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琴师》丸子不起早

27、音乐会一

　　10月15号。

　　天色逐渐暗下来，波图音乐大厅的正沐浴在余晖之中，仿哥特式的尖顶之下，合成材料制成的墙体犹如蔚蓝的海水，灯光散落其中似倒映在海水中的点点星光。从波图大厅的门口，一条很长的林荫道延伸出去，门口的巨大幕墙上正滚动着音乐会的海报，画面上白星宗正在琴桌前弹琴，随着画面的变换，悠扬的琴声始终伴随，让夜幕的氛围更加温馨。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在门口接待的工作人员。早在第一批观众到达的时候大家就觉得出了差错，赶紧联系了上级，不过观众陆续到来，他们也不能冷着脸吧。

　　拿着票过来听音乐会的不是想象中的绅士淑女、名流政客、音乐大儒，反而是一群衣着寒酸举止粗鲁的工人，还有耄耋老人、少不经事的小孩子，甚至有三个乞丐也拿着票要进门，工作人员冷汗直下，这要是把音乐会搞砸了，他们也免不了受牵连。况且白先生的音乐才能他们都很佩服，怎么会乐意让这场音乐会毁掉呢。

　　音乐厅的负责人直接找上白星宗：“白先生，出大事了。不知道为什么音乐会的听众都变成了工人、乞丐，刚刚□□过来看到满场乱糟糟的像菜市场一样，直接掉头就走人了。而且走掉的人还不仅仅他一个。这可怎么办呀？”

　　“你别着急。”白星宗被夏铮将了一军，却并没有非常惊慌，他对夏铮层出不穷的诡计早就有心里准备，所以也不怕夏铮搞出来的麻烦。不过这事的确要慎重处理，“我马上过去，看过之后才能告诉你怎么做。”他本来在后台准备演出的事情，现在也不得不放下这些事，先去安抚安抚乱了阵脚的员工。

　　白星宗赶到大厅一看，顿时被噪杂的会场刺激的头疼。放眼看去，满场都是叽叽喳喳兴奋的不得了的观众，预计的高大上的慈善音乐会好像要变成乡村慰问演出了。饶是他再镇定，也不免暗骂夏铮狠毒。幸好他早就给夏铮准备了回礼，这样想着心里的愤怒才减轻了一些。

　　赫连泉从另一个方向匆匆跑上来，握着他的肩膀，不容置疑地说到：“这里交给我，你下去准备。”

　　“没事，我应付的了。人都来了，你别想着赶人走就行了，那样我就没脸再上台了。”白星宗伸手拍了拍赫连的脸颊，目光中带着安抚。

　　赫连接收到他的目光，顿时心中一定，不过依旧很不放心，低声提醒：“要是有人闹事，我不会留情的。”

　　点了点头，白星宗转身走上舞台，灯光师将灯光打亮，照在他身上。场上三五成群地已经坐了近七成的人，都是一些收入不高文化水平较低的，生平哪里想过来听音乐会，只是恰好有廉价的票可以买到，都想着见识见识。这个社会总的来说，科技水平提高了，劳动力也解放了出来，人们空闲时间多，就有很多时间花在娱乐上，因此文娱事业发展的相当完善，能歌善舞是极受欢迎的。只是这等高雅的音乐会还是很难得的，能够见识一场对于这些人来说相当光荣。

　　看到站在台上的年轻男子，大家都有些不可置信。白星宗的名气是出去了，对于这些人来说，却只是听说过这么个人，比较年轻，弹琴非常厉害。但怎么个年轻、怎么个厉害，大部分人心里没啥底，见到了那真是出乎意料。虽然他们形容不出来，但白星宗站在那，就有一股风雅的气度，看着就十分舒服，也让人觉得这一定是个很厉害很有本事的人。

　　原本噪杂的大厅很快就安静下来，大家用惊奇的目光打量即将为他们演出的年轻人，眼神里都有着莫名的期待和难以名状的敬佩。

　　白星宗鞠了一躬，抬起身体对全场的观众微笑道：“欢迎大家来到我的音乐会现场。我们素不相识，但俗话说，十年修得同船渡，既然大家来了就是缘分，因此不论你们是学生、老师、工人农民，我都欢迎。音乐无国界，自然也无身份，大家能够带着耳朵来听我抚琴，是我该谢谢大家。”

