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难绝》知趣

3、第三章

　　杨傲的这句话很遗憾地没能转移师父的关注点，师父只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便再次转头冲我吼道：“阿秋！你如此对待为师的乱尘火雷，是置为师于何地？！”
　　我黑线……师父，人家好歹是客人，你就这么不给面子吗？
　　“哎呀呀，师父，您的霹雳鸭……呃，霹雳神蛋改良地如何了？徒儿这几天都没能帮上师父的忙，心里很是内疚呢，不过师父您妙手生花，就算没有徒儿，也一定能做出绝顶武器！”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和师父硬来，否则倒霉的就是我了。
　　师父最喜欢听别人夸奖他创作的武器，这一招果然奏效。
　　他一抹愤怒的神色，负手得意道：“那是自然，霹雳神弹如今的威力较之从前已经大大提升，不过为师还未改良完成，过些时日，也就差不多了。”他突然一顿，右手捏住下巴，眼珠转了几圈，突然两眼发光道：“哎！对了！或许换一种混合方式，就能大大提高它的杀伤力，嗯，这个主意不错！”
　　事实证明师父的记忆只存留一盏茶的功夫。
　　“阿秋啊，为师要继续去改良霹雳神弹了，这小子就交给你照顾了，除非到了吃饭的时间，否则不要去打扰为师，知道了吗？”
　　我点头如捣蒜：“知道了知道了，师父您快去忙吧，这里交给徒儿就好！”师父您老快走吧快走吧，过段时间您一定会忘记这件事的，届时我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那枚乱尘火雷放进您的房间里，您一定会觉得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件事的，嘿嘿，天衣无缝！
　　我对着师父的背影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他眼看就要踏出房门，却突然来了一个急转身：“阿秋啊！”
　　“啊？”我被吓了一跳，不小心咬到了舌头，舌尖火辣辣地疼。我轻敌了，师父还真是防不胜防！
　　师父的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为师今晚想吃八宝鸭子。”
　　“哦哦，知道了师父，徒儿遵命！”
　　好吧，师父你还是一如既往的阴险，你的目的达到了，我自食了恶果。

　　师父总算是走了，我十分心痛地以手为扇、扇扇我可怜的舌头。
　　“凌兄弟，你没事吧？”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
　　我放下手，转头看向被遗忘在角落的杨傲，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我师父就这样，他不是故意无视你的，你别放在心上哈。”
　　杨傲笑道：“无妨，我倒是有些羡慕凌兄弟，有一位这么慈祥的师父。”
　　“慈祥？唔……师父虽然平时对我凶了点，但他是个刀子嘴豆腐心，也勉强算是慈祥吧。哎呀，还是别说他了。你的伤还没完全康复，这些天就在这里好好调养吧。”
　　“多谢凌兄弟美意，不过……”
　　“哎哟你就答应吧答应吧！”我打断道：“我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当大侠的机会……哦不，我是说，你的伤还没好，现在要是让你走了，我会良心不安的呀！万一你再遇见你的仇家，被打伤了可怎么办？若真是那样，我一定会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好做事没精神喝水被呛到走路被绊到出门被雷劈到的……你真的忍心看到我变成那个样子吗？”我双手十指交叉抵在下巴上，撅着嘴作委屈状冲他眨了眨眼。
　　这招我以前经常对师父用，刚一开始很是有效，不过后来用的次数多了，师父也就视若无睹。但我这是第一次对杨傲用，还故意在眼中凝出一丝涟漪，所以我相信，一定能成功！
　　杨傲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与无奈：“凌兄弟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正有在此地逗留一些时日的打算……”
　　“真的？！”杨傲还保持着想要张口说话的状态，就又被我这一个大嗓门给打断了。我也察觉出我的确有些失态，师父以前经常被我这一惊一乍吓到，所以现在说话的时候便养成了慢条斯理、吐字清晰、目不斜视的好习惯。
　　我讪讪地笑了笑：“啊哈哈，那太好了！那个，你刚才……是不是话还没说完啊？你请继续说吧！”
　　杨傲扑哧一声：“没什么要紧的话，只是请凌兄弟多多照顾了。”
　　我抱拳道：“好说好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说实话，我真心不想让杨傲那么快好起来，当大侠是一回事，但我还有另一个目的。
　　须臾山上就我和师父两个人，师父的脑袋里除了他那些武器就是他那些武器，我总是闲着没事做。偷偷跑下山几回，没到半个时辰就被师父拖了回去，在他旁边捣乱就更不用说了，直接鸡毛掸子伺候。
　　好在后来听说了欧阳宇的大名，买了些关于他的书，才得以打发无聊的时日。有些书上插了几页剑法图纸，我兴致勃勃地照着图上的姿势练习。
　　某日，我趁着师父百年难得一休息的功夫在他面前耍了一套剑法。
　　宝剑入鞘，微风吹起我乌黑的长发，卷起我一袭白衣，在金色阳光的沐浴下，我对着师父灿烂地一笑，等候着他的赞扬。
　　但是……美好的时光总是很短暂！
　　师父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阿秋啊，你的确要练练你的身段了，这舞跳得僵硬无比，和跳大神一样，恐怕也就只有为师能忍到最后啊。”
　　我黑线……师父，那不是跳舞，是舞剑！！而且我哪有那么糟啊！！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找过师父看我舞剑。
　　以前的日子无人作伴，现在好不容易多了一个年纪和我差不多的人，我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放他走呢？

