷支架穿错了一根，还是唐三提醒的他。虽然大师和师傅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但是相似的师徒之情却总是让他回想起曾经那段日子。唐三虽然隐隐猜出他在想些什么，却终究忍住了开口劝解的冲|动，封邈曾经说过，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无关乎信任与否，都不会与其他人言明的。尽管他们同样是来自于异界的幽魂，但既然唐三本身都没有告知对方的打算，那又如何强求别人敞开心扉？
终于搭好了帐篷，大师给每个人分了点儿干粮，又切几块儿牛肉干。封邈低声问唐三：“你还有白萝卜么？”虽然那东西是给三炮准备的，封邈本身也并不是很喜欢吃，但是一连几天没有新鲜东西，他实在想要开开小灶。再说了，现在大师也不能对战，三炮是用不上的。
“这里有蘑菇！”楚涛突然兴奋地喊道，“三儿，过来，看看能不能吃。”
唐三也来了精神，虽然没有说，但是他也对一成不变的吃食有些饭怵，就算拿“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说法来劝说自己坚持，能吃些不一样的东西，还是挺给他动力的。
“是十年份的狼头菇！”大师突然严肃了起来，这片土坡很大，他们一开始并没有看到这里，所以并未发现这一片狼头菇。它们本身没有毒，而且味道还算不错，但是如果有什么毒草或者毒物伴生的话，它们就会吸收其中的毒素，并将其封存在菌盖边沿生长的倒刺之中，因为菌盖形似狼头，倒刺仿若狼牙，才会有这么个名称。
一般狼头菇都会有伴生的毒物或者毒草，大师喊出这个名字以后，楚涛便立刻探查了周围，却连株蓝银草都没有发现。这一片狼头菇就这样孤零零地生长在黄土上，就连大师都没有发现有何不妥。
要摘下来给小三他们加餐么？大师有些动心，虽然他曾经游历大陆，甚至有过一个多月馒头加肉干的经历，但是毕竟已经是个成人了，第一次出来就让俩刚刚六岁的孩子受这种苦，他还有有点儿不忍心的。如果他们已经十二三岁，大师会告诉他们需要耐心与耐力，但是面对一般在这个年龄甚至都还不懂事的孩子，他到底没那么狠心。
“再仔细看看，小涛你尝一个。”狼头菇吸收毒素的能力并非无止境的，十年份的狼头菇最多能让魂尊中招，就算是有毒，凭楚涛的魂力，也可以压制很长时间的，甚至过上一两日都能直接化解掉。“这就是实力的重要性！”楚涛一边小心地挖起一株吃掉，一边还不忘了教导被吸引而来的唐三和楚涛，“如果你足够有实力，就算是有毒，也不会奈你如何。”
“如果有百年份的狼头菇就好了。”封邈不无遗憾地说，他第一眼看到这片蘑菇就动心了，无论是拟态还是能力都及其符合他的目标，就是年份太少了。
“百年狼头菇？”大师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让楚涛停下，赶紧回来。只可惜他叫的有些迟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突然从破土而出，借着微弱的夕阳光芒，可以看出它和那些狼头菇的形状相似，但是要大了一倍还要多，轮廓也更加清晰，像是一只生动而狰狞的狼头一样，张着大嘴，露出里面白嫩的页页菌褶，它的孢子是少有的几种完全无毒的类型，但是那一根根褐色的坚硬倒刺，却承载着没有人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剧毒。
大师倒吸了一口冷气，狼头菇的菌柄极为短小，甚至在百年之后菌盖都能没过菌柄，这也就导致了它根本没办法在地面上生长，和十年份的连动都不会动更别提智力了的那些小东西不同，百年份的狼头菇都有了一定的趋利避害的本能，也能够在地底下以极为缓慢的速度行动。因为并未发觉它在地面上留下的洞口，所以大师一开始没有考虑这里存在百年份狼头菇的可能，但是现在，大师觉得事情麻烦了。
这只狼头菇的速度显然是超过了四五百年限应该有的，但是看大小却应该还不到五百年。虽然以楚涛的的警觉和灵敏，这场偷袭注定是虚惊一场，但是它竟然能够不为人知地潜在地下，还懂得偷袭，实在是让大师有些惊叹了。
“是青蛉虫。”楚涛被吓了一跳，赶紧躲了开来，狼头菇出土的速度是不慢，但是在地上就有些够呛了。它扭着身体无力地张着大嘴向楚涛咬过来，却被楚涛发觉了它速度的奥秘。
青蛉虫并非是一种常见的虫类，含有的可怜毒素连一只兔子都毒不死，但是论起寄生，它却是几乎无所不能。这只青蛉虫显然是寄生在了狼头菇之上，而身为兽魂兽的它显然智慧更为出众，所以才懂得把握时机偷袭，指挥着狼头菇突然破土而出，而封住地面显然也是它的主意，这种虫类虽然本身弱小，但是智慧很高，身为虫类，竟然仅仅略次于一些比较笨拙的兽类魂兽。魂兽共生其实对双方都有利处，如果生活得时间长了，说不定还能学会对方一些优势，当然，对于相处不过百余年的魂兽来说，这种强化无非少多于无。
如果说青蛉虫本体有什么值得称道的，那就是速度了，它本身速度并不快，但是有一种可以给自己或者其他魂兽增加速度的魂兽技，而且算得上很是出色。有些辅助魂师是很希望得到一个青蛉虫的魂环的，不过它的数量太少了，几乎算是无处可循寻。
