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A] 我们的结束与开始相同》砂痕

3、Stage-02

　　Stage-02

　　再度见面的时刻比真嗣所想像的更快。
　　早上一来到学校，便听说了继明日香之后又有一位外国转学生要来班上的消息。真嗣立即想到了薰。
　　“不会这么巧吧？”
　　抱着这样的疑虑等待着，结果在老师的引领下走进教室的，正是昨晚才认识的少年。
　　“渚薰。”
　　在全班男生或惊诧或失望或如临大敌般的警戒眼神，以及全班女生或惊喜或惊叹的议论声中，银灰色短发的美貌少年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简短地介绍了自己今后将暂居于此地后，薰走下讲台，在经过真嗣的座位时停了下来。
　　“早上好，真嗣君。又见面了。”
　　“早上好。那个，真是好巧，薰君。”
　　真嗣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与薰的重逢让他莫名地感到欢喜。
　　觉察到自己又是一直地盯着薰的脸直看，真嗣连忙移开视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缘会指引你我，真嗣君。”
　　薰也笑起来。
　　“呃……”
　　真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幸好身旁的女生迫不及待地凑上来对薰问这问那，帮助真嗣解了这个尴尬。
　　“切。”
　　前方却传来一声清晰的冷哼，真嗣循声看过去，明日香看起来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正面带不爽地盯着薰。注意到真嗣在看着自己，明日香猛地一甩头发，将脸转开。
　　真嗣往四周偷偷打量了一圈，发现自己和薰二人俨然已经成为全教室的焦点。
　　而连绫波也难得地看着薰，似乎对这位少年相当在意。
　　“真厉害呢，薰君。”
　　顿时对薰心生敬佩的同时，真嗣也因为自己的被注视而感到局促起来。薰却是泰然自若的模样，似乎完全不在意周围的视线。
　　最后是老师发话让薰坐在了真嗣附近的空位上，才稍微地制止了这一场由转学生带来的小骚乱。不过，所谓的制止也仅仅是在课堂的表面上，接下来的时间里，在班级网络上，大家都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各种闲谈，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被发到薰和真嗣的教学终端机上。

　　“碇同学什么时候认识的渚同学？”
　　“碇同学知道渚同学的住所吗？”
　　“老实说，我觉得虽然渚同学很好，不过碇同学也很好呢。”
　　“渚同学也是EVA驾驶员吗？”
　　“………………”
　　“…………”
　　“……”
　　真嗣一条一条地翻阅着挤满了信箱的信息，除了对薰和真嗣之间的关系的好奇外，更多是对薰的消息进行打听，当然，其间也夹杂着几句让真嗣面红耳赤的言论。
　　薰的座位就在真嗣的左边，仅仅隔着一道人行通道。真嗣偷偷地朝薰那边看去，薰也正在终端机上翻阅那一堆的信息，不过真嗣注意到他没有回复任何信息。似乎是觉察到了真嗣的视线，薰抬头朝真嗣的方向看回来，两个人的目光就此接触，薰露出一个微笑。
　　真嗣慌忙收回视线，就像是偷窥被抓现行一样地慌张，脸不由得红起来。
　　结果整节课下来真嗣什么都没有听进去，不是被信箱里的信息连番轰炸，便是偷偷地看薰一眼，又或者是对着终端机的屏幕发起呆来。
　　好不容易待到了午休时间，真嗣看见薰还坐在座位上，正想要过去和薰打个招呼。结果就在午休铃声响起的那一下子，薰便被热情满满的女生们围了起来，愣是把真嗣给挤出了外围。
　　“欸……”
　　真嗣看了看自己和薰之间隔着的坚实人墙，感到些许无奈。他在原地站立片刻，最后走回自己的座位上。

　　今天下午将是再一次进行同步率测试的时间。说起来，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都对三位EVA驾驶员的定时请假习以为常。真嗣慢慢地收拾着自己的课桌，一面往薰那边不停地看上几眼，薰被层层包围在女生中，从真嗣的角度甚至看不见他的脸。
　　真嗣放弃地收回视线，却注意到前方不远处，明日香早已收拾好书包，正站在她的座位上。明日香的目光落在真嗣和薰的方向，带着些许的不悦和不屑。
　　最近的明日香情绪总是很不稳定，时常会变得激动而又咄咄逼人。真嗣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尽管明日香以往也是个情绪激烈外露的性格，但是最近时不时的烦躁易怒，语带挑衅的次数未免也太频繁了些。
　　“明日香，待会一起去总部吗？”
　　真嗣试着和明日香交谈。
　　“为什么我得和你一起走啊，笨蛋。”
　　明日香回头瞪了真嗣一眼，口中毫不留情地这么说着，却还是往真嗣这边走来。
　　“你那是什么眼神，听好了，绝对，不要说什么废话。”
　　“咦？我哪有啊？”
　　明日香的话让真嗣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如果随便开口的话绝对是自寻死路。真嗣于是闭上了嘴，可是明日香却像是因为他的沉默而变得更加生气了，眼神也越来越刺人。
　　就在这时候，真嗣在眼角余光中看见围绕着薰的人群散了开来。不知道薰是如何摆脱了一众女生的询问不休。不过，薰或许是擅长应付这样的事情吧，因为无论何时何地，薰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如今他也是带着淡然的微笑，正朝着真嗣二人这边走过来。

