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t Her Go》夜舞的叶子

18、Part 18.

　　我叫叶蓝雪，今年25岁。
　　若是让我用一句话来形容自己，那我只能用好吃懒做来形容。其实我也没觉得自己有多懒，可是总听我妈这么念叨，久而久之，我也就这么默认了。
　　我的前二十年，该怎么和你形容呢？
　　我虽然好吃懒做，但是我绝对是听话的好孩子。听爸妈的话，尽最大努力的学习，努力的实现自己的愿望，当一名医生。不对，这句话不应该这么说，应该说是努力的实现我爸的愿望。因为他年轻的时候就相当一名医生，只可惜他那个时候条件不好，没能上大学。
　　我说了，我是听话的好孩子。所以，爸爸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
　　可以说，我一直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尹寒是我从小到大的最要好的朋友，所以她所有的决定我都是无条件的支持，包括陪她一起学习韩语。不过那时候我可没觉得我或者是尹寒能出国，那时候学习韩语，纯粹是觉得那些勾勾圈圈好玩而已。
　　我和尹寒那丫头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比如，我们都是外表高冷的女汉子，但实际都是那种连听冷笑话都能笑到不行的傻姑娘。但是，我与尹寒最大的差距就是，她比我果断而且更勇敢。
　　我曾经和她说过，若是没有强大的勇气支撑，一个独自在异国他乡闯荡的丫头又怎么能够捱过那些漫长的孤单岁月？
　　可是，尹寒那丫头却在电话的另一头对我轻轻地笑。她说，蓝雪，你还没有爱上一个人，又怎么会明白我在那些孤单岁月中的期待与盼望？
　　啊，对。
　　在那个总人口不到1亿的国家里，有一个让尹寒魂牵梦尧的人。有一个让尹寒足足爱了十年的人。而那个人，叫金在中，是亚洲当红的歌手。
　　我曾经十分不理解尹寒的这种情感。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对一个根本不认识你的人可以掏心掏肺，可以因为他，又哭又笑。所以，那时候，我只当尹寒犯了间歇性的反叛。没错，尹寒很反叛。这一点，据她妈妈说，在她几岁的时候她就表现出来了。
　　我记得当时我们一起去机场送尹寒的时候，她妈妈哭的歇斯底里，而她爸爸更是全程都冷着一张脸。要知道，尹寒的爸爸可是远近闻名的老好人。所以可想而知，她父母是有多反对她去韩国。可是那天，看着快要哭晕的妈妈，那个丫头，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掉。
　　她说，妈你不要哭，我能去韩国，是我的幸福。我有我自己的路要走，所以，你在家里就好好的等待着我带回来的好消息吧。
　　说完，她就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进了候机大厅，任她爸妈怎么叫她，她始终都没回头。可是，只有我看到了她一抖一抖的肩膀。
　　尹寒走后，少了她的陪伴，我很自然的就成了孤家寡人。而我是典型的宅女，所以，看电视剧成了我唯一的消遣。
　　国内的剧大部分都是家庭伦理剧，我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所以，题材很新颖的韩剧成了我消磨时间的首要选择。而那时候，我看的第一部韩剧就是《Dream High》。
　　我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知道了，金秀贤和裴秀智。
　　我好像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就觉得，他们很相配。
　　你是问我，究竟是在什么时候金秀贤走进我的心里吗？
　　其实，关于这个，我还真有些说不清。可能，在他是宋森动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我的心里了。可是，若说他是什么时候像一颗陨石一样砸进我的心的，我还真的能说的出来是哪一天。
　　我一直都记得那天。
　　那天，是我上研二时临床实习的第7天。
　　那天的天气很好，天特别特别的蓝。我站在值班室的窗户前，看着外面的蓝天，默默的盘算着，等一会下夜班之后，该去干点什么。
　　那时候，我是高兴的。因为我，还有三个小时就可以下班了。
　　那时的时间，正好是清晨的5点。
　　门外，忽然传来我导师大声呼叫我的声音。我急忙跑出去，甚至连白服都没有穿，就穿着手术服跑了出去。跟着导师跑进病房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是患者在洗手间里晕倒了。
　　迅速的将患者抬至病床上，我的导师开始全力抢救，我与护士也在全力配合抢救。那个患者是个40出头的女性，很年轻，也很漂亮，本来第二天就要出院的。
　　血压在一点点的往下降，心率也开始从60的频率降到40，我与我的导师，跪在床边，轮流的做着胸外按压。可是，这个时候，患者的脸色已经从刚开始的苍白变成了淡淡的紫。
　　奋力按压的时刻，我抬眼看了一眼床旁的监护仪。忽然发现，刚刚还有数字的屏幕，好像片刻之间，就全都变成了直线，并且，不大的机器，忽然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我有些恍然，可我的动作却没有片刻的迟疑。
　　直到，我的导师在我的身后将我从床上拽下来，直到，我听见我周围，有撕心裂肺的哭声传来。
　　我有些呆愣的看了看周围，最终将视线定格在患者的脸上。
　　还很年轻的脸庞上，已经彻底被紫色覆盖。
　　“抢救无效，死亡时间5点17分。死亡原因，肺栓塞。”我听见我身后的护士用十分平静的声音叙述着。
　　那是，我第一次面对死亡。
　　在短短的，不到二十钟的时间里，我见证了一个生命的消逝。
　　后来，我回到家，浑浑噩噩的打开电脑，准备把没看完的电视剧接着看完。那时候，正是《拥月》热播的时期。随手点开收藏夹，播放记录上提示着我该从第六集看起。
