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战歌》靖海

11、草菅人命

　　事情的发展出乎预料，还没等雷婷施展任何手段，菲尔桑德与琉璃就爆发了一场小型战争。事情的起因并不重要，无非是日常斗气，怪只怪眼睁睁看着“美人”逃离，心有不甘的闲散人士们。

　　“终于找到你了，弱不经风的样子逃得到是快。”与佣兵们的调侃差不多的开场白，说话的人可是下流很多。

　　没等菲尔桑德说话，琉璃抢先答道：“我们有上位精灵的同伴，识相的别再纠缠。”

　　“呦～买一送一赚到了，两个上等货！”十几名男子成半月形包围过来。“美人，上等精灵那么好找么？那种骄傲的东西从来不与人类为伍，顶多是个没用的下等精灵。应该还有两个人吧，先料理了你们。”

　　琉璃憋了一天的怒气正愁无处发泄，当下起了杀戮之心。他阴沉着脸瞬息间将周围的水元素聚集压缩，一声清啸，高压水弹闪着致命的寒光向挑衅者射去。琉璃凝聚的水元素如果直接命中人体，在场的所有人类下一刻将成为十几具尸体。

　　菲尔桑德一看不妙连忙阻止，张开一道绚丽明亮的屏障，体内纯净的火元素轻而易举地蒸发了原本不多的压缩水弹。

　　琉璃气道：“你干什么！”

　　菲尔桑德吃惊地说：“应该是我问你，为什么如此轻贱人命？”

　　琉璃手指发呆的众人斥道：“难道你还要袒护这几个下流的人类不成？”

　　“他们罪不致死，教训一下就可以了，我也用不着你来保护。”

　　琉璃今天是被气糊涂了，大声喊道：“我偏要管！今天非杀了他们不可。”

　　“琉璃，你疯了！”菲尔桑德挡在琉璃面前。

　　琉璃略一迟疑，看到菲尔桑德身後的人类竟然卑鄙地试图暗算菲尔桑德，当下顾不得许多，张开最具攻击性的水之弓，转眼间射出数道利刃。“让开！”撕裂空气的水箭回旋加速，沿着曲线轨迹绕过菲尔桑德指向偷袭的人类。

　　菲尔桑德救人心切，强行释放火元素之力，可是一直自我压抑的菲尔桑德操控术怎及琉璃娴熟，终究慢了一步。燃烧着的水之箭穿透了人类的身体，碧绿的青草都被点燃，菲尔桑德身後变成一片火海。

　　“不！！”从未见过这种场面的菲尔桑德，眼睁睁看着烈焰中的人们痛苦地死去，凄厉的惨叫不绝于耳。

　　原本青翠的草地已然焦黑一片，散发着油脂燃烧的臭味。菲尔桑德愣愣地看着琉璃迅速熄灭燃起的大火，颓然地想：“即使我想救人，最终也成为杀人凶手。哈哈，这就是火的力量……我只能带来杀戮与死亡么？那么为什么要生下我？”菲尔桑德体内的火元素受到情绪的影响，变得混乱不受控制，身边的空间隐隐形成火的结界。失控的火焰开始溢出，这样下去菲尔桑德将失去几百年积蓄的力量。

　　冷静下来的琉璃正想着怎么安慰一下菲尔桑德，见到形势不妙大叫：“菲尔快住手，这样会毁了你自己！”

　　精灵们有着漫长的岁月，但是并不是不死的存在，他们一旦失去全部的元素之力，也就是生命终结之时。菲尔桑德的情绪极其不稳定，如果情况恶化将是非常危险的。琉璃掏出封环犹豫着，这个封环虽然无法与雷婷佩带的太古封环相比，但是足够抑制菲尔桑德紊乱的力量，唯一的缺点就是戴上容易取下来难，需要回到呼离大陆请长老帮忙才行。琉璃现在给菲尔桑德戴上的话，无论结果如何一定会被他怨恨。

　　雷婷远远见到熊熊燃起的大火立刻飞回原地，先朝阳一步赶到，正巧撞见琉璃手拿封环左右为难。“琉璃，你要做什么？”雷婷降低高度，双脚反踩树枝借力加速冲到琉璃与菲尔桑德中间。“究竟发生什么事？”

　　“快闪开，你没看到菲尔现在很危险么，我这是在帮他。”琉璃焦急地说。

　　雷婷回头见菲尔桑德确实不寻常，问道：“菲尔桑德怎么了，要不要紧？”

