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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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弃了抵抗，内心平静。
不会再有什么比这个更糟糕了，不是吗？
它在我的面前站定，蛇眼样的眼睛锁定住我的身体，神情专注的像是要在我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然后，它眨了眨眼睛，朝我伸出了爪子，一改从前那种阴悚的姿态，甚至还带着几分询问的意味。
是真的征求意见，没有故意散发出那种气味诱导，也没有强迫式的把我禁锢在怀里。
“Kamilla~”
突然被一个‘强权者’这样询问意见，我狐疑的看着它。
“Kamilla···”
它低低叫了一声，把爪子向我这里凑了凑。
我伸出手，用指尖点了点它的爪心，偷偷用余光观察它的反应，它晃起尾巴甩了几下，爪子没有合拢，看起来是没有我确定的回复，不会有动作。
这时我才安心下来，手搭在它的爪子上。
它捏住我的手掌，微微弯下腰另一只爪子搭在我的屁股上，轻轻一拖就托住我的屁股把我拥入怀里。
它把鼻子埋入我的发丝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我能感受到，它智商突升的同时，感情也发展的飞快。
不再是一味的掠夺，不再是一味的强迫。
虽然是建立在确定我无法逃脱的情况下，但它开始尊重我的意愿，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即使知道我情愿也对我动手动脚。
就像现在，托住我屁股的爪子，就只是托住我的屁股，另外一只爪子按在我的背上上下抚摸按摩着，仿佛在安抚一个刚刚失去母亲的痛苦女人一般。
这种安抚真的十分管用，我紧绷的神经缓缓松懈下来。
我想起被活生生搅入发电机的妈妈，还有黑暗看不清前路的未来，心里一阵又一阵的泛酸，可是脑袋里就像是有一股火焰在燃烧，让我把已经泛出眼眶的眼泪给逼了回去。
是的，我不能哭，至少在这个根据我的基因而创造出的生物面前，不能哭。
我是人类，而它只是一个根据人类基因片段创造出来的合成生物。
*
母亲说的对，备用的发电机只能承担期，实验所基本用电，一路上的灯光没有亮起来，只有偶尔几个应急灯光一闪一闪的，还有门边的感应门锁屏幕还亮着。
默斯特抱着我，再次把我带回它的人找住处。
它这次学乖了，捏住我的手掌按在走廊上的侧门上，特意选择从实验室里绕进人造住地，这是所有雄性生物的共性，在配偶面前显示自己的强大力量。
在应急灯光下，玻璃隔间被它打得粉碎，满地的玻璃碎片，它把我向上托了一点，脚掌碾碎玻璃碎片的声音咯吱作响，简直就是对耳膜的折磨。
“够了，你想做什么就尽快开始！”
它猛的加快脚上的动作，从隔间里面的那扇门跨了出去，这次它吸取上次的教训，用尾巴关上了那扇门。
这次除了从外面开启，这扇门再也不可能被打开了。
只能基本供电，也就意味着人造住地里一点电都没有。
眼球完全陷入黑暗后，我下意识的捏紧身下的身体，接着背上被轻轻抚摸了一下。
我瞬间失去了方向感，只感觉身体悬空被转了一个圈背朝下平躺下来。
然后耳边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它下水了！
我立马想到住地里的人造湖泊。
“默斯特！”
可能会掉到水里，这个想法蹦出我的脑海，我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Kamilla···”
冰冷的爪子在我背上按压，扯出一串湿漉漉的水迹，我在水面上，就像是坐在一艘小船里，没有沾到一滴水。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被它托在肚皮上，就像是水獭平躺着浮在水上用肚皮托住石头和某些小牡蛎一样。
它漂浮着托住我的身体，在水面上转了一个圈，把我推到了湖心的岸上。
“默斯特···”我按住它即将从水里起来的身体，伏在它的耳边，“我有些饿了，能给我带一些吃的吗？”
它金色的眼睛闪了闪，湿滑柔软的物体在我脸上滑过。
‘噗通’一声，它跳进了湖里。
我顿时失去了力气，一屁股坐到地上。
“存··存储卡···”
我急忙从口袋里掏出存储卡，摸索的翻开我一直紧紧握在手里摄像机的翻盖，存储卡恰好能够插进去。
DV的存储档案里瞬间闪现出一个视频文件。
我的手指颤抖起来，按了几下都没能按下播放键。
接着屏幕一黑，视频开始了播放。
“亲爱的，你看···”
镜头摇晃了一阵，画面逐渐清晰起来，一长条圆柱形的物体慢慢清晰起来。
那是···尾巴？
我想起默斯特的尾巴，比起画面中的这一根要更加粗壮更加的长，鳞片分布的也更加紧密。
这是，被切掉的那一根！
“小心点，亲爱的，这是我们花了不少功夫才切下来的一块···”
镜头抖了一下，向上转移。
“别对着我···”女人的笑声传来，接着映入一张年轻美丽的脸孔。
妈妈？
我瞪大眼。
准确来说，是年轻时候的妈妈。
她笑容灿烂，小心翼翼的从尾巴上切下一小块组织。
