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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 ...

  •   东塔楼二楼尽头那个房间,是她的。
      明夷一边随着程竟往前走,一边在心里感叹着。足足有五年那么久,她没进过这个房间了。
      程竟……明夷抬起眼皮子瞥了他一眼。这薄幸郎要不是故意的,她头能给割下来。
      没错。程竟稳稳地将她的眼神接下了,甚至还嘴角含笑。
      他就是故意的,他就不相信,住进了自己的闺房,她真的能无动于衷。
      “吱呀……”程竟将赤红色的樱桃木门,抬手道:“仙姑请,这便是你的房间了。”
      明夷步伐轻盈地走了进去,目光落在房间里仿佛充满了喟叹。
      身为督帅府大小姐,她从小便过着常人没有的锦衣玉食生活,早些年父亲爱西式生活,家里都是西洋做派,而她与母亲亲近,更喜欢东方的传统的东西。父亲也不管适不适合,大江南北地搜集奇珍异宝给他。这全套紫檀木家具——拔步床、贵妃榻、圈椅,这软烟罗做的窗纱床帐,琴几上那把堪比焦尾的古琴。一桩一件,都是父亲对她的宠爱,可将她宠上天的父亲,为什么那么轻易就同意她搬去后院?因为程竟吗?
      明夷转过头,控制着自己不将心里的疑问发泄出来。
      “怎么样?”程竟好像邀功一样讨好着,“仙姑,这房间还满意吗?”
      “不满意。”明夷斜眼暼着他,“这房间可不像女眷住的地方,程少帅,您别是糊弄贫道吧?”
      她在窗前逆着光,只有完好的半张脸对着门,这眼角微微上挑的样子,与当初的慕大小姐一模一样。
      这般骄纵,这般娇嗔,又傲又娇,叫他移不开眼,心头嘭嘭直跳。
      “妆台和屏风,待会儿我便让人送来。”程竟哑着声音说。
      明夷低下头去玩弄手里的拂尘:“贫道一介女道,只怕贵府上的士兵看不起。”
      “好。”程竟满口应下,“我亲自去。”
      明夷这才露出笑脸:“那就有劳程少帅了。”
      程竟不记得多久没见过这样宛如牡丹初绽般的笑了,他的目光盯着她完好的半张脸,只希望她多笑。
      她笑了,他便心情舒畅,为此用什么换都值得。
      “请仙姑稍等,敝人这就去给仙姑取屏风和妆台。”程竟留下一句话,转身便离开了。
      “少帅慢走。”明夷欠了欠身,将门关上,然后似百无聊赖地在房间里走着,时不时便东摸摸,西看看。
      隔壁的房间里,程竟透过气孔看着,面沉如水,看不出情绪。
      “少帅,这女道在做什么?”任桓不放心地问道。“她该不会真的在看风水吧?”
      这个道姑像是有点本事的样子。
      “不。”程竟说,“她在摸灰尘。”
      嗯……没有灰尘,所有家具、用具都是干净的,上边也没有用纱布笼罩的痕迹,这就是说……
      他让人每天打扫,仔仔细细,数年之中,从未间断。程竟定定的看着女道,希望从她的脸上,看到吃惊、感动或者什么别的表情。然而,女道各处转了一下,却又回到了窗边。她凭栏远眺,仿佛在看风景,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程竟的心满是失望,但安慰自己说。是她太生气了,所以不理他,跟他,闹脾气呢。
      他将气孔合上,对任桓说:“怎么还不去清理喷泉?请叫人把喷泉挖了,准备车子,随我出门。”
      明夷在窗前看着那熟悉的车子离开了督帅府,才在临窗的椅子上坐下。她微微歪着头,心想:待会儿第一个人找她的人,会是谁呢?
      “咚咚咚。”程竟走了没多久,她便听到了敲门声。明夷走过去开门,客套地笑了一下,问道:“董姑娘,你怎么来了?”
      董小曼站在门前,笑得无奈而凄楚,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能进去坐坐吗?”
      明夷侧开了身让她进来,说道:“请。”
      董晓曼对她又笑了一下,走进来说道:“这个房间我早有耳闻,却是第一次进来。”
      “哦?”明夷关上了门,“董姑娘刚进门,自然没来过这房间。”
      “不。”董晓曼摇头,“我来过督帅府许多次,但这个房间,少帅是从不让人进来。”
      噢,真是要开始讲陈年旧情老故事了。明夷好笑,最里面的旧事她比谁都清楚,她倒要看看,这位姑娘怎么说。
      明夷顺势问道:“少帅为什么不让人进来呢?我今日住进来不要紧吧?”