　　他说的诚恳，听众们也觉得熨帖，想想人家可是名人，平时那些个明星见一面都难，更别提有这种平易近人的低姿态。白星宗尊重他们，他们觉得非常难得，因此台下掌声如雷。

　　待掌声渐熄，白星宗打趣到：“大家的掌声好热情，在下盛情难却，真怕音乐开始的时候被大家的掌声淹没啊。大家帮我个忙，弹琴的时候咱们安安静静地听完，有啥意见放在结束以后，在网上给我留言，我才能知道大家心里的想法是不？”见台下不少人懵懵懂懂的，目光却收敛许多，白星宗满意地补充到，“想夸我、想骂我的，给我留言，我会一一看，要是在这里吵嚷完了，你们几千个人开口我也记不住是吧？”

　　“白先生，我们知道规矩，不会捣乱的。您放心，我王五就算大字不识几个，也知道不能给音乐家添乱。”人群中立刻有人大声应和。

　　说起来正是因为他们鉴赏水平不高，骤然来到这种大场合，才会比一般人拘谨，反而会努力约束自己的行为，极力让自己表现的更像那些绅士。粗人有粗人的混世规则，夏铮虽然算到他们的到来会显得白星宗的音乐会不够“体面”，也确实因此吓走了许多慕名而来的音乐家，不过他想让这些人捣乱，还是错估了人性。

　　琴桌琴和熏香，一样一样摆好了，会场里将近满座，但贵宾区却寥寥无几，不少人听说自己要跟一群乞丐听演唱会就觉得细菌要爬上身，哪里还肯去，只是勉强送了礼物装体面。

　　赫连泉看着场中的情况，脸色一直没有好转，始终冷冰冰的犹如结霜。他深恨夏铮的所作所为，从他弟弟在夏铮身边枉死，到夏铮对他痴恋的白星宗不断使出下作卑鄙的手段，都让他恨不得直接割断夏铮的脖子。但是这也对夏铮来说太简单了，远远不能抵偿他犯下的罪过，所以他们不得不步步为营，忍受这小人的种种阴谋。

　　白星宗经过赫连身边，突然停住，他知道赫连在担心什么、愤怒什么，不过他们现在早已不是毫无还击之力的兔子，任人宰割。他对赫连低低地笑道：“好戏就在明天了。”

　　“老师，加油。”我爱你。赫连隐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告白，假装镇定。

　　白星宗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摊开掌心，只见那是一颗红色的幸运星，很笨拙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手工很粗糙，或许是刚刚开始学，或许是天生不擅长。“这些年，我的运气一直很好。”他笑道。

　　看着白星宗仿佛在说话的眼睛，赫连一颗心都快要飞起来，他死死盯着那颗红色幸运星，看着自己当年可笑的作品，如今在白星宗手里，显得那么可爱。或许，老师对他并非真的无情……他可以奢望这份感情吗？

　　“我……你……”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青年涨红了脸手足无措，瞬间变成大孩子。

　　白星宗收回幸运星，什么都没解释。

　　再次上台的时候他看了看台下，贵宾区寥寥几人，都是熟悉的面孔，有他这几年交的好友，还有一两个对他极为欣赏的教授，余下一人则是眉目冷肃的辛远清。其余观众之前被他好生引导了一番，此时都是压抑着兴奋，紧张地等待这场难得的音乐会。

　　学音乐的虽多，这些年在古琴上成气候的却稀少，更别提有实力开自己的音乐会。白星宗是才能财力都不缺，自然办的起来。加上他非常年轻，长的也是风流俊赏玉树临风，特别的温润儒雅，养眼的很，因此这场音乐会不可谓不稀奇。后来这些人回忆起来，还觉得自己是走了天大的好运，白星宗此生的音乐会没有几场，他们却得幸参与了他今生的第一场音乐会。

　　随着指尖搭上琴弦，第一个音弹出，设备先进的圆形大厅有着高清质量的音响，把琴声清楚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从梅花三弄，到阳关三叠、渔樵问答，每一首都挑动着所有人的神经，高雅的古琴声带领人们走进那妙不可言的世界里，没有喧哗，只有高山流水，有三五好友沐风而来，心情宁静而悠然。

　　听着听着也就醉了，再看看那双抚琴的手，不由得去想，该是怎样一双妙手，才能让他们这些不通乐理的人享受到音乐的快感！

　　最后一首却不是传统的古琴曲，而是一首通俗易懂的民谣，有稚嫩的童音伴着琴声唱着：“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妈妈笑看它，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宾花……”

　　谁也没料到古琴还能这样弹，但没什么不合适的，听来只有感动而已。他们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哪里忍得住眼泪。就连白星宗，即使只是临时决定加上这一首，本是为了让古琴走出框架，能让普通人更加亲近这门艺术，才挑了这曲，也不免被深深的思念感染，泪流满面。

　　观众席中一位貌不惊人眼神却精明强悍的老者用手拍着座椅扶手，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青年，心里乐开了怀。

　　这孩子，真有大家风范啊！

作者有话说

　　好晚，赶紧睡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