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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依稀往梦似曾见 ...

  •   天光昏暗,似是拂晓时分,又似暮色低垂。
      山间凉风吹散仲夏的暑热之气,拂动紫瞳的长发与淡紫色的轻纱衣袂。她茫然地望望周围,见自己置身于玉柳苑的后门之外,周围本是一副郁郁葱葱的青翠山景,却因这昏暗的天色以及萧瑟的清风而显出几分肃杀苍凉。那两扇虚掩的后门随风微微晃荡,发出吱吱呀呀的轻响。门上兽头与其口中所衔的铜环都带着斑驳绿锈,更透着几分凄清。
      紫瞳想不起自己为何会来到此处,只得依着直觉,一步步走近那扇后门,向大门伸手推去。见到自己那好似白玉雕琢的纤纤素手,自紫色衣袖中探出,扶上那座黑沉沉的乌木大门,紫瞳只觉得视听感官都极是恍惚失真,倒像是置身梦境。
      待得门被推开,她迈入门槛来在庭院之中,见到眼前飘过一片青烟浊雾。于烟雾缝隙之间,隐然见到一簇簇的火光。紫瞳心头一跳,急急上前几步,看清了眼前场景:周围墙倒屋塌,处处焦痕,地上房上仍残留着大火过后的余烬余焰,散乱在地的砖石废墟之下,房椽焦木之间,依稀倒卧着焦黑的尸骸,令她不敢细看。
      紫瞳一阵恐慌惶急,心道:“这是怎么了?为何玉柳苑会变成这样?赵妈妈去了哪里?我爹爹又怎样了?”
      她急切地想去查看寻找,忽听到背后传来一点声响,似是有人走来附近,踢到了地上的瓦砾。紫瞳回身一看,背后十余步之外,站立着一个人影,他的一袭黑衣与脑后黑发静静随风飘飞,趁在那灰白色的浊雾之前,便如同绘在宣纸之上的一擎墨竹。
      紫瞳心中涌起一股凉意,暗想:“怎会是他?就是他来了玉柳苑,来了我的家,将这里变成了一片废墟么?”
      那人缓缓向她迈上一步,发出“嚓”地一声轻响,又迈上一步,又是“嚓”地一声轻响。
      紫瞳初时见到他,想到面前这人便是那传说中嗜杀成性、双手沾满鲜血的恶魔,想到他如今又毁了自己的家,甚至可能杀光了自己的亲人,就是一阵心惊胆寒。而此刻望着他走来,她却又感到一阵恍惚迷茫,隐隐似有些盼望他走过来,盼望能看清他,看清这个自己一直以来都有所好奇的人究竟是何模样。随着那人一步步走近,紫瞳甚至不由自主地朝他伸出手去,似想要拨开挡在他面前的雾气,尽快看清他的面貌。
      却在这时,一声熟悉的呼唤传入耳中:“瞳儿。”
      意识随着这声呼唤而脱开混沌,逐渐变得清晰。紫瞳睁开双目,见到面前根本不是什么庭院废墟,而是一间通体竹制的小屋。阳光从纸窗透进,照亮屋中简朴素净的座椅陈设。她正躺在竹床之上,见到女管家赵锦絮推开竹门迈进一步。
      赵锦絮见她还好好躺在床上,微微一怔,随即歉然笑道:“早知你还未醒,我便不来吵你了。”说着又退了出去。
      紫瞳又愣了片刻,这才醒过神来,明白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当下匆匆穿好衣服下了床来,出到竹屋外间。看着赵锦絮正将早饭摆在乌木小桌上,紫瞳仍回想着方才的梦境,坐到桌边说道:“赵妈妈,我方才竟然梦见了他。”
      赵锦絮道:“梦见了谁?”
      紫瞳道:“‘善清剑仙’秦皓白。”说出这句话,她才在心中暗道:“不错,那个一身墨色衣衫的人就是人称‘善清剑仙’的秦皓白,是传说中的武功天下第一之人。我从未与他谋面,只是听赵妈妈讲过关于他的故事,知道他是个总穿着一身黑衣的年轻人,竟然就这样梦见了他。”
      赵锦絮将浸湿的手巾拿给她,说道:“哦,可见我给你讲起他血洗汇贤居的事将你吓到了,难不成你梦见他也来血洗咱们玉柳苑?”
