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Hibari ...
-
接待室的附近安安静静的，班级内的喧闹，走廊里的低声细语，操场上的警愦觉聋。在走到了这一条走廊时，一切的杂吵都被隔绝开。
长方形的全勤表盖住了竹内直树的手腕上的手表，现在是十二点四十三分。
根据草壁哲矢话语提供的信息，这个时候的云雀恭弥在天台上享用美好的午睡时间。
现在这个时候的云雀恭弥并不在这个房间里面。
他想着，伸手意思意思的敲了下门，随后扭开了门把。
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云雀恭弥坐在了沙发上。他的肩上褪去了那件万年不变的黑色外套，只余下一件白衬衫，显得云雀恭弥整个人干净又无害。整齐的白衬衫，恰到好处的刘海，鸦黑的头发，古典美精致的脸孔一眼看过去透着适当的冷淡，又不失礼貌。就像是一个遵守风纪，在学校里面好好学习的好学生。
——是的，像。
打架是家常便饭，旷课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连并盛中学的校长也会迁就他，并盛医院成了他专用的热播号码。仿佛整个黑势力笼罩并盛町的就是云雀恭弥。他和斯文、无害两个词完全搭不上边。
云雀恭弥漂亮的眉在门口被打开的瞬间，轻轻的蹙了下，其弧度几乎难以分辨出来。
察觉到云雀恭弥的不愉，竹内直树的求救欲使他将解释脱口而出：“委员长，我来交全勤表。”
“放在那里吧。”云雀恭弥扬了下下颚，他觑向了自己面前的茶几上。
云雀恭弥现在十分的不愉。
或者说，在竹内直树到来之前，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情绪。
云雀恭弥冷淡的声音并未给竹内直树带来不快，他的视线在云雀恭弥鸦黑的头发上停留，唇边展现出了一个适当有礼的笑容，把全勤表放在茶几上。
拥有黑发、长得好看的人，竹内直树总是忍不住赋予对方特别待遇。
“委员长。”
云雀恭弥把视线投放在竹内直树的身上，那视线仿佛就再说‘怎么还在这里，还有什么事吗？’。
“在学校里面的小猫我可以带他们去洗澡吗？乌云踏雪不知道跑去哪里疯去了，我今天看到它的时候，它的腹部那块白色全被泥浆沾在了一起，一缕一缕的很脏。我想帮其他猫也一起洗了，应该很久没有人帮它们洗澡了吧？虽说猫咪平时会好好的梳理自己的毛，单终归没有用清水直接洗来的干净。我”竹内直树尽量隐下了唇角的促狭，询问流浪猫的大家长。
本身就十分安静的接待室，空气里面的温度却好像低了一些。空气都沉寂下来，没有任何声音的流动。
.
竹内直树之所以没有被云雀恭弥震慑到，也没有对他抱有敬畏心理——纯粹是因为并盛中学的一群流浪猫。
这算是并盛中学少为人知的一件事。
一大群流浪猫平日几乎不见踪影，到了放学和黄昏时期，统统蹲在了校门口附近的公园娇气的喵喵叫，路过的学生们听到了这个声音，身体顿时就软了一半。乖乖掏出了吃的出来，小鱼干或者别的零食到了口，猫就叫的更加欢快了。等学生走的差不多，又回到了学校里面。
竹内直树就是其中的一个。
因为弓箭场只在社员们离开后才轮到他，他多半是在并盛中学内留到六点多才离开。竹内直树是在弓箭场遇到了那一只猫，它一身光亮的毛，背黑腹白，四肢都沾了一点雪色，仿佛乌云盖雪。
