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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   阴天,雨滴落在地上,毫不留情地放肆快舞,留下了一地的坑坑洼洼。诡异的是这种情况下,天空中依旧是稀薄的云布满天,而太阳则躲在这薄纱之后,阳光柔和。
      “以其境过清,不可久居。”古代的人类能判断出自然间宁静时刻的危险。同样,“非人类”——并非完全是人类的生物自然也能明白这种天气带来的不祥预兆。
      今天是叁羚的“逝星祭”,不论是哪个阶级的血神都要参加的重要祭典。——为了安抚身处冥界的星残,贡献祭品,从而使叁羚受到血神星残的保护。
      叁羚并不是学院、教会或者是公司的名字,它可以说不是这之间的任何一种,又或者可以说是这些东西的结合。
      在一千年前,被人称为“七星天文台”的禁忌之地中冒出了黑色的他们,世界的阴暗层——血神之子的新生儿,开始入侵人类,并在这里——所谓的人类社会,打造了属于它们的聚集地,也就是叁羚。
      一千年后的今天,在这个人类开始愈来愈信仰宗教的年代,血神之子依赖着夜晚,捕食那些没有着信仰的人类。不像吸血鬼那样品尝人类的血液,而是通过蹂躏人类的“躯体”,从而得到隐藏于“躯体”之中的“灵魂”。它们通过捕食这样的人类而和人类的高管层达成“约定”。
      嗯,说得好像有点复杂。
      可以这么理解……吞噬灵魂,破坏掉人类的善恶分辨感以及对待情感的态度,血神之子干的就是这种勾当。
      必要之时,“吃掉”也是完全被允许的。
      而那位名为“星残”的大人,则是一千年前打破约束第一个来到人界的血神。
      原本每当“逝星祭”到来,叁羚的结界就会自动预防来自人界的自然气候影响,而今,却下起了雨。
      不祥。真的是不详。
      少女咬咬嘴唇,似乎是在忍耐着什么。
      因为除了“逝星祭”,今天本来还应该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否则也没有必要杀戮姬本人也参加祭典。
      没错,特别到令人反胃。
      (说是冥界根本就只是自欺欺人。)
      莘滹扬起手,尖长的深红色指甲划破了嘴唇,黑色的血液从嘴唇缓缓流下。
      “血神之星残哟,吾乃汝之子嗣光明武姬莘滹,献上血神之血,为吾等遮蔽日光雨水。”她这么念道。
      (这种魔咒似的话语也只是狐假虎威。)
      ——细细数来,似乎所有的纯血统血神都聚集在了这四周呢。
      雨渐渐停了。
      像是中了什么魔咒一般,雨滴居然开始倒流,渗入大地的、蒸发掉的,也转化为液体的姿态回到天空。
      从一边的遮蔽物下走出来的繁咎向莘滹伸出手,指尖上还残留着黑色的血迹。“光明武姬莘滹,在下从暗姬那里收到了指令,在逝星祭期间成为您的护法。”
      “‘护法’?”莘滹勾起嘴角,身后黑发如瀑,“繁咎,我们从搭档以来已有两年,即使我是与你身份完全不同的人,也不需要这么多礼。呵,但也不能太过无礼了。”
      “——!!”稍稍失神之际,莘滹的镰刀刀口,已近在离繁咎的脖子一毫米不到的地方。
      警告吗?
      尖利的东西抵在脖子上,一片冰凉。
      不对,她是认真的!繁咎突然觉得呼吸急促了起来。
      “呐,你知道吗?”她的声音倒是愈来愈甜美起来,和平常那种稍微有点偏中性的嘶哑感觉不一样,“暗姬啊……是不会说‘护法’这样的词的……”
      空气中有一个气息开始越发突兀起来,然后一个个影子凭空出现在两人的身边。
      ……教团的修女么,那个日子虽然对于某些人来说的确非常重要,可是,也不至于派出这种身份在非纯血统血族中仅低于异愿的圣贤吧?
      “光明武姬莘滹,请您放过他吧!”开口的是一个隐约可以看清穿着长袍的女子,“吾等为忠于血神的圣徒,暗姬的指令是让繁咎大人和我们来保卫您的安全。”
      她当然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莘滹没有太过注意影子的真正形态,反而是像忘记了自己的镰刀刀尖就快割断一个人的咽喉,望向了黑夜。
      ……如果连月光都没有的漆黑天空才是真正的“黑夜”的话。
      另一个影子也开口了:“光明武姬!我们没有恶意的!只是现在血神贵族的黑血尤其珍重,暗姬以及黑暗圣贤都被喝令不允许再使用黑血,虽然武姬们还暂为‘待命’,但此时此刻,‘逝星祭’都预言将被人类打断了,现在广场那里吵吵闹闹的,恐怕……”
      莘滹眼神一凛:“你的意思是说,哼,撇去那些弱小的杂物,纯血统的我敌不过那些人类?”
      “不是,不是的……”
      修女们只不过是拥有统一信仰的普通的人类,和莘滹这样几百岁的血神不一样,面对莘滹那样的眼神,只有瑟瑟发抖的份。
      因为她们什么也办不到。
      用镰刀柄身的下端戳向繁咎的腹部,狠狠地甩出去,“几位圣徒听令。”
      “……在。”
      几位修女仿佛也受到了繁咎所受到的伤害,纠结地眯起了眼睛。——啊啊,好疼的样子,好痛好痛。
      这些人……莘滹也是微微眯起了眼睛。唔,和受伤的那位没有任何关系。
      “日后你们若为杀戮姬所用,我——武姬的统领者,光明武姬莘滹,则将给予汝等处罚。”莘滹收回镰刀,不再看繁咎一眼。
      (呼……处罚是什么啊,我怎么知道。)
      扎着双马尾的少女沉稳地走了几步,居然在他人视线涉及不到的地方,小步跳了起来,哼起了歌。

