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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人情冷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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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子飞出院很快,他自己下的手,动作看上去狠辣,却没有伤筋动骨,况且现在的医疗水平应付这种小外科绰绰有余。他坚持要去上班,对同事们说是耽误了工作太多时间,不好出来了还偷懒,大家都很钦佩。这件事传出去,让夏铮这个人收揽了更多的粉丝,在公司也有很高的人气。一下班,大家就呼朋引伴说要给夏铮接风洗尘。
被簇拥在人群中的夏子飞一下子就看到了台阶下的越时。尽管周围人来人往,他的影子却那么孤单,越时阴沉着脸注视着他们,眼睛里有不屈的恨意。
但夏子飞还没走过去,认出越时的人就开始为夏子飞打抱不平。
“人渣,你又想来害我们夏铮啊,保安怎么能让这种有犯罪记录的人站在公司大门前,到时候别人以为我们公司都跟下三滥的人混在一起。”一个悄悄爱慕夏子飞的女孩头一个跳出来,牙尖嘴利地臭骂了越时一顿。
“小孩子,你爸妈没告诉你要有家教吗,伤了人到现在还没道歉。现在夏铮人就在这里,赶快道歉完就圆润地滚吧。”同样看不惯越时“剽窃还杀人”的行为,其他人也开始嘲讽。
越时把那些难听的话撇在一边,他怎么会有心情听这些,他只想问夏子飞一句,已经让他悲惨到那种地步,为什么还没有放过他。就在刚才,他在海选现场软磨硬泡了整整一天,直到别人收工依旧没有得到进入海选现场的首肯。每一个工作人员和评委都用不屑和厌恶的目光盯着他,不然他靠近,好像他是会让人死亡的细菌。
“不要再来了,音乐界不需要你这种渣滓。”那个鼻孔朝天的工作人员觉得他烦,冲他大吼。
然而周围的人都不觉得工作人员有错,对于艺人们(或者即将成为艺人)来说,剽窃是比杀人更可怕的罪行,更何况越时是个来自地球的穷小子,那个自从人类科技发展开始移民以后就因为环境太过恶劣成为最不适宜居住的星球,并且逐渐被主流人群抛弃的地方,那里怎么可能产生音乐家,这个小子连正常的教育记录都没有,如果让他也参加海选,简直是对音乐的侮辱。
“夏子飞,我有话跟你说。”越时压着心中的愤怒,尽量让自己和善一些,至少在达到目的之前。但他的隐忍没人感激,一个个像盯着仇人一样盯着他,生怕他再次握着匕首冲过来。
无能为力的感觉,从来没有那么强烈过。工作人员即使知道他的身份,但比赛规程并没有说明社会记录有污点的人参赛,所有人一致口径阻拦他参加比赛,背后不是看不起他的“行为”这么简单的原因,只可能是有人从中作梗。能够收买这么多人,还对他那么提防的只有夏子飞。
也许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夏子飞随便说句话,别人就为他肝脑涂地。
夏子飞刚刚出院脸色还很苍白,看到越时走近,他吓得后退了两步。就在他胆怯后退的时候,身边的人立刻围上来为他筑起人墙,死死瞪着越时,这小孩比夏子飞只小了一岁,但谁都没办法否认,生气的越时是一团狂烈的火,随时能够把人吞噬。他缓步向前,一步一步都带着地狱的烈焰,试图挥舞复仇的镰刀。
“越时,你这是怎么了。我不会跟你计较之前的事情,你也放下好吗?”夏子飞被大家围着,可怜兮兮地劝到。
真像是宽宏大量的好人啊,夏子飞的演技如果去演男一号,铁定能年年拿影帝。他怯生生的缩着脖子,柔弱得好像随时要摔倒,嘴里说的冠冕堂皇,眼睛里的怜悯和同情好像真是在劝朋友改邪归正重新做人。
重新做人……去他的。
这一手同情牌打出去,越时知道自己的名声是彻底烂了。夏子飞明显是要让他永无翻身之地,让他自己识趣躲的远远的,让他再也不能出现破坏他成功的大计。和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呢,他的眼里只剩下自己的康庄大道,那条流芳百世的路,他只会更加不择手段前进,怎么会在乎自己最初为什么要弹琴。
与他说什么都没用,那简直是浪费时间。
“你会后悔的。”越时冷漠地看了一眼被众人保护的密不透风的夏子飞,在对方握着拳头跃跃欲试的时候,转身离去。
他如此决然离去,倒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才发现自己反应过度,明明只是一个18岁的孩子,却让人觉得有可以爆炸的力量。
夏子飞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眼神早已不复柔弱,然而嬉笑的同事们都没发现,这个被他们保护着的美少年有如此冷静自持的眼神,近乎可怕。
车来车往的街道上,谁也不会注意到一个失落的背影。即使他已经是网络上风风雨雨的人物,然而大多数人不会费心去记住一个奸角的长相,奸角通常只是用来衬托苦主的污泥,他们越是黑,苦主越是纯白无暇。越时无意识地朝自己租的房子走去,经纪公司的大楼早就不见了,在出门之前,他虽然知道网上很多人对他义愤填膺,却没想过会遭遇到来自举办方的拒绝。
在夏子飞面前那么硬气,好像再大的挫折也不会让他倒下,可是一旦脱离了熟人的目光,他却开始有些后悔。他这样匆匆过去,别人只会以为他是不甘心地挣扎,而且最后还虚张声势地落荒而逃。幸好没有人会注意到他,看到他绝望到麻木的神情,他本以为能够进入比赛让夏子飞难堪,没想到夏子飞轻易就让他连赛场的门都进不去。
他该怎么办,他能怎么做!