      紫瞳心不在焉道:“正是,我梦见玉柳苑也成了一片废墟,梦见这里的人都死于他手。”
      赵锦絮一笑道:“这么说来,我叫醒了你倒是件好事了,一醒过来,发现那只是一场梦,心里是不是很……”
      紫瞳痴然接道:“失望。”
      赵锦絮正端了一碗白粥要递给她,一听这话险些手一晃将粥碗打翻。她直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朝紫瞳看去。也难怪赵锦絮一头雾水,依照常理,做了家人被杀的噩梦,醒来自是该“庆幸”,又怎可能是“失望”了?
      紫瞳仍将思绪停在梦境里,细细回想着那个墨色身影缓步走近的情景,说道:“我那会儿以为,终于可以看清这个人长得什么样子,想不到就那样醒了。确实失望的很,不过此刻既然明白只是梦,也就知道,即便继续梦下去,也不可能真见到他的脸了。”
      忽然听到赵锦絮发出笑声,紫瞳这才猛醒过来,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立时红了脸道:“我……赵妈妈,我简直是中了邪,居然梦见家人为他所杀,还一心想着去看清他长什么模样。我该赶紧抹点菖蒲膏来提神醒脑,还要内服些枣仁丹来安神养心,还要……”
      她一边慌里慌张地说着,一边起身要去药柜里找药,却被赵锦絮一把拉住。
      赵锦絮仍然笑不可支,边笑边道:“连你这位神医也有这样糊涂的时候,你究竟是想提神?还是想安神?”
      紫瞳见她这样笑个不停,更加羞不可仰,一张俏脸涨了个通红。
      赵锦絮终于稍稍止住笑,搂着紫瞳说道:“我家瞳儿虽说天赋异禀,十七岁便有了天下一等的医术,毕竟还是个初初长成的姑娘。听说了‘善清剑仙’秦皓白的故事,对那个如你一般天赋异禀、年纪轻轻便身负绝世武功的男子心感好奇,想去见他一面,又哪里是什么病症了?怎还用得着吃药医治?你当自己身为神医,就什么病症都治的好了?将来你真去对哪家的公子哥动了情,生了心病,也去为自己医治个试试。那时才会知道,情意这种病可是世上最最难医的。”
      紫瞳推她道:“赵妈妈怎地这样来取笑我?我对那人心生好奇,还不都是因为你为我讲了他的故事?怎就被你解释得这么不堪了?”
      赵锦絮笑道:“哪里有什么不堪?对了,我不妨再告诉你,昨日听你爹爹与一位老侠客交谈的时候,曾提起那秦皓白的相貌。”
      紫瞳大感好奇,登时将方才的羞涩忘了干净,急急问道:“他是什么模样的人?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赵锦絮含笑睨着她道:“看你这么急于知道,我倒有些不敢说了。我怕说出来,我家瞳儿更要害上相思病了。”
      紫瞳立时明白了她话中所指,惊喜道:“这么说,他竟是生得很好看了?”随即又回忆起方才的梦境,暗暗将那个墨色身影细细添上一副俊逸英气的五官相貌,满心的憧憬向往,说道:“将来若是他也能来到玉柳苑,让我亲眼见上一见就好了。只可惜,我不过是个医者,他既然是武功天下第一之人,自不会轻易受伤,又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也不易生什么重病,怎可能来咱们玉柳苑,让我见识呢?我怕是……今生今世也没机会见到他了。”说着便是怅然一叹。
      赵锦絮道:“我家瞳儿果然不是常人。无论那位秦少侠再怎样武功卓绝,相貌出众,如今他的名声可算不得很好。出了汇贤居那桩血案之后,外间都将他传说为嗜杀成性的冷酷魔头,对他唯恐避之而不及。你却盼着他能上门让你见上一见,这份胆识绝非常人所有。”
      紫瞳歪了头琢磨着,自语道:“他确实是有个冷酷嗜杀的名声。我明知如此,还会盼着见他,真是因为我胆识过人么?怕也不是,我想见他,不去畏惧他,是因为……我本就不觉得他会是人们口中那个嗜杀魔头,汇贤居那桩血案怕是另有内情,这位善清剑仙说不定还是个被人冤枉的大好人呢。”
      赵锦絮苦笑道:“这位秦少侠尚未现身,居然已经将你的魂儿都勾走了。瞳儿,我原来听过一个说法,你梦见了一个人,其实是因为那人也正巧梦见了你。谁知那位剑仙公子,是不是真的也梦见了你呢?”