      台阶上,少年看着手中的纸类文件,默默在心中读着。
      光明武姬、黑暗圣贤、暗姬、杀戮姬、异愿圣贤都是血神星残的子嗣,完完全全继承了强大的黑血。“逝星祭”是他们不可不参与的祭典,他们也决不可能让人类搅乱。
      而这次结界事件的真相,又相关人类——MVJ高级院校,那个一千年前封印了红龙的血神猎者的后裔所创建的学校。
      似乎是想到了先前不太好的回忆,繁咎吃痛地抚上腹部,那个女人……不对,是那个小丫头,居然真的下手这么重……不过也是啦,这才体现了血神的本质。
      他们根本就不会正常地和你谈感情。
      脑子里蹦出那位“搭档过两年”的少女身影,繁咎已经是无语到面无表情了。
      啊啊,根本就不能对血神这种物种抱有期待嘛。根本就如此。
      繁咎挥了挥手,一个影子立刻出现在他身边。“繁咎大人,有什么事情吗?”
      “亚理亚,帮我查一个人。——真是的,在这里呆久了,连电脑什么的电子产品都忘记该怎么用了……不过还好有你啦,帮我查这个人,”他丢上一张照片,“这个女孩叫朱玥。”停顿了一下,“还有,查她身边的另一个女孩,关叙。”
      MVJ院校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真不愧是据说拥有七星天文台守护者的组织啊。看来曾经把血神放出来的事实对人类的打击还是太大了,根本就不敢大意呢。
      只是……他有些苦涩地摇摇头,要是败露了,那可真的完了呢……所以,不能失败。
      ——为了星屑,不能失败。

      逝星祭正式开始了。
      “血神之星残哟,请安息;血神之星残哟,请助吾等一臂之力;血神之星残哟,吾等为汝献上祭品,请安息吧……”穿着黑袍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每个人口中都这么念着,有的甚至割破了自己的指尖、嘴唇、手臂,让或黑或红的血液流了一地。
      那是什么?无可告知。因此,在掩盖。掩盖着什么?我知道,但也只能是我知道。
      星残是否真的已经逝去,那个强大的血神。不仅是人类,连血神内部都曾因这个问题产生过分歧。
      不是因为疑惑,而是恐惧。恐惧这真正的正义与善心,所以才会适量地放弃一些本可以继续拥有的东西。难懂的是人心啊。
      ——“血神之星残哟,请安息吧;血神之星残哟,请助吾等一臂之力;血神之星残哟,吾等为汝献上祭品,请安息吧……”安息?
      因为事不关己,所以即使是说谎,也没有任何关系。因为是对一个已经消逝得几乎没有痕迹的人说谎,所以才会脸不红心不跳。这才是,人心。
      绝对不想去涉及的一面,却又是最最真实的一面,就这样摆放在我的眼前。他们到底是什么?是血神,还是人类?
      所以我总是摇曳不定,因为我不知道我到底何去何从。究竟什么才是对的,什么才是错的,我想知道,但有的时候真相就是为了掩盖亦或者是收藏而存在的。至今不得知,而我似乎就要这么走了。
      这么默默无闻地消失了。无所事事地。
      我是谁来着?

