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重生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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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过了12岁生日后，尽管距离那永远无法忘却的黄昏午后还有整整两年，弥拓却开始陷入无端无尽的梦魇，梦里梦到的无一例外都是吠舞罗。
像是回到了他上辈子死之前的那段日子，无边无尽的梦境中，由他14岁时被人追打的那个黄昏后的小巷开始，一直做一直做……做到无色事件的最后，NO BLOOD——NO BONE——NO ASH的合声响彻天际，冲往云霄。
但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只能看到吠舞罗全员的背影，却无法看到他们的正面，看不到他们的脸，听得到笑声，但看不见笑，他只能远远的站在背后，但跨不过那道无形的线，穿不过那堵透明的墙，只能遥远的凝视着他们熟悉又模糊的背影，温暖而挺拔。
上辈子的梦境是上帝视角，像是在看一场足以耗尽心力终其一生的无比漫长的电影；而这辈子却是第一人称，他远远的站在那些人身后，红日下的斜影拉长之后交错，却没有他不死原弥拓的影子。
弥拓呆呆的站在梦境里，指尖颤抖，想要迈出脚步，却走不动。
他感到胸口发出窒息般的闷塞，望着那熟悉的红色，喉咙发痒，眼角发痛。
…吠舞罗…………
尊大哥、学长……
吠舞罗………
安娜酱、草薙哥……
吠舞罗啊………
——那仅属于尊大哥、而不是附属于赤之王的吠舞罗啊。
——那理应到世界尽头，也不会消失殆尽的融于灵魂傲骨中的赤红色的羁绊啊……
“——弥——拓！弥——拓——！！！笨——蛋——哥——哥！起——床——了！”
熟悉又充满暖意红色变得模糊，平静的水面溅入了石子，一圈又一圈的氤氲破碎开来，声音远去，色泽远离，世界重归沉寂与黑暗后，又透过光明的色彩。
“……水树啊。”弥拓捂着脸痛苦的哀嚎了一声，抢过被子盖住了头，一脸睡眠不足的痛苦模样……就算梦中感到快要窒息，他也还是想再回到那个梦中。
“水树乖啊，再让哥哥睡一会啊……就一会，再睡一会………”
“什么一会啊！”明明就又是一副做了噩梦的模样！“起来啦弥拓，昨天不是早都约好要出去了吗！”
一起相处了这么多年，眼前的妹子又是原本真身的妹子，弥拓对于家人，倒是真的渐渐的放开。
于是少年的劣根性又冒了出来_(:з」∠)_。
“你上辈子不是说80多岁才寿终正寝吗，现在对于逛街还这么热衷是闹哪样啊……”
前·不死原水树-现·不死原加奈，一方面为哥哥真的放开了愧疚感到喜悦，一方面又为哥哥的不解风情而感到无法愉快玩耍的忧伤：“……爸爸！！哥哥他又欺负我！！！”说着便毫不犹豫的跺脚转身跑楼下，扑到正在看早报的晴彦爸爸怀里大声痛哭。
压他哭还困倦的脸顿时一僵，刚刚抬起的手臂也僵在半空：……完了！在家里妹妹的地位明显比他高！！儿子可以宠！但不能溺爱！而女儿则明显是又宠爱又溺爱的那个好吗！尤其是爸爸从来不跟他来硬的，每次一脸宠溺温和笑就能把他给笑的仿若赤身裸.体置身于西伯利亚……明明在黑王他们面前都是个神经坏死的冷面瘫来着QAQ！！画风简直太不同！
于是压他哭毫不犹豫的扯开嗓子高喊！一边大叫一边手忙脚乱的赶紧拽衣服套上，中途错把头伸进了袖子，两条腿穿进一条裤腿当中扑腾摔下了床。
“爸、爸爸！你别听水……佳奈瞎说！我马上就下楼！！”一边揉着与地板亲密接触发痛的脸，压他哭一边眼角带泪拼命大叫，“加奈只是看我没立马起床生气了而已我绝对没有欺负他爸爸你要信我！！！！我马上就下去！！！”
楼下抱着怀里只打雷不下雨的女儿的晴彦爸爸无奈的放下早报，摸摸水树一头遗传自不死原良子的烟灰色长发，嘴角的笑有些哭笑不得的味道：“加奈，又欺负你哥哥了？”
水树妹子紧紧抱着晴彦在男人胸口蹭了蹭，爸爸的胸膛太可靠，爸爸的怀抱太温暖，爸爸……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词。
她唔唔唔的摇了摇头。
晴彦听着二楼传来的乒乒乓乓手忙脚乱的声音，真不知道该说弥拓的性子像谁，良子虽然大大咧咧性子直爽，但也绝对没有弥拓的毛毛躁躁；而他更是和毛躁活泼这俩字几乎扯不上关系，倒是加奈这……有些腹黑的性子反倒像了他。
尽管不死原水树上辈子死时已经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但她此时撒起娇来毫无压力。
