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Save onesel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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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内同学。”
在下课后，走廊尽头中传来了栉名安娜的声音，她站在尽头的一端。
竹内直树背着书包准备离开学校的动作一顿，转头回去看她。
栉名安娜慢慢的走到了他的面前，她的身高很矮，还不过竹内直树的胸前，她伸手摸竹内直树的脸颊。
“最近表情变了好多了呢，是发生了什么事？”
老师温暖的手贴住了冰凉的脸部上，久违的温暖让他心中腾升起积分暖意，竹内直树低下头问，“那是好是坏呢？”
“变好了。”栉名安娜露出了笑容，拍了拍竹内直树柔软的黑发，“现在放松的表情更多了喔，已经很久没有拧着眉，每日怅然若失，一定发生了什么好事了。”
“……”
“世界那么大，总有解决的方法。”
“嗯……谢谢安娜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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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内直树吃完了晚饭，两个弟弟却偷偷摸摸的觑着他的脸，桌子底下的手互相推搡，打闹了好一会。
他安静的注视弟弟们的温情的打斗，千叶兄弟却因此停了下来，尴尬的停住，用手指搔了搔脸颊。
诡异的沉默如同时间冻结一般，无人说话。
千叶南树先是受不了，他小心翼翼的探头问，“直树哥，今天的炖牛腩很入味呢。”
“很好吃。南树的厨艺越来越好了。”竹内直树点头，肯定千叶南树的话，“下一次做炖牛腩一定进步的更快。”
千叶和树递给了千叶南树一个恨铁不成钢眼神，千叶南树左顾右盼假装没看到，不得已之下千叶和树只好自己上阵，“直树哥最近变了。”
“你的表情变得更加温和。”
自十年后火箭筒的事情发生以后，竹内直树发生的变化千叶兄弟二人看的一清二楚，正因为这样他们反而更加担心。时而看到竹内直树盯着他们两个人的脸发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呆，打断了竹内直树的发愣后，竹内直树脸上阴郁的表情肉眼可见。
黑沉沉的、好像此世之间再无别的光芒。
两个弟弟心疼的不得了，想伸手去把竹内直树从黑泥里面带出来，又无能为力。竹内直树从来不会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弟弟，也不需要他们知道，一直以来都认为只靠自己就能够全部处理。
长时间的抑郁在这几天得到了好转。
竹内直树减少了发呆的次数，表情也慢慢变回原来的样子。
如果继续下去就好了，希望直树哥能够从之前的状态中走出去。千叶兄弟打从心底的希望一切都向着好的地方好转。
“嗯……”
竹内直树含糊的应了一声，他应付两个弟弟几句话，背着书包去了楼上的一套房。
他习惯性在所有居住过的地方按上了两扇门，只需要钥匙就能够普通打开的门以及需要指纹才能进去里面，连最喜欢的弟弟都很少能够进去这一间房。
对竹内直树而言，自己独居的地方就是最私密、作为人类而言，最能够将自己本质体现出来的地方，不能够随便被他人进去。
竹内直树输入了密码与自己的指纹。
他独自一人居住的房间空荡荡的，一房三厅真正使用的只有浴室、卧室以及大厅。
很长一段时间内，自己一个人回到独居的时候，洗完澡就闷头睡到沙发上，把沙发当做了床。