　　“哟，真嗣君。”
　　“薰君。”
　　银灰色头发的美貌少年漫步着穿过旁人和课桌间的走道，在真嗣身前站定。真嗣连忙转身面对着薰，看到薰的微笑，真嗣的表情也不禁变得开心了些。
　　“那个，薰君要去总部吗？”
　　“恩。这里的道路我还不太熟悉，能拜托真嗣君为我带路吗？”
　　“当然。我们一起去吧。”
　　“谢谢。”
　　薰笑着朝真嗣道谢，真嗣忙摇着头说不用谢，明日香暂时地被忘却在一旁。她看着这两位少年在那里互相客客气气却又像是彼此很亲密地交谈，眉头上渐渐拧起了一个结。

　　“你好，渚同学。听说你来自美国的第一支部？”
　　明日香往前站了一步，一面抬手拨弄了一下长发的发尾，开口说的是一口流利的英语。
　　“咦？明日香？”
　　明日香看也不看真嗣，丝毫不理会真嗣的一脸讶异。她直直地看着薰，而薰这才把注意力放到了明日香身上。
　　“你是，第二适格者。”
　　薰也用英语回答了明日香。
　　“没错。顺道一说，这边这个看起来呆呆的笨蛋真嗣是第三适格者，那边的阴沉女是第一适格者。这些渚同学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是的。”
　　薰点点头，依旧挂着真嗣所熟悉的那个微笑。
　　真嗣隐隐约约地觉得明日香的神态有些不太对劲，他慌张的视线在薰和明日香之间来回梭巡。与一般时候相比，此时此刻的明日香显然对薰这个只能算是陌生人的人过分热情了些。
　　“抱歉，不过我想问一下，渚同学是什么时候被选为适格者的呢？之前并没有听说过有关于渚同学的消息呢。”
　　薰轻轻地笑了一笑，他没有立即地回答明日香的这个问题，他扬起视线直接地打量着明日香。明日香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回答，却被薰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于是冷笑了一声。
　　“什么嘛。我还想说这一次的总该是靠谱一点的人选。渚同学，你的入选该不会也是靠的裙带关系吧？”
　　“裙带关系？”
　　薰重复了一遍明日香话中的某个词汇，似乎不太明白这个词语的意思。
　　“就是靠认识的关系才被选为EVA驾驶员啊。和那边的笨蛋真嗣一样。”
　　“明日香！为什么要这么说啊？”
　　虽然以真嗣的英语听力水平只能大概的听懂一些内容，不过也能觉察到交谈的话题正在变得糟糕。真嗣开口抗议道，可是明日香对他的抗议置之不理。
　　三人间的气氛猛然变得古怪起来，靠近三人的学生们自动为三人让出一个空间，学生们都带着或好奇或等着看戏的表情观望着这三位EVA的驾驶者。
　　“我不太明白，你说这些话的用意是为何，第二适格者。无论我是否因为私人关系被选择为适格者，这一事实的存在与否都与你不存在丝毫的联系。或者说，对他人的信息刨根问底地追寻，是人类借以理解他人的一种方法呢。这是Lilin的日常礼仪吗？”
　　薰低笑着，用不急不缓的轻柔语调询问道，明日香登时愣了一下，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切。啊啊，确实不关我的事又怎么样。真是，这个机构的运行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如果随随便便就能找人来开EVA的话，那——”
　　——那我算什么啊——
　　明日香收回了最后的话语，她依旧用不服输的眼神紧紧地盯着薰，却用自言自语的音量呢喃着。最为靠近她的真嗣，模糊地听见了她的这句低语。
　　“你认为你与我们并不相同吗？”
　　薰突然问道。
　　明日香又是一愣，突然像是生气起来，语气也变得相当冲，并且在不自觉中说回了日语。
　　“那还用说吗？只有我是从一开始就被选中成为EVA的驾驶员的，是因为我的能力和天才才会被选中，跟你们当然不一样！”
　　“天才？Lilin喜欢用赞美的词汇来修饰自己，喜欢对事实进行华而不实的掩饰呢。”
　　“喂，你在自言自语嘀咕什么呢！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你是因为什么当上的驾驶员？”
　　明日香继续咄咄逼人地向薰提出问题。
　　希望自己的存在感突出在众人之上，期待让自己作为注目焦点的明日香，对薰这种自然而然就能吸引注意力的闪亮生物大概有着出自本能的敌意。而在明日香本人不稳定的情绪的激化下，这种原本模糊的敌意最终变为了尖锐的矛盾。
　　薰只是平静地看着明日香，用带着悠然笑意的眼睛打量过她。
　　“Lilin会变得不安而具有攻击性，因为他们容易从自我的脆弱中感觉到恐惧。第二适格者，你所恐惧的事情，是失去自我的肯定吗？”
　　“什——么？！”
　　明日香愣住了，随即像是被踩中尾巴的野猫一般变得怒不可遏。
　　“什么Lilin、Lilin的……鬼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这家伙，不会说人话吗？！少在那里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
　　“看不起？是指轻视他人这种行为吗？我并没有这样的想法，第二适格者。”
　　薰似乎不明白自己的话语为何会激怒了明日香。
　　“你——我最讨厌你这种自大的家伙！”
　　明日香高高地扬起了手掌。
　　“住手啊，明日香！”
　　真嗣企图上前制止明日香的过激行为，然而迟了一步，明日香的手掌已经挥下。清脆的响击声回荡在教室里头，四周登时变得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