      紫瞳轻蹙娥眉说道:“赵妈妈,你越说越无稽了。我梦见他是因为他名声在外,他又怎可能梦见我?”说话间不自觉地有些神伤,痴然心想:“他是别人传说的‘剑仙’,是武功天下第一的人,我呢?无论赵妈妈再怎样赞我医术高明,我也还是个不为人知的小丫头,他又如何能认得我是谁?如何能知道有我这样一个人存在?”

      紫瞳想不到,也无人想得到,那位传说中武功天下第一的“善清剑仙”秦皓白,在这一日当真也梦见了她。
      秦皓白的梦境同样是始于一座大门之外。那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府邸正门,两扇排满金钉的朱漆大门向里敞开,门里正飘出青灰色的烟雾,全然一副大火刚刚止熄的模样。
      秦皓白暗忖道:“我这是又回来了汇贤居么?”
      他怀着这样的疑惑,抬头朝大门上的匾额看去,却见上面写着“玉柳苑”三个金字。秦皓白登时吃了一惊,心想:“怎会是玉柳苑?玉柳苑也如汇贤居一般,被人放火烧成了这样,那么她呢?她难道也已被烧死在了这里?”
      他想要展开轻功冲入门内去搜寻,却感到脚步如同蹚着深水一般凝滞沉重,只好耐下性子缓步进门。只见到处断壁残垣,焦木瓦砾,果然正如当日被烧毁的汇贤居一般。秦皓白走到院子正中茫然四顾,已寻不到一点活人气息。
      忽然耳边传来一声轻响,似是身后有人踏着瓦砾走来近处,秦皓白倏然回身看去,见到烟雾缭绕之间,赫然站立着一个紫衣少女。他登时心头一宽,暗道:“这一定便是她了,果然她还好好活着,真是谢天谢地。”想罢就要向那少女走去。
      紫衣少女似是被吓了一跳,退了一步之后,转身便跑。
      她会有这样的反应,早在秦皓白意料之中。看着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小女子妄想从自己手中逃脱,他首先感到几分好笑,倒有心看看她能逃到哪里去。这时却见前方仍然着火未熄的一座厅堂开始垮塌,屋檐房檩扑簌簌地纷纷掉落,而那紫衣少女竟不停步,直朝那边冲去。
      秦皓白吃了一惊,心想:“你自己不要命了,我却还不能容你去死。”当即冲上前去想要拉她。这样两三丈远的距离若放在平时,他稍一纵身眨眼即到,而在这梦里,秦皓白却觉得四肢僵硬无力,心下越急,动作越是迟缓。眼看紫衣少女就要冲入那座厅堂,残缺的门楣携着烟尘与火星朝她当头砸去,秦皓白大急,用尽全力扑上前去,探出右手抓向少女背后。因形势紧迫,他又受够了方才使不出力的困苦,这一把抓过去便用上了全力。
      在这惶急一刻,他本已醒了过来,却因着那份心急的惯性,仍是将右手狠狠地抓了出去。只听“噗”地一声奇怪声响,右手触到一股凉意。秦皓白定睛一看,自己刚从床上弹坐而起,右手正抓在了一只竹筒之上,手指已然穿破了筒壁,在竹筒上抓了五个孔洞出来,筒里的清水正顺着孔洞流淌而下。他先是一愕,奇怪自己床前怎会有这样一只装了水的竹筒,随后才注意到,这竹筒是拿在另一个人手中,那人正是他的少年玩伴中年纪最小的一个——朱菁晨。
      朱菁晨显然比他更加惊愕,随后低头看看手中竹筒,苦笑道:“这次又是何方恶人在梦中激怒了小白哥哥,竟让你下了‘神力鹰爪’这样的狠手?”
      秦皓白定了定神,很快看明白了眼前形势,知道这皮孩子是又想来恶作剧整他,便怒目喝道:“你这次又想拿水来泼我?难不成你已然忘了,上次来放蜜蜂,被我误伤骨折的事了!”说着便将抓在手上的竹筒朝他狠狠砸将过去。
      朱菁晨慌忙闪身一避,竹筒擦着他背后飒然飞过,重重摔在地上,发出“啪”地一声大响,如瓷器般碎裂成片。
      朱菁晨看似惶恐,实则一副少年卖乖的模样,说道:“我不过是看在你难得一次睡得沉,便起了拿水泼你这个主意,又没有得逞,你又何须愤怒至此?”