本来今天他也应该和一周以前的他一样，洗完澡后随便在卧室或者大厅沙发上选择一个地点睡觉。
但是。
这样的习惯，在一星期以前，改变了。
他看到邻居家带着暖意的光从窗户透入，竹内直树无言的把窗帘拉上，厚重沉闷的窗帘将一切温暖的光阻挡在外，客厅中再无暖意，只余下黑色的视野。竹内直树慢吞吞的把大厅的灯打开，冷色的LED灯瞬间将所有的黑暗摒弃而去。
大厅除了其中一座沙发上堆满了堆积如山的衣服，其他的地方十分的干净整洁。茶几上只有一个马克杯，还装着早上没来得及处理的牛奶。
竹内直树路过镜子时，想起了不久以前他看到的髑髅，有些烦闷的收回了视线，他找了一块又宽又大的布，盖了上去，镜子就好像消失不见，不需要再多注意。
他做完了这一切，在客厅中坐了好一会。站起身来，走到卧室的门口。
卧室被严严实实的关起来，自带的门把锁被锁掉，门的正下方也挂上了一把锁，没有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竹内直树拿着小钥匙将房间的两把锁打开，一串钥匙响起了繁复的响声。
门。
被打开了。
房间内比大厅还要黑暗，窗帘从来没有开过，窗户也许久不曾通风。连空气中都带着沉闷的气息，几下呼吸的时间内让人打从心底的不愉快。
竹内直树望着一片漆黑的卧室，他慢吞吞的说。
“晚上好，狛枝凪斗。”
没有人发出声响，这是理所当然的。
竹内直树把房间的灯打开，灯管的冷光蔓延到房间内每一个角落。
被折叠整齐的被子，干干净净的床铺，不曾有人躺下过的枕头。床单连一丝一毫都没有被动过，多余的皱褶都未曾出现。
桌面上更是一干二净，签字笔一支支规规矩矩的插在笔筒内。地面上没有多余的脚印与鞋子，一尘不染的干净让人打从心底的——感觉到了竹内直树喊着某人名字、是一件极为恐怖的事情。
竹内直树自顾自的走到了衣柜的面前，衣柜很大、非常的大。他双手同时将衣柜的门打开一条小小的空隙，冷光争先恐后的争入，矩形的开口内显现出了一位男性的身躯，他双脚被粗壮的麻绳所困住，双手被镣铐拷住、连脖子上，都被挂上了一条锁链。
白色如火焰飘扬的发缓慢的移动，因为突如其来的光将他从睡眠中吵醒。他露出了半边脸颊，慢悠悠转过来，他看见竹内直树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一些，慢吞吞的从蜷缩躺着睡觉的状态纠正成坐起来的姿态。
中途因为四肢、乃至脖子都是被桎梏住的状态，狛枝凪斗调整的动作十分困难，中途的滑稽姿态不需要多说都可以自己想象。
狛枝凪斗的嘴巴上被贴了一张胶布，他习以为常的探头到竹内直树的面前，表示自己想要解开。
竹内直树无言的伸手把胶布撕掉，“我真希望你能够拥有一些作为阶下囚的自我认知。”
狛枝凪斗被撕开胶布，他感觉世界一切都变得清爽，哪怕嘴部刚刚被贴上一张胶布，变得有一个矩形的红印都不能阻止他轻快的笑容。
“怎么会，我一直都有作为阶下囚的想法喔。一直以来我不是很配合吗？”
配合的说只是双手绑上麻绳是不够的，如果拥有镣铐务必让他戴上。如果他的存在让竹内直树觉得没有安全感，可以在脖子上再上下其手。担心他离开家后擅自大叫引起邻居的注意，也大可以用胶布封住他的嘴。
连飞机航班，都是狛枝凪斗自觉的打了电话亲自去取消。中途没有多说一个字，人身踪迹消失之前，他还与希望之峰学院联系一次，说明自己去外国旅游，如果哪天结束休学，请务必让他在旅游完后再度返校。
“……”
正因为太过配合了，竹内直树即便自觉自己是个犯罪者，在狛枝凪斗的面前——他也实在说不出，完全是他主动迫害狛枝凪斗一事。
受害者从一开始就是唯一的帮凶。
竹内直树把狛枝凪斗手上的镣铐解开，同时，他也为解开麻绳的双脚添加了一副新的镣铐，脖子上的锁链另一处的尽头在于床角的柱子上，狛枝凪斗的可活动范围内只有一个房间——连房门都摸不到。