猫娇气的发出了一声猫叫，又甜又腻。它也不怕人，利索的从柜子上跳了下来，柔软的肉垫使它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响。踩着猫步坐在了木板的软垫上，用小爪在上面踩了一会后，团成了一个团子躺在了上面。
那只猫躺在了自己的身后，就好像一个小爪爪在他的心里面挠啊挠，挠的他心痒痒，连继续练习射箭的心情都没有了。把弓放在了地面上，伸手去摸。
猫也没有不满和不情愿，眯着眼睛打瞌睡，任由竹内直树在它脑袋上抚摸。
它表现的太乖顺了，竹内直树摸了下它的脑袋，又伸手摸它的下颚。伺候的猫从喉咙里面发出了呼噜噜的声音。再进一步把它抱到了自己的怀里面都没有反抗，好像对它而言只是换了一个地方继续睡觉而已。肉嘟嘟和毛茸茸的触感惹的竹内直树放弃了今天的弓箭练习，他看着怀里面的猫，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竹内直树第二天就带了猫咪专用的小鱼干，也差不多到了那个点，黑白相间的猫就不知道从哪里进了弓箭场，坐在木板上娇气的喵喵叫。
他把小鱼干放到了猫的面前，嗅到味道的猫叫的更加欢快了，一口咬住了鱼头，慢慢的咀嚼起来。吃完了小鱼干，猫的态度明显比昨天要殷勤许多，主动坐到了竹内直树的怀里面，仍由他摸。
竹内直树听着猫甜甜软软的声音忍不住就笑了，“你一直公猫的声音怎么就那么嗲呢？”
猫根本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无所知的继续叫。直到竹内直树摸上了他的下颚才换成了另外一种声音。
猫好像是住在并盛中学的，等他放了学，猫还睡在弓箭场内呼噜噜的酣睡，一点也不在意现在睡哪里，好像这里就是它的家一样自在。
竹内直树喂过了它一次小鱼干，第二天跟着一起来的流浪猫就更多了。
一开始两只，再过了几天就成了八只，来弓箭场内的猫越发越多，最后竹内直树点着数，发现猫群已经扩大到十二只。
起初还会觉得猫多了，那些猫会不会拿木板磨爪，只是单纯的蹭地方睡觉和竹内直树带来的小鱼干。每次竹内直树离开学校，那一群猫一只猫一个柜子，个个窝在了柜子内，团成了一个团子模样。无猫人士的人看着就觉得这个场景奢侈，竹内直树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一个毛团占着一个窝，从照片上看格外的震撼。
本来他还想着将照片发到推特上，最后还是放弃了。弓箭部的柜子还算是有标志性，到时候被学校的同学发现了学校里面的寄宿者，节外生枝就不好了。这些猫看起来在并盛中学生活的很好，并不需要他人过度的拉一把。
竹内直树后来带了一些猫粮，出乎他想象的是这十几只猫吃的都不多，他撒在纸上的猫粮才被吃掉了三分二。再放到它们的嘴边，猫伸出了舌头舔了一下，把一粒猫粮吞了下去。把盛着猫粮的纸放到了猫的面前，猫又不吃，扭着脑袋转身就走。
不吃猫粮的原因看起来并不是猫粮的口味不符合，而是……
他想到了每只猫肉嘟嘟的身体，除了毛发较为脏乱，身材上看起来并不像流浪猫。特别是橘猫，肥胖的身体肉眼可见，用毛长做喂借口粉饰现实也不太成功。
可以判断出事实大约就是，它们本身就是吃饱再来的，找他要小鱼干大约是饭后甜食。
在这一间学校里面，有他们的饲养者存在。
竹内直树挠着乌云盖雪的下巴，漫不经心的用另外一只手摸了下它鼓鼓的肚子。