他想要让真相大白,让所有人相信他身为琴师的铮铮骨气,让夏子飞卑劣的行为得到惩罚,但往后走的路为什么那么艰难。他孑然一身还身无长物,力量渺小的犹如蚂蚁,可以被人轻易踩死。夏子飞越发春风得意,他却好像跌入谷底,连个机会都找不出来。他面对的是所有人冷漠而鄙视的脸,而他身后,却连个支撑的人都没有。
肩膀好沉,脚步好沉,往前走的每一步路都费劲千辛万苦,他还能坚持到哪一步?
“越时,你还好吗?”沉重的肩膀上,忽然有一只手搭过来,仿佛掌心有令人安定的力量,让越时从低落的情绪中清醒过来。
怎么会是他?辛远清,这个与夏子飞有千丝万缕联系的人。他是高高在上风靡银河的超级歌星,他是一无所有连信誉都失去的落魄少年,他们不应该会有交集,偏偏遇见了。
辛远清为什么要靠近他,他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也没有所谓的作品可以“剽”,他现在是一条丧家犬,谁都可以踢一脚,辛远清甚至是夏子飞的表哥,他们还能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会从辛远清的眼睛里看到关心,他何必如此假惺惺凑过来。
“辛先生,我要回家,你放开我。”他被辛远清压住肩膀,不让他挪步。越时心里突然窜起怒火,他还想从他这里榨取什么剩余价值!他无利可图。
“为什么从那边搬出去了,虽然我们之间有点不愉快,但是你很喜欢那里不是吗?”想问他是不是知道被拒绝参赛的事了,他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究竟有什么打算,他需不需要帮助。但他问不出口,这些话本来是朋友间可以随便说的,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因为那一次变得极度糟糕,他想越时对他早已没有任何信任,甚至还将一些怨恨迁怒在他身上,他变得很没有立场。
“与你无关。”越时没有心力应付他,他想躲开这个试图对他示好的人,不要假装关心他。
“我只是关心你……”
“你何必对伤害你表弟的凶手仁慈,我们有任何关系吗?”越时打断他,示意他不要再说话。
“那是你和他的过节。越时,你与他怎么样我不管,难道我们不能做朋友吗?”辛远清从来没有被人拒绝的这么彻底,越时的眼光好像在看一块石头。
“我们永远也当不成朋友。”越时一字一句说到。
“现在住在哪里?”辛远清不理他的宣言,顾左右而言他。
越时没理。
“我送你回去,我不放心你这样走下去。如果我不管你,你大概要走一夜是不是?”辛远清握住他的手腕,将人强拉硬拽拖到自己的飞船上,不顾越时强烈的挣扎,甚至因此踢痛他的小腿。
小刺猬把自己裹起来,只剩下满身扎人的刺。但辛远清混在娱乐圈多年,早已练就钢筋铁骨,根本不怕他的软刺,最后还是把人顺利送到了家门口。
“我想你也不会欢迎我进去,今天早点休息。你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辛远清见他沉默不语,用沉默表示拒绝,不由得苦笑。他伸手揉了揉越时的头发,越时没来得及躲开。
越时走进门,把门摔上。
夜色降临,城市的灯光渐次亮起来,汇成小小的银河。辛远清将飞船从杂乱的危楼之间开走,心思重重。针对越时的打压似乎太过分了……无论幕后是谁策划这一切,他们都忘记了,越时还是个只有18岁的孩子啊。
只是个孩子。
越是防备一个孩子,越显得强势的一方心虚。即使越时有些许过错,也不应该这样对他,辛远清决定帮助越时。不过,那个孩子,对他也是怀恨在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