      秦皓白没好气地瞥他一眼,自去起床穿衣,不再理他。于外人眼中,他秦皓白是武功天下第一的善清剑仙,是江湖大派善清宫的少主人,也是犯下汇贤居血案的罪魁祸首,显然已被视作嗜杀成性、冷酷无情的大魔头,再加上他平素总以不苟言笑的阴冷姿态示人,更令这个魔头显得表里如一。却没人想得到,这个冷酷魔头,竟也有被人搞恶作剧还无可奈何的时候,另还有着“小白哥哥”这样一个尽显天真的称谓。
      朱菁晨蹲在地上捡起一块竹筒碎片,试着将手指插入被秦皓白手指戳出的空洞,说道:“小白哥哥你未想过么?你身负这样的功夫,做个噩梦都要伸手踢脚的不安分。将来娶了媳妇,岂不是要在洞房当日,便将我嫂嫂误伤致死?”顿了一下又转而道:“我知道了,你若要娶妻,自也该娶个堪与你匹敌的武林高手。到时你二人同床共枕,于梦中也不耽误切磋武艺,动手过招,那才正是天作之合。”
      秦皓白如往日一般阴沉着脸色,目光犀利地瞥了一眼门口,又瞥了一眼窗口,琢磨着一会儿将朱菁晨一把揪起后,从哪里丢出去更为合适。他权衡了一下,轻纱窗子此时正自关闭,若丢个人过去,定要将窗棂碰碎,一日工夫不见得修葺得好。在这样盛夏季节,晚间若留着一扇关不上的窗户,定会有蚊虫飞进滋扰,所以丢朱菁晨出窗这一招似不可行,还是丢出门口更为妥当。秦皓白打定主意的时候也已穿好外衣,下了床来便想动手。
      却听朱菁晨又道:“若是娶了玉柳苑那位神医姑娘也好,你伤了她,她可以自行医治,也无大碍。”
      秦皓白正从他背后伸出手去要揪他后领,一听这话就想起了方才的梦境,沉吟道:“我方才竟然梦见了她。”
      朱菁晨一回身,推开他伸到跟前的手,道:“梦见了谁?”
      秦皓白道:“梦见了那个神医。看来这是在提醒我,该动身去玉柳苑找她。义兄的病症也确实不宜再拖,我是该启程了。”
      朱菁晨眼睛一亮道:“你梦见了那姑娘?你又没见过她,梦里的她又是什么模样?对了,小白哥哥你是否听过一个说法,你梦见一个人的时候,可能那人也正梦见了你。说不定今日那姑娘也梦见了你呢。”
      秦皓白面上浮过一丝冷笑,点点头道:“不错,我如今已是名声在外的嗜杀魔头,自会现身于许多人的噩梦里。她梦见了我也没什么,只希望她没有被梦里的我吓死就好。我可还等着找她来为义兄诊病呢。”顿了顿又道:“我今日就要启程赶去芜州玉柳苑,有关这位神医你还打探到了什么,都一并说与我听。”
      朱菁晨道:“那位神医姑娘是玉柳苑主人郁兴来的养女,外间都传说郁兴来是天下第一神医,其实许多生了疑难杂症的病人都是被郁兴来灌下麻沸汤后,由那位姑娘亲手医治的……”
      不等他说下去,秦皓白一把揪起了他的衣领,说道:“你若只是要将这些早已说过的话复述一遍,那我只好将你丢出门口了。”
      朱菁晨神秘一笑道:“除了这些之外,据那位曲少侠说,他在玉柳苑就医,麻沸散药力稍过的时候,曾看了那位神医姑娘一眼,朦胧见到了她的相貌。你可想听听?”
      秦皓白剑眉微蹙,冷淡道:“快说。”
      朱菁晨笑嘻嘻道:“想不到从来不近女色的小白哥哥也对人家姑娘动了心思啊。”
      秦皓白已然没了耐心,愤然道:“你不让我知道她是什么模样,到时我找错了人可怎么行?还不快说!”