流浪猫被竹内直树持续喂了好几天小鱼干，基本上已经没有了警惕心。在放学的时候，他跟着乌云踏雪在学校附近的公园讨食，惹的一些女生们投食的时候还频频把视线放在了竹内直树的身上。竹内直树也不在意，等着乌云踏雪卖完萌后，跟随在乌云踏雪的背后。
乌云踏雪一只猫走的路偏僻，一点也不为竹内直树着想，等到公园里面没有人后，它伸腿挠了下自己的耳朵里面，径直的钻进了平时走的路——灌木丛里面。
灌木丛长的草又密又浓，枝丫就像盘龙一样交错生长，一个人是根本不需要想，他是钻不进去的。
灌木丛的对面是并盛中学。
竹内直树只好绕了回去，在脑袋里面画了一个大概的地图。顺着那个方向走。
在知晓真相之前，他想过流浪猫的饲养者是谁。或许是老师、或许是学校里面不为人知的学生、或许是有规律组织性喂猫的社团。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流浪猫的饲养者是他那位看似凶恶的同桌。
竹内直树还以为他看错了，或者说眼前疑似云雀恭弥的人是云雀恭弥的兄弟。然而这个并盛町中还没有哪一个人胆子大到去模仿云雀恭弥的穿衣风格，黑色的外套，别在手臂上红色的臂章无一不是在告诉他人事实，他的确是云雀恭弥，并且毫无疑问。
他窥看到了云雀恭弥不为人知的一面，柔软又温柔的一面。
云雀恭弥的面前放了好几个小盆子，上面洒满了满满的猫粮。
云雀恭弥纤细的手指挠了挠猫咪的耳侧，被他抚摸的猫蹭了他一下，嗲嗲的发出了一声叫声。
竹内直树认出了那只猫就是乌云盖雪，这一声叫声可比往常在弓箭部的时候嗲的多。
云雀恭弥伸手推了下自己面前乘着猫粮的盆子，乌云盖雪才不依不舍的离开了云雀恭弥，一头栽进了小盆子里面吃猫粮。
“谁？”
竹内直树藏在了房子的拐弯角处，与云雀恭弥之间的距离大约在三十米。即便这样都被发现了，竹内直树有些吃惊。
他的手段多多少少有参考以前跟踪他的人，他自以为这样已经十分的隐蔽了。
云雀恭弥刚刚的一声冷冽的快要冻结人心，包含警告意味。
几乎没有多少犹豫，竹内直树出现在了云雀恭弥的面前。
“我只是想看看平时睡在喂养猫。”竹内直树走了出来，看起来无辜又无害。
正是印证了竹内直树所说的话一样，有几只平时窝在弓箭场的猫慢悠悠的走了出来，朝他喵喵叫。显然，它们正在讨食。
竹内直树的手里还捏着一袋小鱼干，他跟着乌云踏雪出来时并没有把自己的书包带了出来，只是拿着一袋小鱼干在公园里面和小姑娘们一起投喂。不过他投喂的量还是看着来的，不会给它们太多。毕竟小鱼干只能称得上零食，并不能当做主食，吃多了反而身体不大好。
对猫来说小鱼干又香又美味，比猫粮不知道好吃到哪里去。一只猫走了过来，就会有第二只猫。
竹内直树伸手拿了一撮小鱼干出来，一条一条的塞进了猫的嘴里面。
把装着小鱼干的袋子放到了自己的身后，竹内直树没有注意到有一只橘猫偷渡到了后面，整个头塞了进去prprpr，小舌头贪婪的往袋子里面的小鱼干卷来卷去。
云雀恭弥本来打算挥手就离开，结果看到那只橘猫的蠢样。脸上冷淡的脸孔顿时就柔软了下来，把袋子抽了出来，伸出食指顶了一下叼着四条鱼的橘猫的额头。橘猫被戳的后退了小半步，呜呜呜的叫了下，口里面的四条鱼顿时就掉了三条，很快就被其他猫分食了。
橘猫后退时，它的尾巴碰到了竹内直树裸露出来的腰侧。像一条毛毛虫一样钻进了宽大的衣摆里面，小钩子一样顺到了腹部里面。
竹内直树怕痒，被不轻不重的挠一下，他都敏感的不得了。被猫尾巴左左右右的挠了好几下，顿时浑身一震，腿有些软。
他转过了头，看到了那个小混蛋还摇着尾巴舔着云雀恭弥的手指，不动神色的抓住了橘猫的尾巴往外面拉了出来。
