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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二二 不按套路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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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子玉问秦羽,她消失的这几日,太后是什么反应?
秦羽说:“太后知道陛下失踪以后,命令属下们严守口风,不许将这件事说出去。宫中一切如常,对大臣们也只是宣称陛下您突然病了不能上朝,如此而已。倒是绮罗郡主……”
“绮罗怎么了?”
秦羽隐隐有些皱眉:“太后将陛下失踪一事怪罪于绮罗郡主,郡主大抵也认为这件事是她的过错,留了书信便离家出走了,称不找到陛下绝不回来。”
谢子玉拧眉:“她这不胡闹吗?”
秦羽却是看了她一眼,眸中泛冷:“如果不是陛下任性在先,想必郡主也不会胡闹。”
他语气平稳得没有一丝感情起伏,谢子玉却也从他的言辞间听出了责备之意。
谢子云有些不解,平日里恨不得拒绮罗于千里之外的他,居然也会因为绮罗的离家出走而担忧?
“你再如何责怪我也无济于事,为何不亲自去找她?”
“属下会将郡主找回来的。”他眸光锁在她身上,看得谢子玉莫名心头一凉。
秦羽离开后,谢子玉一头扎进沈钦怀里:“师兄,刚刚他的眼神好恐怖。”
沈钦摸摸她的脑袋:“嗯,回头把他眼珠子抠出来。”
“欸,其实也没那么恐怖,不用抠他眼珠子……”
终归谢子玉和沈钦不能一直躲在这里,虽说沈钦有单独的房间和院子,但许是他又偷药又偷粥的事情引起了别人的怀疑,傍晚的时候,这里来了一批侍卫。
秦羽虽然对谢子玉心有不满,但还是在侍卫到来之前通知了他们,沈钦一时想不到哪里有隐蔽的地方,谢子玉也想不出,提议:“干脆去宗祠那里吧。”
她刚从宗祠走了一遭,也知道宗祠那里侍卫少一些,虽然有些阴森可怕,倒也不失为一个藏身的好去处。况且那里有祭祀的食物和水果,不至于饿着或者渴着。
不过对于在自己的地盘还要躲躲藏藏的这件事,刺激之余,谢子玉难免有些别的想法:“我觉得好对不起太后,她肯定很着急。”虽然甚少以“母后”称呼她,但太后毕竟是自己在这世上血脉最亲的人,这般试探于她,谢子玉心中着实有些不是滋味。
沈钦对她心中所想的事情也能猜出一二,于是同她商定:“再过两天便是秋祭,需皇帝出面祭天。届时如果你弟弟仍没有出现,大臣中必有异心者出来闹事,到时候你再出现也不迟。”
谢子玉望着角落里那块刻着自己名字的灵位,思忖片刻,点了点头。
她呆在这里无聊,便让秦羽偷偷送来关于秋祭流程的册子。想着如果祭祀那天弟弟不能出现,她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只是她到底不是看书的料子,那册子翻了没几页便被丢到一边,她窝住了身子呼呼大睡。睡前怕地上凉会加重自己的病情,特意搬了自己的牌位垫屁股底下。
沈钦看得嘴角直抽。
夜深的时候谢子玉醒了,两眼贼贼发亮,吵着要出去透透气。
沈钦困得哈欠连天,不搭理她,阖上眼皮准备睡觉。
谢子玉哼哼唧唧闹了一会儿,见他软硬不吃,兀自在祠堂中转了几圈,凉风吹成了阴风,吹得她汗毛直竖,最后不得已回到他身边,挨着他准备接着睡。
只是她脑袋刚挨上沈钦的肩膀准备酝酿睡意,沈钦那厢身子突然一动,她的脑袋一下子落空,差点栽到地上。
“怎么……”她刚要开口问,沈钦却示意她不要出声,随即将她推进角落里,自己也挤了过来。
“有人过来了!”
谢子玉心中一紧:这么晚了谁会过来?