      朱菁晨点头道:“我说我说。据曲少侠说,那姑娘约莫十七八岁年纪,生得身形苗条,容貌清丽标致,竟是个美人。小白哥哥,你要去寻的那位神医,可是个美人!”
      他自说得兴奋异常,两眼放光,秦皓白却微蹙了眉头,回想着梦里那个慌忙转身逃走的紫衣少女。从前他只听朱菁晨说过,那位神医是个穿紫衣的姑娘,这还是头一次听他转述别人关于那女子相貌的描述。他出了一会儿神,点头自语道:“不错,身形苗条才是最最要紧。她总算不是个胖子,我若是掳了她赶路,也就不至于太过费力。”
      朱菁晨趁他走神时脱开了他的手,正取了桌上瓷盘里的荔枝剥了吃,听了这话险些噎到,重重咳嗽了几声,惊奇道:“你竟是……竟是想要强掳那姑娘的?”
      秦皓白自去洗脸梳头,说道:“自从出了汇贤居上那桩事,我已成了江湖中人眼里的嗜杀魔头。而玉柳苑主人郁兴来向来与那些名门正派的人交情深厚,你觉得我若规规矩矩地登门求诊,还行得通么?”
      朱菁晨迟疑道:“即便如此,对方可是个美貌姑娘,还请你手下留情,别将她得罪的太苦为好。你想想,那姑娘医术高明,‘天下第一神医’的名号本该是她的。郁兴来却将她关了起来,常年不让她见人,借她的手为自己创下神医的名号。那姑娘救治过那么多江湖侠客,却落得一个不为人知甚至不见天日的后果,还不够可怜么?如今她还要被你这个大魔头强掳出门,这事简直……简直是惨绝人寰!”
      秦皓白道:“好,看在你这样怜香惜玉,等到让她为义兄医治过后,我就将她交予你处置,到时你自去好好对她关怀照拂,我都不管。”
      朱菁晨道:“难道你未曾想过,你可是想要请她来为人治病的,一个被你强掳出门的姑娘,还会情愿好好帮你的忙么?”
      秦皓白道:“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丫头落到大魔头的手里,我还怕她不依我的意思做事?”
      朱菁晨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道:“小白哥哥,别人冤枉你是魔头,你自己怎地也做魔头做上瘾了?”
      秦皓白简洁地收拾着行李,随口道:“她是被郁兴来关起来不见天日的人,我掳了她出来,不是正好算得上救她?说不定她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会对我心怀感激,心甘情愿替义兄诊病,也未可知。”
      朱菁晨道:“可是……”
      秦皓白转头头看了一眼纱窗,嘴角又现出一丝冷笑,道:“是了,今日我就要动身离开,夜间不必住在这间屋子,也就无需顾虑窗棂破损会引蚊虫滋扰了。”说着就迅捷无伦地探出了手,又抓住了朱菁晨的衣襟将他朝窗户抛了过去。
      朱菁晨这次再没了还手余地,当下一声惊呼,“嘭”地一声撞开纱窗跌了出去。
      秦皓白与人开了这个大玩笑之后,自己却依然冷着脸没什么表情,淡淡地理了理衣袖,拿起收好的包裹,走出了房门。
      外面是一座清幽雅致的小院,盛夏的清晨,太阳已然有了几分热度,暖暖地笼着庭院中一株老大的合欢花树。合欢花正自盛开,于碧油油的叶丛之间绽出一片绒绒艳粉。
      秦皓白走出来时,朱菁晨正一边痛苦呻吟一边从地上支撑爬起。见到秦皓白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径自朝院门走去,朱菁晨装相装得无趣,也就自顾自翻了个白眼,轻松利落地站好,一边拍打身上泥土一边跟上秦皓白。
      朱菁晨道:“小白哥哥,无论是别人开你玩笑,还是你开别人的玩笑,都从不见你笑的。人生在世,连笑都不笑,岂非无趣的很?”
      秦皓白道:“你觉得有趣,便自己去笑,何必来管我?”说着一步跨出院门,忽然想起一件事,回身指着朱菁晨道:“我警告你,玉柳苑这事,你可不许跟来捣乱,也不许告知善清宫的其余人等。切记!”
      朱菁晨眼珠一转,一把拉住他道:“别忙,我忽然想到了一条妙计。”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依稀往梦似曾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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