他对此没有一点点怨言，心安理得的接过了竹内直树递给他的炒面面包，并且还抱怨道：“已经很长一段时间吃的是超市内的面包或者饭团，我明天想要吃主食类的，如果只是泡面我也无所谓。”
竹内直树不置可否。
狛枝凪斗的生命拿捏到自己的手上，无论狛枝凪斗性格异于常人，仿佛疯子一样。在十年以前就显现出一丁点十年后的极端超高校级的绝望性格，对竹内直树而言并无太多的关系。
不。
他后知后觉的想，也不能这样说。
即便只是微小的可能，自囚禁狛枝凪斗以后，竹内直树身上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无法向他人倾诉、即便是亲密的人都不能够诉说内心中的苦闷与抑郁。也许正因为狛枝凪斗的生命拿捏到竹内直树的手上，竹内直树在短短的一周时间内，被狛枝凪斗说服了。
他异于常人的个性，随时随地将更多荒谬的事实快速的接受，甚至因为才能的耀眼程度，回答给竹内直树的是更多的鼓励以及赞叹。
虽说不可理喻。竹内直树的确因此发生了改变，仅仅只是倾诉才到达的微小程度。
天平开始发生了变化。
无关更多。
仅仅因为一件事。
在一周以前，狛枝凪斗面带微笑的说。
“我们的谈话并没有结束，我还想与你拥有更多的交流。想知道才能惊人的你，到底因为什么样的原因自甘堕落。”
竹内直树起初内心没有任何的波动，狛枝凪斗的话语仅仅只是想要逃离这里，自己寻找借口、企图打动犯人内心的虚伪话语。
狛枝凪斗从未放弃过这个念想，也许是因为囚禁在房间内使他内心无聊，每日竹内直树回家，狛枝凪斗都如同一条患有多动症的蠕虫，即便四肢被桎梏，身体用麻绳捆绑，他却永远精神充沛的挪动到竹内直树的身边，张开嘴就是一大段话。
事情的突变是发生在三天前，打开了房门后，他看见了狛枝凪斗倒在地面上咳嗽不断，伴随着鲜血在喉咙间喷出。
在看到竹内直树后，狛枝凪斗眼中迸发出惊人的光度，他面带微笑的提出一个提议。
“死人才是永远的保密者，我患有[恶性淋巴癌晚期]并伴[额颞叶痴呆并发症]，我入学以前检查出来的病症，在休学后，我前往医院检查，医生说，我大概只有一个月不到的性命，如果不入院治疗，可能还活不过十天。”
“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倾听者与安慰者，没有之一。”
“我想要与你有更多的交流，你的才能让我为之着迷。我多想看到才能绽放出希望之花，绝望与黑暗不适合你——竹内直树。”
竹内直树理所当然的不相信狛枝凪斗的话，在十年后，狛枝凪斗活蹦乱跳，甚至于苗木诚玩起俄罗斯转盘。他托了竹内家的关系，调查关于狛枝凪斗的一切。
……很遗憾的是，狛枝凪斗所言并无虚言。
即将死去的倾听者。
何等动听的词语。
狛枝凪斗吃完了炒面面包，舔了一下手指，露出了浅淡的微笑。
“今天我们来聊什么呢？”
他的身上散发着死之光彩，自认为拿捏他人性命的胆小鬼动摇了。
也许是因为不必亲手将人杀死、也许是因为难得的机会能将秘密不再掩藏在心。各种各样的缘由、不，是辩解，来自抑郁者内心的自救。
他张开了口，将自己的异能力、十年后的绝望事件一并说出。
话语吐出之时，竹内直树感到了惊人的轻松。
啊啊。
只不过是将掩藏在心中的秘密说出来，压迫在心脏上的重重巨石，即便仅仅只是一块，当它就被轻易的捏碎，在重重压迫之下，他获得一丝喘息的机会。
狛枝凪斗的病症出现的是何等的及时、何等的巧合。竹内直树不愿思考是否是因为“超高校级的幸运”的原因。
轻快如梦似幻，他目睹了狛枝凪斗得知十年后的自己与其他人竟然变成超高校级的绝望时，表情糟糕的如地上蹦跳的癞蛤蟆漆黑发青。
竹内直树内心便是更加的轻快与快乐。
当有人因为[绝望们]感到苦难时，他便觉得肩上的压力一同转移到他人身上，压力不再变得只是他一人承担。
他露出了微笑。
作者有话说第69章 Save oneself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