　　拍摄的时候明明就是个冬天，可是却有漫天花瓣洒下来。他一身红色的龙袍，挺拔的站在小桥上。镜头在他修长的指尖上缓慢了下来，随后，便定格在他那看似随意的回眸上。
　　惊为天人。
　　看着这个画面，我只能想到这四个字。
　　老实说，就我个人来说，他的长相并不算英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看到他唇角上那抹似有似无的笑容，开口虽是对衡善的埋怨，可清澈的眼底里却没有半点凉意。我想，我就是在那一瞬间，放任了自己。
　　我之前提过，我知道金秀贤。
　　可是，就在那一天，那个伸手接花瓣的动作以及那个看似随意的回眸，彻底的，就让金秀贤这个人，走进了我的心。
　　那天，我就像着了魔一样，不吃不喝的在电脑前端坐了一天，一集接着一集。看他身为王的无可奈何，看他身为男人的情不自禁，更看他，身为一个爱人的眼泪。
　　“谁允许你随心所欲地离开了。谁准你离开了。休想远离寡人，这是御命。”李暄几乎是用半吼着对着烟雨，泪光明明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泛着亮。
　　我透过显示屏，看着李暄。猛然间，我就想起那个已经逝去的患者。然后，我就哭了。
　　然后，我就在那样一个，明明天蓝的不得了却在我眼里是灰暗一片的天气里，彻底的沦陷在了这个名叫金秀贤的李暄的漩涡中，越陷越深。
　　你问我，后来吗？
　　后来，我就申请去做了实验，离开了临床。或许，你会说我是胆小鬼。好吧，我承认。我确实害怕死亡，害怕生离死别，更害怕，患者家属流着眼泪乞求的模样。
　　我是医生，可我却不敢面对死亡。你说，我还算什么医生？
　　所以，我逃了。坚持到研究生毕业，我就跑到了韩国。虽然我父母颇有说辞，可是鉴于我过去20几年从没有过叛逆期，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再后来，就是开篇所讲的那些一连串的事情。
　　“叶蓝雪，这是我的谢意，你可要好好的收着啊….这可是，我第一次这么谢人啊…”
　　那天晚上，在安静的病房里，他捧着我的脸，轻轻的吻了我的眉心。那一瞬间，我觉得我的心脏都炸开了。然后，我就直愣愣的望着他，直到他在天快亮的时候离开，我都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他走的时候，正好是凌晨的四点。
　　望着他转身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好想跳下床去然后追上他，狠狠的抱住他。那一瞬间，我真的好想告诉他，金秀贤，我爱你。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才会不计后果的去推开你。
　　可是，不行。
　　因为我与他，本就是陌路，今后更应该是陌路。
　　那一晚，对我来说，头上的疼痛并不算什么。真正的疼痛，是在我的心里。
　　想起他在接起她电话时宠溺的神情与温柔的语气，我竟然连哭都找不到勇气。
　　他说，秀智啊，怎么工作到这么晚？
　　他说，秀智啊，这么晚应该早点睡，不然你的黑眼圈会更重的。
　　他说，秀智啊，不要惦记我，我有一个朋友受了伤，我来看看她，一会就回去了。
　　他说，秀智啊，我会想你的。
　　…………..
　　我会想你的。
　　他大概不会知道，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是什么样子的表情。那是，在他任何一部剧中都没有出现过的神情，就算是都敏俊在面对千颂伊时，都不曾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那是一种，包含了无数的宠爱和极致温柔的神情。
　　可是，有一点，我却不太确定，在他深邃的眼眸中流露出的情绪里，是不是还包含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无可奈何。
　　“我走了，你好好养伤。有机会，我会再来看你的。”
　　我看着他将手机随意的塞回裤子口袋，然后我听见他这样对我说。我抬眼望着他的脸，他的嘴角还挂着温柔的笑意，可是我知道，那不过是之前对电话里的人宠溺的余留，与我毫无关系。
　　我挣扎了很久，可是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一句话。只是朝着他点了点头，可是随后我就摇了摇头。
　　我的意思，不知道你会不会懂。
　　我是想告诉他，不要来了，不要再来看我了。尽管我知道，他可能只是随口一说。
　　我必须让自己硬起心肠来，我必须，走出这个名叫金秀贤的漩涡。要不然，我终于一天，会死的面目全非。
　　可是，他并没有看到我摇头。他只是快速的转身，然后像风似的拉开病房的门。
　　“对了，叶蓝雪。记住，以后不要再做这样危险的事了！还有，希望，我和…和..秀智通话的事情，请你能.能为我保守秘密…”
　　前一刻还很严肃的脸上，忽然隐隐的露出了一丝尴尬的表情，就连说起秀智的名字，他都有些吞吐。他站在病房门口，一手还握着门把。
　　你看，他就算是拜托我，都没有再要停留下来的意思。
　　我看着他的脸，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朝他做了一个嘴巴已经拉上拉链的动作。他看着我，不知道怎么的，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他朝我灿烂的笑了起来。
　　随着房门被关上的声音，我才慢慢地缓过神来。抬起手，揉了揉已经有些僵硬的嘴角。脑子里开始闪过刚刚发生的一切。
　　叶蓝雪，要记住，以后不要再做这样危险的事了！
　　思绪定格在这句话上。刹那间，我就觉得我的眼眶热了，鼻子酸了，泪，终于下来了。
　　叶蓝雪，你终于，
　　为你自己找到了一个流泪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