衰老的只是她的身体，而她的心灵从未老去。
神明赐给了她再活一次的机会，让她再次见到了兄长，让她竟能拥有父亲，如此幸事……怎能不去尽情挥霍，尽情珍惜。
水树把头埋在晴彦的脖颈抱着不松开，爸爸便也无奈的拍拍女儿背换了个姿势，抱着女儿继续看早报。
水树享受着这恍若梦境的温馨，但想到方才去叫弥拓起床时的情景，脸上的笑意却渐渐敛去。
…吠舞罗……
她还记得方才她开心的去叫弥拓时，笑着的脸猛的僵硬掉的那个瞬间，仿佛因为一直没有提及便当做不存在的自欺欺人的假象，终于在无意间被生猛的绞杀撕碎。
她的心因为这三个字而仿若被活活撕裂般颤抖，流出早已化脓的血，生生疼痛。
弥拓在做噩梦……
他的嘴里念着的是吠舞罗……
他的兄长从来没有一天忘记过吠舞罗，忘记过周防尊、忘记过十束多多良……
吠舞罗是不死原弥拓此人永远无法消去的烙印，哪怕是前世今生几经轮回，也始终刻入灵魂，融入血脉，无法消褪。
水树突然感到了一股无言的窒息，沉重而又悲伤。
她又紧紧的抱住晴彦，爸爸只当是女儿撒娇，又轻轻笑了几声，摸了摸水树的头。
她想让哥哥得到幸福，变得幸福，过的幸福。
她憎恨吠舞罗，无法控制的极度憎恶，可理智又残酷的让她知道，吠舞罗何其无辜，吠舞罗并没有错，弥拓正因为有吠舞罗才可以成长至今，吠舞罗的人们冒着生命危险为弥拓报仇，用尽一切势力在世界各地寻找医生，当弥拓的身体一步步步入深渊，看着昔日朝夕相处生死与共的同伴，如今只能无力的躺在病床上绝望的等死，他们…………又怎能不痛苦，不难受。
家人和吠舞罗，是不死原弥拓上辈子直到死时也在折磨他的心结。
对十束多多良忍不住的幻想“若那晚去的是学长”的肮脏想法，则让弥拓陷入无端无尽的自我厌恶。
互相折磨，不死原弥拓枯枝拉朽的余生，在已经脱轨的互相折磨中绝望度过，弥拓本身、她和妈妈、十束多多良与吠舞罗…………都在互相折磨。
这都是解不开的死结，也没有时间让他去解，所以上辈子的不死原弥拓只能含憾而终。
若一切能重来…
若一切能重来……
家人的心结已经解开，可是吠舞罗的心结一直都在……
她好恨，无法控制的好恨好恨，她不喜欢吠舞罗，真的一点都不喜欢。
她想让弥拓幸福，可是……
——没有吠舞罗的不死原弥拓，不会由衷的感到幸福。
弥拓可以在家人面前露出百般表情，但总有一种笑容，是只有在吠舞罗中，才可以展露出声。
晴彦突然听到了自己的耳边传来几声极为细微的抽泣。
水树死死抱着晴彦的脖颈，不想让她此时的表情被人看到。
尽管不明白女儿为何突然如此压抑的开始哭泣，但见自己稍稍用力却无法撼动水树的身子，晴彦顿了顿，便也不强求。
他放下早报，一只手把水树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一只手轻轻拍着水树的后背，嘴边轻轻哼着柔和的小调。
水树轻微呜咽了几声，只是一小会就调整过来了自己的情绪。
无论多少岁，无论几辈子，她的眼泪与心痛在不死原弥拓此人面前从来都如此廉价。
“爸爸…”
“恩？”晴彦耐心的询问。
水树妹子的声音极小：“我好喜欢爸爸…”
蠢爸爸情不自禁浅笑出声：“恩，我也最喜欢加奈了，还有弥拓，良子，你们都是我最爱的人。”
……可爸爸还有黑组，就像弥拓无比的爱着她和妈妈，却还有吠舞罗。
#…不死原家的男人这不堪的家族遗传啊。#
“……那黑王他们呢？丰岛叔叔和N叔叔呢？”
像是没料到女儿会突然会问出这种明显和前方的画风不搭的问题，爸爸愣了愣，陷入短暂的模拟沉思，即使女儿还小，他也从来没有敷衍的意思。
而这一想就想多了，从最初才4岁和黑王认识开始，后来又遇见了绿王，国中遇到了N，高中黑王成为了王权者之一，黑组成立后又捡到了丰岛半介，中间一起经历过的多少风风雨雨……
他不想让家人踏入这个非正常的世界，这个世界并不能说黑暗，但绝对说不上安全。
“……黑王他们，是我一生的挚友，能放心的交付后背，哪怕面对生死，也能让我毫无畏惧，你们让我有了不能死的理由，他们给了我不能退的决心。”
他和黑王认识的太早太早，从有记忆开始，他的一生中便都有着黑王浓厚的影子，人之一生有一位挚友已是奢侈，他何其幸运，还能认识N与丰岛，还拥有现在如此美满的家庭。
水树在一瞬间陷入恍惚，她一直都知道爸爸和弥拓长的有七分相似，那一瞬更是有了一种时空错位的朦胧感，仿佛看到了许久之前那坚持要回吠舞罗的不死原弥拓。
……果然是爸爸，和笨蛋弥拓回答的一样。
“那如果……”水树抬起头来直视晴彦深绿色的双眸，像是静谧的水潭一样无波而温柔，“你为了救黑王叔叔他们，却意外的让自己身受重伤，你的寿命不足1年，日复一日都是在等待死亡，爸爸爱我们，爸爸珍惜他们，但因为你，‘我们’和‘他们’有了无法调解的仇恨，最终爸爸在痛苦中死亡，其他人则在痛苦中继续活着……若爸爸能穿越时空重新来一次，那么爸爸你……”