大师微笑了起来，但是很快便变得凝重。比起曼陀罗蛇，狼头菇和青蛉虫都太弱小了，加在一起都根本没办法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就算是小三和小邈联手，花费一定时间后都能把它杀死。但是它的年份有些过了，过的不多，大师自信眼力不错，不会估算错这只狼头菇的年限——大概将不到四百三十岁。
如果是小三，大师绝对毫不犹豫地让他吸收掉这个魂环，但是封邈不一样。哪怕有认真锻炼过，封邈和唐三的体质还是不能比，大师估计着四百出头都有些危险了。
“小邈，你确定要吸收这个魂环么？”大师有些犹豫地问道，这个狼头菇绝对是完美的选择，如果年限少一点，哪怕少上十年，他都会毫不犹豫地鼓励封邈吸收它作为第一魂环，因为魂师的道路本来就是一次次的赌与拼搏。但是它的年限刚好超过了极限，虽然那个极限并非不能打破，但是显然，封邈的身体素质，并没有达到超越极限的程度。
“我确定。”封邈看着它，不错眼珠，坚定地说道。唐三的曼陀罗蛇是最为凶险的那些魂兽之一，而他所选择的狼头菇，只是很普通甚至偏弱的一种魂兽。他记得大师给他们讲解过魂兽年限的区分办法，虽然没有具体讲过狼头菇，但是菌类还是讲过的，更何况看大师的神色，也猜得出它超过了年限。但是超过了又如何呢？超过了年限的狼头菇也比不过唐三的曼陀罗蛇厉害。他知道适合自己又符合要求的魂兽实在太少，就连这种狼头菇，要不是因为有钻地的本事以及吸收毒素为己用的巧妙本领，也会因为不能增加速度而被唰掉。再遇到这样合适的根本不会有多大可能了，他必须拼这一次，狼头菇虽然不强，但是是最符合他理想的一种。而最重要的，是他渴望变强，魂环来自的魂兽不强，便也只能从年份着手。
他并不一定要和唐三比，但他绝对不会轻易服输。
“小邈，还是算了吧。”楚涛有些担心地说道。魂力觉醒前的封邈一直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就算身体还很健康，在贵族里面算是出众，但也改变不了他在身体素质上落后的事实，吸收魂环失败是很有可能要命的，就算确实有点儿可惜，但是封邈真的没必要冒这么大的危险。
“小涛。”大师制止了楚涛再往下说，从封邈的眼睛里，他能看得出那些自己也曾经有过的倔强。“小邈，”他说道，“如果你真的失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你的父亲只有你一个儿子，中年丧子，这种痛苦，可绝对不是什么随随便便说着的事情。”
“我不会失败的，”封邈终于抬起了头，“虽然身体强度比不上唐三，但我的优势在于精神力，大师，我的精神力，已经不次于普通魂尊，我知道也能够适度地控制能量流动的冲击速度。”之所以温顺或者无怨恨之意的魂兽魂环更容易吸收，就是因为它的能量不会那么躁动，精神力强大可以在某种方面达到类似的效果，封邈之所以要冒险，自然是因为他有这样的把握。四百三十年限的魂环拥有的魂力并不会超出太多，更何况狼头菇本来就是弱小的魂兽，所以封邈敢肯定，只要更为舒缓地吸收魂力，他便一定能够撑住。大部分人吸收失败都是因为冲击过猛，只有不到二十分之一是因为承受不住那么庞大的魂力爆体而亡。
“魂尊？”大师诧然，锻炼精神力的方式只掌握在很少一部分人的手中，能让一个还没有成为正式魂师的孩子拥有这样可怕的精神力，天啊，那是什么锻炼方式？这孩子是几岁就开始练习了？
“大师，”封邈凝视着对方，轻声说道，“可以为我保密么？”和唐三不同，封邈虽然也将前世当作一个只有自己保留着的秘密，但是并没有太过于注重它。前世留给他的财富也只有特殊的冥想方法，来提升精神力而已，它的作用，和唐三的玄天功显然不在一个档次上。唐三努力把自己装作一个正常孩子，而封邈从不会刻意掩饰自己的异常，只是从不会回答原因。至于警戒，最多也不过是在不熟悉的人面前闭嘴而已。
因为唐三哪怕再警惕也会融入这个世界，而封邈不过是交交朋友看看风景。什么都没有关系，就算是这些人怀疑了，背叛了，也无非是像上辈子一样到处流浪。虽然他信任依赖着这具身体的父亲，但是不得不承认，在这个世界上，他并没有根。他所能为父亲做的，也只有自由自在地活着。
封邈相信大师会尊重自己的秘密，也会为自己保守一切。能够承受背叛，所以便可以轻而易举地给出信任。
大师愣了一下，他不知道这个只有六岁的孩子为什么会有如此可怕的精神力，就和不知道唐三为什么对毒那么拿手一样。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天才么？一时间，他倒是真的有点儿吃惊。楚涛拉了拉大师的袖子，哀求道：“大师，别问了，交给我们封邈吧，他懂的，也有能力承担自己的选择。”
“老师，”唐三突然开了口，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是他劝说封邈留下来的，既然已经暴露了自己在毒药方面的“天赋”，那么再天才一些，似乎也没什么的。
“我有办法帮助封邈，不过，他必须在一个钟头内吸收完魂环。”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狼头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