      董晓曼笑得温柔体贴,安慰道:“不要紧,少帅说可以的都可以。”顿了顿,她却没说里边的原因,转了话题道:“其实我此番前来,是想请仙姑为我算算卦。”
      “算卦?”明夷诧异。
      “对呢。”董晓曼说着不禁叹了口气,眼中现出泪花,楚楚可怜。她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勉强的笑了一下,说:“仙姑你也知道,我与少帅的婚事出了许多问题。先前并不曾请人合过八字,还请仙姑为我与少帅算一算八字是否相合。”
      “竟不曾算过吗?你们也太大意了。”明夷语气责怪,“男女婚姻乃是大事,赶紧找红纸、笔来,写了八字给我。”
      董晓曼闻言便犯了难:“我并不知道少帅的生辰八字,少帅从来不提的,也不让人知道。不如……请仙姑算一算少帅的八字吧。”
      真是在套她的话呢,没有人知道程竟的生辰八字?当年她与程竟成亲的第二天,是合过八字的。
      换句话说,这世上除了程竟的父母,只有她的父亲慕大帅与慕大小姐,才知道程竟的生辰八字。可是,她如果真的是慕大小姐假扮的,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说出这个秘密呢?这不是自曝身份吗?或者说,在他们心里,她慕大小姐就是这么个草包人物,好骗得很?
      明夷心中微微叹息,说道:“没有生辰八字也不要紧,贫道会看手相,请姑娘把手交给贫道吧。这是姑娘第一次成亲,若是姻缘线平直光滑,那姑娘与少帅的婚事,自然是无忧的。男左女右,请姑娘伸出右手,给贫道瞧上一瞧。”
      董晓曼没想到她能将生辰八字这事糊弄过去,一时找不到借口,只好将手伸出去,说道:“那就有劳仙姑帮我看上一看了。”
      明夷喔着她的手仔细看,不住地摩挲着,触手只觉这双手细腻得很,白皙得很,不像是劳作的。但程竟说过,他小时候住在村里,家境贫寒,左右邻舍也是经常吃不饱饭的。看来他这位青梅竹马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村子,不用做事情,所以双手细腻洁白。
      久经风尘的人,往往对人怀疑,心机重。谁得罪了她,她就要报仇,不计较代价与后果,手段狠毒。
      “姑娘,你的手相……”明夷欲言又止,最终说道:“不大好。”
      董晓曼登时神色一紧,问道:“仙姑可否细说?”
      明夷道:“姑娘的姻缘线起初错综复杂,想来曾遇到许多有缘人,但可惜的是,姑娘出于种种原因,例如……不相信之类的,所以每一段姻缘,都没有汇集在姻缘线上,成了旁枝。好不容易有一段极粗的姻缘线,却又被另一道线给折断了。”
      “折断了是什么意思?”董晓曼追问,“是非常不好的东西吗?姻缘会断吗?”
      “不会断,但这条线会并入你的姻缘线,也就是说,会有另外一个人与你分享这段姻缘。”明夷看着她的手相,又道:“这个人对你的姻缘线影响非常大,很想你的应援鞋变得越来越细,也就是说,你与丈夫的姻缘,会越来越薄,渐渐地的没有感情。或许有一天她会取代你,越过你。”
      “怎么会这样?”董晓曼真的有点相信了,她抓着椅子的扶手,身子前倾。“仙姑,你能不能算出这个抢走我姻缘的人,是谁?”
      “这……”明夷道,“贫道得算上一卦,请姑娘取来三枚铜钱。”
      “不用出去找,这里面应该会有,我找一下看看。”董晓曼起身走进拔步床,在床边的柜子里翻找。
      不要生气。明夷对自己说,她故意逗你生气呢,先说从未进入这房间,这会儿却知道她藏钱在哪里?说笑呢吧。一定是程竟带进来的,程竟,他们之间的账,又多了一笔。
      “找到了。”董晓曼拿着三个铜板走过来,神色欢喜。“仙姑,请为我算算吧。”
      明夷靠在椅子上,“那就请姑娘将铜板抛掷六次。”
      董晓曼依言做了,明夷将那六爻之数一算,登时神色复杂地看了董晓曼一眼。
      “怎样?”董晓曼追问。
      明夷摇头道:“姑娘,贫道劝你还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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