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四穿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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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就是如此贪婪——尚未拥有却无比渴求，可以称之为追求；已经拥有却仍不满足，可以称之为野心；付出努力即可得到，却在为此苦恼不已，这只能称之为贪婪——你如今拥有的难道还不够吗？有着回去的期盼，只是过程辛苦了一点，你还在抱怨苦恼些什么呢？”
他盯视着被遏制了行动能力的弥拓半响，那犀利而露骨的眼神，就像是另一个自己在他的眼中根本一丝.不挂，透过了衣服，甚至看穿了□□，直直望向那灵魂本性的最深处，将那掩藏最深的情感隐私也看的一清二楚。
黑王的不死原弥拓一向擅长这个。
最擅长玩弄人心的人往往是看穿一切又漠视一切的家伙。
他明白弥拓的四肢此刻被他所束缚，就连张口动舌的能力，也已经被此刻紧绷的气氛压的失去了作用。
所以他只是在观察，一眨不眨的，近距离的，认真的，紧紧的，盯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注视他的眼神，看着他的表情，观察他一切下意识的细微举动。
黑王掐在下巴的手，力道大的让人难耐，泌出的汗水顺着额头打湿了睫毛，渗入了瞳孔，有些刺激性的疼痛。
——但弥拓此刻连眨眼都做不到，这里是黑王的内心世界，一切由王者掌控。
风，水，气流，阳光，以及时间，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都仿佛静止了一般。
而唯一能打破这一切的只有黑王。
半响后，黑王不死原终于露出了有些了然又无趣的眼神：“…啊，明白了，果然啊，只是实力不够的懦弱而已，因为弱小所以无力，因为无力所以茫然，因为找不到茫然中的光芒，所以才感到怠倦，最后延伸成绝望。”
真是……活了两辈子也还没真正长大的小鬼头呢。
——如此让人感到怀念的模样。
昔日的欢声笑语一闪而过，黑王不死原弥拓拧了拧眉，仿佛有无数的声音和画面在脑中疯狂席卷而过，将本就已经岌岌可危的世界又崩坏的枯枝拉朽。
他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无比狰狞，一种带着压抑的忍耐，眼中的阴郁一闪而过。
但随即他就松开了掐住另一个自己下巴的手，又恢复成那副笑容爽朗的模样，动作夸张又嫌弃的挥了挥手，满不在乎的笑道：“好啦！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另一个我，至少你还有着回去的盼望，有着可能见到你珍爱之人的可能，那怕是为了那些人，再痛苦疲惫也要忍着吧。”
沉重黏稠到让人感到死寂弥漫的黑雾随着黑王不死原挥动手腕的动作而逐渐散开了些，禁锢着弥拓四肢的黑色雾气也变得稀薄。
凝固的时间终于再次开始流动，头顶透过了光，阴冷沉重的气息被斑驳的光点撕裂，变得虚无。
弥拓的指尖无意识的颤抖了下，冰冷的汗水顺着脸颊流过下巴，滴落在再次出现的草坪之上，仿佛跪坐已久而让小腿失去了知觉，在王者宣布——时间，你可以开始流动——的同时，弥拓膝盖发软的踉跄两步，及时堪堪撑住地面，才没让自己狼狈摔倒。
望不到边际的草原再次出现，蓝天清澈，白云孤高，挂起的风带来扑鼻的青草香味，肺部的疼痛让他近乎贪婪而迫不及待的汲取着氧气，像是刚才的几分钟一直屏息的几乎忘了呼吸。
这就是……王权者和氏族成员间永远不可跨越的等级差距。
弥拓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的全身已经大汗淋漓。
但是……不止，不只是等级差距这么简单，好强，这家伙好强，绝不仅仅只是王权者与氏族成员的差距！
这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冷而又阴郁的气息……
弥拓不顾自己的狼狈，猛的抬头直直的盯向另一个自己，那容貌他无疑是熟悉的，但那脸上的表情他无疑是陌生的，眼中没有丝毫笑意，嘴角却高高扬起，那种第一时间会让人放松，但紧接着就会感到不舒服的违和笑容。
弥拓的眼神一时复杂难辨，黑王不死原弥拓却像是丝毫没有感觉到另一个自己复杂的感情，语气欢快的继续唠叨个不停。
“干吗摆出这种难看的表情，振作一点啦，另一个世界的我！当然那种‘没有亲身经历过的家伙才没有资格对我说教’——这种类似于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言论我一直都是非常支持的，但我还是觉得你的烦恼根本就是小病大呻.吟。”
他动了动脚尖，漫不经心的戳着重新出现的一望无际的草原下松软的泥土。
“你现在……只是迷路了而已，至少还有着人在等着你回家，或许回家的路上会辛苦一点，时间也会久一点……但至少还有人在终点等着你，这已经是天赐的恩典了。”
他很好心的用自己来举例子作对比。
“像是我啦，我是黑王，王权者之一这种头衔虽然听起来超级酷的，但我的手底下除去礼祐和伊恩，就只有另外两个氏族成员。”
他板着手指一一算着：“不像是你口中的赤组那样氏族庞大，整个黑组加上我也只有区区五个人而已，礼祐一直都在我身旁，伊恩一年中大约有8、9个月会和我在一起，另外一个家伙虽然说加入了黑组，但一直游离于氏族之外，最后一个……还是一个长不大的让人担心不已的小屁孩。”