“这可真难切啊，就像是切满是筋肉的牛排，这点足够了吗？”
她撅起嘴，侧过脸亲吻了一下摄像机后面的人。
屏幕又黑了下去，紧接着一阵嘈杂的欢呼声传来。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老师！”
梦迪博朗的脸蛋猛的出现在镜头前面。
她看起来要比现在更年轻，也更加的富有活力。
“真是奇妙，从身体的细胞中提取的染色体并不存在与人类相近的D-N-A,身体却呈现出近似人类的外形，然而却从它尾部发现了不同染色体特质的细胞，人类的染色体···”
她举起手中的试管，试管中央漂浮着被浸泡的发白的组织顺着她的动作左右晃了晃。
“就像是二十一三体综合症，不是吗？”
低沉的男声传来，我浑身一怔。
“情况怎么样？”
男声继续询问。
梦迪博朗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她从旁拿起一叠文件，飞快的翻动起来。
“获得它的遗传物质后，按照你的要求使用的是它D-N-A正常转录的互补链····”
“我要听的是结果！”
男声变得不耐烦起来。
“抱歉抱歉！”梦迪博朗吐了吐舌头，向后翻了几页，“结果当然是mRNA的完全相反，对应的mRNA完全匹配！”
说完这句后，她猛的把手中的文件向上一抛，跳了起来，镜头随之猛烈晃动。
“老师的学说被验证了，一见钟情确实基于基因基础上！不存在遗传疾病，不存在基因突变，他们是完美配对的两个个体，我已经能够想象到由此产生的后代将会是多么完美！简直就是···就是··奇迹···”
“冷静下来，梦迪博朗！卡米拉还处在观察期，我们并不能保证选取的另一条非正常链能够保证她的继续存活···”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尖锐的警报声便响了起来。
“心率下降···快！！！”
梦迪博朗尖叫起来，转过身。
摇晃的镜头猛的下降。
一排又一排的小型保温箱里，婴儿的小小身体扭动。
这幅画面深深的刺痛了我的视网膜。
一群人聚集在一起，跑到其中一个亮起红灯的保温箱前。
爸爸迅速把电极板贴上保温箱婴儿的胸口。
‘刺啦’一声，那具小小的身体弹了一下。
婴儿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
“咿呀···咿呀···”
“哦，我的卡米拉···”
妈妈叫了一声，凑上前。
我见过这个场景，我吸了一口气。
画面猛的一黑，尖叫声响起。
“你要···干什么！！！”
是的，我见过这个场景。
不久之前，就曾出现在我的梦里。
我由主观的感受变成了旁观者。
‘轰’的一声，摄像机里传来了一阵巨响，应该是摄像机在慌乱中被扔到了地上。
拍到的画面也出现了裂痕，镜头在这场撞击中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噼里啪啦一阵响动后，杂乱的步伐声朝着一个方向涌去，接着安静下来。
如果不是画面上显示的时间还在继续走动，我都以为视频到此为止。
我看着数字的变化，默默在心里数着。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真是令人吃惊啊！”
画面亮了起来，梦迪博朗拽着毛巾的一角，其中的婴儿不舒服的扭了一下。
她舔了舔嘴唇，托住婴儿的身体，有些粗鲁的把她丢进破破烂烂的保温箱。
“明明这里有这么多个完全相同的卡米拉，为什么偏偏选中了你？”
“梦迪博朗！”
爸爸走了过来，皱起眉毛。
“抱歉抱歉！”梦迪博朗弯下腰，用毛巾把婴儿整个包起来，“老师，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爸爸盯着她。
“我想的是，与其都留在一个地方进行配种，为什么不放出去一个留作自然交-配呢？”看到爸爸有些不耐的表情，梦迪博朗立马加快说话的速度，“我的意思是，我们偶尔遵从自然规则，让另外一个个体在正常的环境下生长，自然交-配生出的后代，可能比人为因素下产生的后代，更好一些···我更喜欢自然的自然的产物···”
“我懂你的意思，梦迪博朗。”爸爸转过头看向被毛巾紧紧包裹的婴儿，“我们会带走这个卡米拉，让她在人类社会中生长。”
视频结束了。
我举着摄像机，愣愣的坐在原地，眼泪夺眶而出。
“我一直以为是我选择了你。”我转过身。
浑身湿漉漉的默斯特从画面中显现出来，地上的水渍显示出，它在这里已经站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它眨了眨眼，吐掉嘴里的还在不断挣扎甩尾的鱼。
“Kamilla···”
我看着满嘴鱼鳞，一脸不知所措的默斯特。
“其实是你选择了我，是吗？”
是它的选择才让我脱离了即将面对的实验所生活，是它的选择让我逃离了可能到来的死亡。
它蹲到我的面前，与我的视线平行。
冰冷的爪子按上我的脸颊，将上面的泪痕抹去。
“Kamilla~”
我环住它的脖子。
“谢谢，你选择了我。”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三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