…不知道怎么说了。
已经不知道要怎么说下去了，也不知道自己本来想说什么了。
“恩——加奈最近在看什么悲剧结局的小说嘛。”晴彦如此打趣道。
“才不是！”水树吸了吸鼻子，不想在晴彦面前再讨论这个问题。
这是属于他们的故事，属于带有上辈子记忆的他们的故事，想要珍惜家人、不想让他们多忧心的心情，不死原弥拓与不死原水树如出一辙。
她从晴彦的腿上跳了下来，看向楼上：“我去看看弥拓为什么还没下来！爸爸等会见！…………还有礼祐什么时候回来？”礼祐在几天前被黑王不知道什么事情叫了回去，具体什么时候回来并没有说，关于吠舞罗……她觉得有必要和礼祐好好谈谈。
不死原弥拓对于吠舞罗，就是那种即使让弥拓失去记忆，只要再一次见到吠舞罗其中的任何一员，也还是会眼巴巴死心眼的凑上去然后再次步入历史轨迹的节奏啊。
用句文艺的话来说，命运的红线早早都高高在上的交织在了一起，冷眼旁观着一切，这就是命中注定。
而就在水树已经跑上楼梯的时候，晴彦清浅的声线从身后传来。
“加奈，关于你说的问题，如果是我的话……我会贪心的两边都想要吧。”
“…？”
爸爸换了个姿势，背脊靠上柔软的沙发，头一次觉得家中的天花板高的有些让人晕眩。
“我爱我的家人，我珍惜我的同伴，按照你的假设，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我最爱的两方因为我而走上了互相敌视甚至憎恨的道路。”晴彦似乎真的沉浸在了他在脑中所构想出的情景里，他轻轻闭上眼，眉头皱了起来，那表情竟有些说不出的痛苦。
“如果真是这样……我能毫不犹豫的说，我心中的痛苦绝对胜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人。”
……弥拓心中的痛苦，绝对胜过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人。
“而如果能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会贪心的希望所有人都能不再痛苦，无论是家人还是爱人，都能得到幸福——这其中包括我自己。”
“既然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既然知道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悲剧，为什么不努力去把一切都牢牢的抓在手里？佳奈，爸爸可是很贪心的一个人啊。”
“我会更加的珍惜家人，更加的珍惜同伴，然后……努力让过去的一幕不再上演。”
“黑组和你们——”
晴彦睁开眼，嘴角的微笑清浅，充满了决绝，却无比温暖。
水树几乎想要流泪，只为这个笑容…………与曾经弥拓在吠舞罗时才会露出的笑容无比相似。
“——我会贪心的一个也不想放过，正因为上辈子有遗憾，这辈子才想得到救赎，去拯救，去保护，让自己幸福的同时，让自己在乎的人也得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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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防尊再次睁开眼，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第一反应是自己还在做梦。
他很干脆的闭上眼又睡了一觉，再次醒来时窗外已是夕阳日落，他从床上抓着乱发爬起来，金色的眸子静静的环视四周，眉头却越皱越紧…………还是有哪里不太对，这地方太过眼熟，但却不是他入睡时所在的HOMRA，而且…………他攥了攥拳头，触感非常清晰，用力过头的细微疼痛也从掌心传来，他没有做梦。
沉默良久，瞳孔在某一瞬间猛的剧烈收缩，尊哥轻轻从嘴边“啊”了一声，终于从早已不知道被扔到哪里的记忆碎片里抽出了这幅熟悉的画面。
他只不过是在HOMRA的二楼又一次睡了场午觉……怎么一醒来却好像在国中时租的公寓里头…？
……是不是他睁眼的方式不太对头？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重生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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