他垂头提了提脚下的石子，满是悠哉笑意的眸子，在他抬头的瞬间化成如同刀锋般锐利的锋芒，带着让人心惊的杀意锁定了弥拓，让那猎物的视线不容闪避，不容有一丝逃离回避——“仔细想想，你如今只是暂时迷路了，你虽然曾经失去，曾经死去，但你却同时得以重生，得以再次拥有。”
是啊，是啊，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已经这么幸运，这么幸福，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啊啊啊，讨厌啊，真是让人厌恶啊，明明已经拥有着不可思议的恩典却仍然不知满足的这幅嘴脸。
——好幸运啊好幸运啊好幸运啊好幸运啊这家伙简直是太幸运了超级LUCKY啊太嫉妒了太嫉妒了为什么这家伙就可以这么好运而我就不行啊虽然说我也不会想成为这个家伙啦现在至少礼祐还在我身边我还有礼祐我也够幸运了做人必须要懂得知足嘛但是——
还是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嫉妒得要命嫉妒嫉妒嫉妒嫉妒这个幸运的家伙啊！！！！
黑王不死原脸上的笑容愈发亲昵：“你失去过什么嘛？——没有，从来没有，你已经足够幸运，因为你并未失去任何东西。”
“你如今只是暂时迷路，暂时看不到他们，而我呢……”
黑王不死原唐突的叹了口气，紧绷的气息，冰冷的杀意，所有的负面情绪都随着这一叹而烟消云散，整个人顿时显得有些颓废与疲惫不堪。
他坐了下来，垂着眸，板着手指，微微佝偻着背，一个一个的数着。
“我现在拥有的只有黑组这些人而已，而且不要忘记黑王的属性是与赤组相比也不遑多让的‘混沌毁灭’，上一代黑王……就是你口中的黑王哥哥，我的黑王叔叔，他一直没有表现出什么症状吧，比如像你口中的周防尊一样用‘嗜睡’来压抑那暴虐之力的本质…”
“但是……”
他张开五指，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又重重捂住了脸，指尖陷进脸颊的肉里。
“我不一样啊……”只是十分之一秒的间隔，前一刻还略有自嘲却明朗的声线，在这一秒已经变得阴暗沙哑，“黑王叔叔之所以不被‘黑王’的混沌毁灭之力所困扰太多，是因为他本身的体质，但是我只是普通人而已……”他沉默了两秒，又低笑起来，“当初黑王的就任仪式本身就像是一个笑话，黑王叔叔死的同时，我成为了新任的黑王。”
弥拓愕然的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他没想到……这个世界的黑王哥哥，已经死了。
同时，那股已经隐约成型的不安，仍然在迅速的放大。
黑王不死原继续说着：“我就像是你口中的赤王周防尊一样，同样时时刻刻都必须压抑体内那不受控制的暴虐的力量，纵然‘暴力热血’的赤王之力确实难以控制，但‘混沌毁灭’的黑王之力也不遑多让，怎么比喻比较好呢……黑王之力是更加、更加的负面阴暗混乱暴虐的力量吧。”
他坐在地上仰起头，对仍然站着的不死原弥拓晃了晃手掌，晃了晃指尖弥漫起的黑雾。
“看，就算身为王权者，却连自己本身的力量都控制不好，而我拥有的，也只有‘黑组’本身，和那些愿意陪盼着我的氏族成员，以及……礼祐。”
他的眼中闪过隐约可见的落寞，却是极快的又浅浅微笑了起来，那微笑的模样极为文静，脸上紧绷的神色也随着‘礼祐’二字越显柔和，但是……
弥拓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这回不止腿根有些发抖，连牙齿也有些打颤。
这时突然涌现的情感并不是害怕，他在这一刻并没有被名为“恐惧”、“害怕”一类的感情所侵蚀，只是身体不由自主的防御机制而已。
但就是这样……才更加让人感到恐慌。
“礼祐…”黑王不死原在嘴中轻轻的咀嚼着这个名字。
他最初喃喃的声音还很小，很低——
然后，语速加快，愈发洪亮，迫不及待。
“礼祐他……是从头至尾唯一一直陪着我的人，你能想象的出来吗？那种感觉……那种只要这个人还陪着我，我就怎么样也无所谓，但如果这个人一旦离开、背叛、死去，这个世界毁灭也蛮有意思的，就当送给他当陪葬品，到另一个世界我们再一起玩耍的……这种欲望与冲动。”
是啊，他们如果都不在了，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如果他们和我都不在了，这个世界又为什么要存在呢？
那种欲望与冲动弥拓当然想象不出来，但他终于隐约察觉到了这一个世界的自己如此与众不同的原因。
——他仿佛看见了一只狞笑的凶兽，锋利的牙齿以自己的血肉喂食，深绿的兽瞳紧盯着笼外的世界，哈哈的大笑着，被困在荆棘铸造成的囚笼之中。
空气变得粘稠，冷汗顺着喉结滚落，弥拓被这双竖直的兽瞳看的心跳加快，脱口而出的询问是不在大脑控制范围内的轻微及嘶哑：“那个……只有礼祐的意思是……”
黑王不死原弥拓料到了另一个自己要说什么。
他哈哈笑了两声，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异常欢快与轻松的说。
“恩是啊，只有礼祐哦，从头到尾一直陪着我的人，其他的……无论是不死原良子啦，不死原水树啦，我们的老爸不死原晴彦啦，或者是黑王，丰岛半介，N之类的……他们啊——”他的声音凉薄的可怕，“——早都死的一个也不剩了。”
……对，刚开始的时候就是，最初的时候称呼就不对。
这个世界的自己，在最初称呼妈妈和水树时，就是直呼其名的不死原良子和不死原水树。
本应亲昵的称呼却变得如此生硬，眼中带出的神情，也如陌生人般冰冷。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四穿Ⅲ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