不一会儿便有脚步声渐渐清晰,然后是大门被推开的声音,脚步声停住,好一会儿才有说话的声音传来。
“你们都下去,哀家想一个人静静。”是太后的声音。
谢子玉一愣: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这里想静静?
她不由来了精神,竖起耳朵巴巴听着,期望太后能说出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拂衣的声音以及草蒲受力时发出的声音传过来,想来是太后正在跪拜。谢子玉听了好一会儿,没听见太后起身的声音,反而听见她念念有词地说了起来。
太后声音不大,谢子玉与她之间隔了一堵墙,使劲贴紧了墙壁才能勉强能听清她说的话。
起初她絮絮叨叨的,说着她自入宫以来为皇室所做的事情,大大小小的,竟说了有小半个时辰。正当谢子玉听得连连发困的时候,忽然听见太后随后话题一转,竟忏悔了起来,言语间也染了悲戚之色。
太后的声音愈发小,她听得愈发艰难,整个人贴在墙上呈壁虎状,看得一旁的沈钦连连扶额。
太后说:“诸位列祖列宗,我自知入宫这几十年做过不少错事,如今才会陷入这进退不得的两难之地。如今我的女儿下落不明,不知在何处受苦受难,念在她是谢家的血脉,我祈求诸位列祖列祖保佑她不要出什么事……”
她免了“哀家”二字,以一个普通母亲的身份祈祷,让躲在角落里的谢子玉鼻头一酸。
太后说:“可怜那孩子,她那么小,还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便被我狠心送走了,这么多年来我也是亏欠她太多。庆幸她长得那么好,明朗活泼又善解人意,虽不能以公主的身份堂堂正正地呆在这皇宫里,但她终究在我眼前,我只看着她就很开心……”
谢子玉心头涩涩,扭头就着沈钦的衣服擦眼泪。
沈钦努力按捺住想把她扔出去的冲动。
太后说:“我做错的事情只由我承担就好,即便是千刀万剐也是我应有的报应,只是千万别怪罪到那孩子身上……”
这一句话终于让谢子玉的眼泪决堤,她内心深处终究是渴求母爱的,太后这一番话直教她丢了理智,不管不顾地便要往外冲。
沈钦忙按住她:“你淡定,别感情用事。”
她淡定个屁!
谢子玉张牙舞爪地挣脱他,沈钦见她如此,也不再阻拦,松开了她。
而那厢太后也听见了这边的动静,立即站起身来,厉声呵斥:“什么人在那里?”
谢子玉抹一把眼泪,跑向太后:“母后,是我。”
“玉儿?”太后愣住。
“母后,我都听到了,对不起,我……”
“啪!”
谢子玉捂住脸颊,惊愕代替了疼痛:太后为什么……打她?
这种时候她难道不应该是惊喜地搂住她然后看她是否磕着碰着伤着了?
太后,你咋不按套路来?
谢子玉被太后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懵了,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太后表情始变,方才的怒气满面立即垮掉,陡然落下泪来,抚上谢子玉的脸:“对不起玉儿,母后打疼你了吧?是母后不对,母后、母后只是恼你不和母后说一声便擅自离开母后的视线,叫母后心急……”
谢子玉这时才缓过劲儿来,脸上火辣辣的疼痛随即袭来,嘴巴一瘪,眼泪滚落好几颗:“你就是再恼我也不能下手这么重啊,好疼,我的脸是不是给你打肿了?”
太后忙牵着她的手,急急往外走:“都怪母后下手没个轻重,走,去母后宫里,母后给你上药……”
谢子玉捂着脸,方破涕而笑。
出了祠堂之后,谢子玉往后瞅了一眼:奇怪,沈钦怎么没露面?
拂晓,城外清苑,天凉露重,一人直直站在院中,衣服冷且潮,想必站了一宿。
房门打开,有一人走出来,不曾束发,五官张扬。“可想好了?”他问站在院子中的那人。
院中之人语气僵硬而冰冷:“是。”
那人一笑:“事成之后,我会信守承诺,放了那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