　　杨傲这些天一直住在我房间里，因须臾山上只建了我和师父的房间，所以没有多余的房间腾给他，师父的房间里都是他的那些心肝宝贝，自然是不愿意将房间让出来。
　　我本着一颗侠士的热血心肠，很是大方地将我的床让给了杨傲养伤，为了方便照顾他，我便把屋外树荫下用来小憩的睡榻搬到房间里，作为我的临时床铺。
　　我以前虽然没有照顾过伤患，但我觉得这种事情根本用不着学习，只要小心一些、细致一些便好。所以我仗着他身上的伤还没好，一直没怎么让他下床行走，吃饭时便将桌子挪到床边来，而且还不辞辛劳地喂他吃饭吃菜，连手臂都不敢让他抬一下。虽然刚开始遭到了他的婉拒，但总在我的眼神“威逼”之下得以妥协。
　　每次师父都会忍不住嘲笑我一番，但我不在乎，这么多年被他嘲笑也已经习惯了。杨傲都没有说什么，我还有什么好在意的？再说了，像我这么无微不至的人你们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为了再次表示我照顾他的诚意，我特意在他的伤口上裹了好几层绷带，防止伤口感染。
　　杨傲有些发愣，却依旧面带微笑温柔地说道：“……凌兄弟，我身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不用再裹绷带了。而且，我的双腿没有受伤，所以我可以下地行走的。”
　　我心中一边抱怨他的伤怎么能好得这么快手上一边忙活道：“没事没事，反正这些绷带闲着也是闲着，再不拿出来用就该发霉了！”
　　杨傲用一种“原来只是用我来解决掉绷带”的眼神看着我。
　　天地可鉴，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用错了词而已，我赔笑道：“我的意思是，你的伤虽然已经愈合了，但还要精心呵护好好保养，不能让它们重新裂开。”他的皮肤怎么可以这么好！分明是个男子，却比我还要白嫩，天理何在啊！
　　“呵呵，凌兄弟真是细心。哦对了，我见你房中墙壁上挂着的那幅画中的人有些眼熟，但一时却想不出在哪里见过，不知他是何人，可否告诉我？”
　　我在收尾前在他的肩膀上打了一个小巧的蝴蝶结，若不是因为天气即将入夏，包得太厚怕他酷热难耐，我一定会把剩下的绷带都给他裹上。
　　我甩了甩举得发酸的手，心情愉悦地拿起旁边一件从师父没怎么穿过的蓝色衣衫递给他道：“你说他啊，他可不是普通人，他就是当今世上赫赫有名的英俊潇洒才貌双全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刚正不阿完美无瑕的武林盟主之子欧阳宇，人称宇公子！是我心中的偶像！”
　　我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堆，连气都没喘，虽然脸憋得有点红，但也无法抑制我提及他的时候心中的激动之情。
　　杨傲神情呆滞地盯着我看了半晌，连衣服都忘了穿。尔后，他扑哧一笑：“完美无瑕？你见过他吗？”
　　“当然见过啊！”
　　杨傲挑眉看着我。
　　我转过头，抬手往墙上一指：“那幅画里画的不就是他吗？”手臂停留在半空中，笑容僵在脸上，我缓缓回过头来凝视着杨傲的脸，心跳猛然加快。
　　杨傲只是依旧保持着温柔的笑容，见我不说话，他也未说出只言片语。
　　我渐渐收回手臂有些震惊地指向他，一双眼睛眨都没眨，脸颊微微发热道：“原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