      一个小女孩模样的人坐在秋千上,像是找茬一样穿着与众人格格不入的纯白色连衣裙。
      秋千一摇一摇的,发出有点刺耳的“嘎吱嘎吱”声。
      “圣贤,祭典真的很好玩呀,父亲一定会高兴的,对不对?”说实话,他高兴不高兴是她完全所料不及的事情,但是,她的笑颜,注定是只能为那位大人存在的。
      一旁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子毕恭毕敬面无表情地回答:“是,杀戮姬。”
      这世间的生物,又有多少的阶级后缀是“圣贤”?而唯有她,才有单单称呼“某个人”为“圣贤”的资格。
      “圣贤,不要这么严肃嘛。”小女孩撅撅嘴,“不过好想知道呢,父亲发现这些美食真正的来源的时候,会不会掀起一场大乱呢?”白嫩的双腿晃来晃去,“真的,好想知道。”她没有说谎,也没有必要说谎。
      因为很有趣吧。
      小女孩笑得越来越灿烂:“圣贤,你不开心吗?”她从秋千上跳下来,“大家打打杀杀的样子不会让你兴奋吗?”她激动地用手比划,“真是想想就要感动得哭了!我几乎可以想象满地的黑血,或者是红色的血液,就这样没有尽头地向四处流,这才是给父亲最好的礼物不是吗?
      看到了吗?亲爱的父亲,这就是现在的血神。这也才是这个世界的黑暗面。
      您的选择,完完全全是错的。
      “是,杀戮姬。”男子像是机械一般,毫无生气。
      “呐,”小女孩的脸却因为对方这本该她早已习惯的回答瞬间拉了下来,“圣贤你不开心哦,超明显的耶。”她瞪大眼睛靠近男子,“我可以让圣贤开心吗?”
      单纯、天真,这难道是血神到了一定阶级才会有的么?不是的吧。因为在此刻,我看到那些吟诵着的人,嫌麻烦一般的表情,痛恨一般的表情,恐惧一般的表情。那是不正确的。我想。
      少女的身影身陷在黑色的阴影之中,长发飘逸。
      男子并没有因为小女孩表情的突然转变而改变什么,像是突然领悟到什么,男子单膝跪下,面无表情地说道:“是,杀戮姬。”
      您的躯体是为了我而存在的,那么,您是我的救赎。
      我的躯体是为了你而存在的,所以,我是你的治愈。
      这样的我们,无论有没有血缘关系,都是完整的生命共同体。
      打断——
      “光明武姬莘滹在此。敢问杀戮姬,您不参加宣誓仪式吗?”梳着双马尾,纯黑色头发的少女手拿巨大无比的镰刀,恭恭敬敬地问道。
      看到了,这家伙和异愿圣贤的亲密样子;却没有听到,关于他们之间的窃窃私语。
      胸口有点莫名的压抑。
      方才的小女孩形象全变。杀戮姬淡淡地说:“这也是你想知道就能知道的吗?”眼神中尽是威胁,“光明武姬莘滹哟,让教团的灰者繁咎作为你的守卫的命令,难道没有传达到么?为什么你现在是独自一人?”
      “那是杀戮姬您下的指令?!”莘滹脸色大变:糟糕了!那个家伙,不是说命令是暗姬下的吗?
      ——光明武姬莘滹,在下从暗姬那里收到了指令,在逝星祭期间成为您的护法。
      护法……
      这个词语……莘滹按了按有点刺痛的太阳穴,不耐烦的甩甩手中的镰刀,毫不在意地转身就走。
      异愿圣贤想追上去,却被杀戮姬抓住了衣角。“随她去。”又是突然一变,恢复了之前小孩子的语气,“呐呐,圣贤,你觉得父亲为什么会高兴呢?其实逝星祭真的一点也不好玩。每个人都像笨蛋一样,遵守着笨蛋才会遵守的规矩。那个灰者也是一样的人。倒是光明武姬,我对她很感兴趣。”

      ——将近一千年前,一个名为“星残”的血神来到了人界。故事的开头,很简单。
      但又是什么扭曲了真相?真理变得不自然,反而是歪理让人没由来地去相信。或者,这也是歪理。
      “朱玥,MVJ高级院校校长的侄女,信仰宗教是一千年前由一个身份不明的男人提出的‘创世神创世论与宗教’,似乎是在所有宗教的基础上增加了相关‘创世神创世’的内容,黄道第一宫白羊宫魔法使用者,似乎还没有被分配到相应的武装属性,目前尚未被MVJ当做与血神对抗的战力;关叙,朱玥从小到大的好友,没有查到信仰宗教和星宿魔法分类,同样没有分配到相应的武装属性,未被MVJ当做战力。两个人现在以在校生的名义居住在MVJ高级院校的专属宿舍。”
      魔法,那是如今人类唯一能对抗世界黑暗的武器。没有人醒悟过来的是,这也是黑暗。无可告知什么,才是掩盖的表示。
      “谢谢,亚理亚。”繁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身边隐隐约约的人影也渐渐散去了。
      朱玥。啊啊啊——还真不能小看呢。明明都已经那样明显地警告过她了。繁咎叹气。
      看天,重复着以前每年这个时候那个人的动作。
      难道是在怀念?我想是的。因为胸口这么的疼,很矫情对吧?
      就像每年自己都深知自己只是在单方面重复动作而已,却还是一如既往地,这么做了。
      忘记了什么,我不知道,也许是潜意识里根本就不想要醒过来。
      繁咎垂下眼睑,瞳孔中是深得看不见底的悲伤。
      星屑,这个时候,你又在哪里呢?又是否是像以前一样仰望着黑漆漆的天,感叹时光的飞逝?或者我也忘了,你的相貌从某一刻开始就注定永远都不会改变。无所事事也同样不会被人责备。

      ——为了星屑,不能失败。
      ——倒是光明武姬,我对她很感兴趣。
      啊哈,似乎听到了什么很棒的东西呢。
      在叁羚外部属于正常人类活动范围的某处,那个被称作是“史上最强命师”的天才少年正躺在草地上闭着眼睛休息。
      ——因为是旧识。
      ——因为是自己的“亲生”妹妹,所以言行和举止才会和那个人这么像。
      少年笑了笑。
      ——血神星残的长子,星屑。
      今天似乎是,星屑的忌日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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