　　此时的菲尔桑德体内的火元素横冲直撞，意识已经开始混乱，勉强地抬起头咬牙说：“让他滚开！我死了也不用……”

　　雷婷不顾灼热的火焰，扶着菲尔桑德，“这样下去太危险了，你还坚持什么！”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雷婷手上戴的封环感应到异常活跃的火元素，自发地产生强劲的吸附力，徐缓但明显地吸收了菲尔桑德外泄的力量，空气不再灼热，周围的火焰也逐渐减淡。

　　被菲尔桑德纯厚的元素力压制得无法靠近的朝阳，第一次见识到正统树生精灵的力量。朝阳走在烧得乌黑的草地上，感叹之余暗暗心惊：“这就是遥远的古代精灵们传承下来的自然元素之力，与大陆精灵使用的魔法相差不只一个等级，由此推算仅只一名树生精灵就能轻而易举地逼退一个大陆精灵部落。”朝阳抬头看着落日后的天空，一边泛着妖异的紫色，一边是神秘的黑色，烘烤过的焦土上菲尔桑德的火元素散发着淡淡的红光。

　　雷婷发现自己佩带的封环是一种储存器，他会吸收剧烈振荡的元素波，并储存起来。银色的封环在吸收了菲尔桑德的火元素之后，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薄膜，散发着璀璨的光彩。“这个法器真正的用途绝对不止是封印力量……”

　　雷婷仍然握着菲尔桑德的手，说：“如果现在放开手，你确定能控制自己么？”

　　琉璃见到危险过去了，心中也暗自庆幸刚才没有轻举妄动，劝说：“菲尔，你还好吧？”

　　菲尔桑德：“你这个狠毒的家伙离我远点！”

　　琉璃：“你，他们要从你背后偷袭……”

　　“你草菅人命！”

　　“那种畜生根本没有资格活着。”

　　菲尔桑德听到琉璃这句话，脸色顿时煞白。“没资格活着……”

　　雷婷这才得空询问琉璃：“刚才发生什么事？”

　　琉璃指着烧成黑炭的尸体面不改色地说，“城里的无赖追出来，我把这些垃圾收拾掉了。”平日里彬彬有礼的琉璃显得高傲而冷酷。精灵原本就是优雅骄傲的生物，他们是七大陆的统治者——太古精灵的嫡系传人，他们拥有最纯粹最强大的自然之力。此时的琉璃正是精灵蔑视其他“低等”种族的典范。

　　“但是这些人明显是烧死的。”雷婷面对一地苍夷厌恶地皱皱眉，她一直过着单纯的学生生活，第一次见到死人。也许是没有亲眼看见人们绝望痛苦的挣扎，只看几小块黑炭的雷婷觉得这个充满魔力的世界里，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死亡依然是非常遥远的。

　　“这是个意外……”琉璃解释了事情的始末。

　　雷婷想不到身为火精灵的菲尔桑德虽然别扭孤癖，但是善良的本性没有扭曲。诧异之余思及刚才自己的无动于衷不免惭愧。她拉起比自己高出一头多的菲尔桑德，“既然那些人不是你杀的，就别再自责了。人死不能复生，尽快把他们埋了。”

　　为了不再刺激菲尔桑德，雷婷决定亲自掩埋这些面目全非的“尸体”。“真是令人不愉快工作，我居然有做这种事情的一天……”她不曾有做这种“粗活”的经验，而且出于少女的洁癖她也绝对不想碰触这些焦黑的“碳块”。

　　雷婷缓缓地扬起戴着封环的左手，轻轻扬起指尖，在达到至高点顿住的瞬间，周围数十米的空间一下子凝滞了，听不到风吹树叶的唏嘘声，听不到昆虫的鸣唱，仿佛是种绝对的寂静。仅仅瞬息间又象过了很久，大地恢复了原样，晚上的凉风吹过，地面上的黑炭、草灰和零星的石块坍塌了，被细不可闻却密集强劲的风刃切割、揉捻，失去了原有的颜色变成剔透的粉末，白色的烟尘随风扬起，宛如圆形的祭坛。没有高贵的，没有低贱的，一切都得到净化，归于尘土。

　　……

　　精灵们没有继续赶路，其实他们到大陆历炼只为增长见识、积累经验，也没有既定的目标。雷婷“掩埋”了尸体之后，没有人说过话。他们各自怀着心事，默默地攀上大树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