竹内直树这个动作做的再怎么神秘，在云雀恭弥的眼里面一切都展露无遗。竹内直树的手放进衣摆时掀起的弧度，将内里的尾椎骨看的一清二楚。
他余光觑了一眼竹内直树的双眼，双眸就好像浸过水一样，看起来水润润的。
云雀恭弥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他收回了视线，食指在橘猫的脸上摸了下，格外矜持的收了回来。
他把小鱼干袋子一点点的密封起来，放在了竹内直树的身侧，站起了身说：“放学后不要在学校里面逗留许久。”
竹内直树停下了喂小鱼干的动作，他望着云雀恭弥，原本正在吃小鱼干的猫也跟着看云雀恭弥。
“唔、我知道了。放学后我会尽量早点回家的。”
竹内直树知道这是云雀恭弥算得上温柔的语气，毕竟他和云雀恭弥是邻桌，平时云雀恭弥说话时用的语气都十分冷冽。
自他知道云雀恭弥是流浪猫的饲养者，平时上课时也没有那么在意云雀恭弥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
竹内直树再观望了一段时间后，大概也就知晓了云雀恭弥的秉性，只要不是打扰他睡觉、或者主动挑衅、不违反风纪。云雀恭弥基本上不会贸然出手，如此相处下来竟是不觉得他有传闻中那么凶残、无理取闹。
并盛中学是竹内直树转那么多学校以来，发现的第一所学校风纪严谨到这种地步的学校。在并盛町，打架抢劫的事情其实很少，大多数时候云雀恭弥早就出手解决了。
他和云雀恭弥虽然每天都会在课堂上见面，但是聊天的次数却不多。如果社团为了比赛而延长练习时间时，竹内直树就会往猫吃饭的那块地方走。他往那边时也不常见到云雀恭弥，偶尔碰到也不会怎么聊天，竹内直树看最多的就是云雀恭弥指使梳着飞机头的风纪委员放下了猫粮，坐到一旁看猫吃的差不多了，就离开这块地方。
不过猫咪吃饭的时候多半会粘着云雀恭弥，个个娇气的叫，又嗲又甜，团团围住了云雀恭弥。
说来也奇怪，在人类中被惧怕的云雀恭弥，在小动物里面却很有人气。
或许真的不排除云雀恭弥没有直接揍过竹内直树的原因，竹内直树对云雀恭弥的畏惧度比一般人低不知道多少。他和云雀恭弥对话更多的像是普通人和普通人正常聊天。不过云雀恭弥的话总是十分的简短，让人难以把话接下去。
.
空气凝滞只不过是错觉。
云雀恭弥简短又快速的说。
“我知道了。”
“接待室里面有毛巾和吹风筒吗？我怕它们会着凉感冒。”竹内直树说，“我买了宠物用的香波，学校里面方便让我替它们洗澡吗？”
即便竹内直树想把流浪猫带回家去一个个帮它们洗，可惜数量太大，也不方便一只只拿回家。
“可以，篮球社有专用的洗浴室。”
“我知道了，谢谢。云雀。”
竹内直树站在了原地还没走，他犹豫了一下。
云雀恭弥抬起头，睨了一眼竹内直树：“你还有什么事吗？”
“你中午不是在天台吗？”竹内直树其实差不多猜到了云雀恭弥不快的原因了。
他才在天台吃过午饭，学弟又独自一人留在了上面。虽说托付了草壁哲矢让泽田纲吉离开，不过看云雀恭弥现在的情绪——泽田纲吉大约是被咬杀了吧。
竹内直树感到十分愧疚。
“……泽田怎么样？”
“谁？”云雀恭弥蹙了下眉，“天台上的草食动物？”
“嗯。中午我和他在天台上吃饭。”
云雀恭弥眸色一深，语气像极了准备开始咬杀时的他：“哇哦？”
作者有话说第48章 Hibari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