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番外-最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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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之时……
唐绝歌熟睡中觉得好像有人在摸自己的脸，浓密的睫毛动了动，却没有睁开。她的手慢慢摸向床头放着的千机匣……
蓦地！有人握住了她的手腕！
唐绝歌一下子睁开了眼，小声地恼怒道：“陆小凤，你又搞什么鬼？！”
她还想再说什么，一只手指就已经按在了她的唇上。原本站在床头的青年索性张开手，整个人扑倒在了褥子上。
“啊！”唐绝歌被他压了个正着，伸出手来推他的肩膀：“给我滚下去！重死了！”
男子满身风尘，连衣服都没换，唐绝歌有点嫌弃地看着他：“你找到阮阮了？”
陆小凤干脆把她和被子一起抱在怀里，从喉咙里‘嗯’了一声。
唐绝歌推了推他的脑袋：“给我回自己房间去睡！”
“别闹……“陆小凤把脸埋在她颈窝里蹭了蹭，“我好累。”
唐绝歌转脸，看了看青年眼下的乌青和下巴上冒出来的胡茬。她叹了口气，一搂身边人的腰，然后把快要掉到床下的被子拉上来。
“明天给我换被子，脏死了！”
……
一夜过后，阮阮又变得很开心了。
昨天他们把大姐姐杀掉了，还和酒酒一起回来，住在花花家。阮阮觉得自己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过这么有意思的经历了！
可是现在，她遇到了人生中的危机——她不会扎头发。
阮阮的头发又细又软，像是猫咪的毛一样，每天都要有人帮她扎起来。不然出去玩一会儿，就变成一团毛球了，怎么梳也梳不开。
可是现在，天都已经亮了很久很久了，可是姑奶奶还没有起床，阮阮有些费解。于是她披散着一头毛茸茸的长发，像只小狮子，偷偷溜进了唐绝歌的房间……
屋子里静悄悄的，床帐被放下来，看不清里面究竟有什么。
阮阮哒哒哒地跑到床边，蹬掉自己的小靴子就往帐子里钻。
帐子里却伸出了一只手，白皙修长的手指抵住她的额头，把她给推了回来。阮阮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只手挑起了床帐，然后——露出了一张男人的脸……
陆小凤抱着唐绝歌的腰，睡得正香。两个人额头靠着额头，发丝纠缠，满是暧昧的气息。
唐绝歌倒是醒着，她竖起手指抵住嘴唇，作了一个‘嘘声’的动作。阮阮连忙把两手捂住嘴，冲她点点头。
床上的人满意地眨了眨眼，指了指门口。
阮阮看了一眼陆小凤，像是言又欲止，却最终还是乖乖地出了门……
唐绝歌看了看身边的青年，叹息一口气，刚想要放下床帐。
抱着她腰的手就微微一动！
陆小凤把她搂得更紧了些，却睁开了眼：“早上好，十七。”清晨醒来能够见到心爱的人就在身边，这实在是人世间最美妙的事情。
唐绝歌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吵醒你了？”
陆小凤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我什么时候睡死过？”他揉着眼睛，却没发现身边的女子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阮阮出了门，刚抬脚想往花满楼的房间走。就听见屋子里‘砰！’地一声巨响，然后门开了一条缝，衣服乱七八糟的陆小凤就这么滚了出来……
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阮阮却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好似已经习以为常了。倒是刚出房门的宫九被吓了一跳。
阮阮看见宫九，很开心地跑过去，把梳子塞到他手里：“酒酒帮我梳头发好不好？”
宫九笑了笑，站在台阶上帮她扎辫子。
少年修长的手指灵巧地将头发编出繁复漂亮的花样，宫九用余光瞄了瞄拍拍衣摆上的土，吊儿郎当地回去敲门的陆小凤，像是不经意间道：“阮阮，你家姑奶奶和姑姥爷吵架了哦。”
“啊？”阮阮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无所谓地道：“不用管他们的，过一会儿就好了啊！姑姥爷说这个叫做什么来着？”她想了想，然后拍着手开心道：“对了！我想起来了！这个就叫打情骂俏！对不对？！”
宫九执着发带打结的手一顿，忍不住笑了起来：“阮阮……”他摸了摸小女孩的头，一双桃花眼笑成了弯月牙：“这种话千万别和别人说哦……”不然你姑姥爷又要挨揍了……
阮阮眼睛转了转，虽然不解，但是还是点头道：“哦……知道了……”
“不过说回来……”宫九笑眯眯地问道：“既然你家姑奶奶对陆小凤这么不好，为什么他们两个还要在一起？”
阮阮皱着脸想了想：“姑姥爷说过，如果姑奶奶不要他的话，就没有人要他了啊……”
“哦？是吗？”少年眯着眼睛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心中不知道在思量些什么，脸色都肃穆了起来。
“酒酒？”阮阮拉了拉他的袖子：“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宫九收回视线笑了笑。“好啦，听说今天有集市哦，要不要去玩？”
“好啊好啊！”阮阮一下就把宫九刚刚奇怪的反应忘到了脑后，拉着他的衣袂撒娇：“酒酒陪我一起去！”
……
午后的阳光总是特别好，唐绝歌照例躺在窗台下的软榻下晒太阳，整个人像一只慵懒的动物。
宫九衣袂翩翩地从屋子外走进来，躬身道：“姑奶奶。”
唐绝歌闭着眼睛，一点不留情地下逐客令：“阮阮不在这里。”
“不。”漂亮的少年摇着扇子，笑道：“我是来找姑奶奶的。”
唐绝歌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紧闭的睫毛却轻轻颤了颤：“只有唐家人才这么叫我，公子尽管叫我唐小夕便是。”
宫九像狐狸一样笑了笑：“现在不是唐门人，不代表以后也不是呀！”他挑起眉，“说不定以后我真的会变成唐门中人哦！”
唐绝歌冷哼一声：“我唐家庙太小，怕是容不下世子这尊大佛。”唐家也做人命买卖，消息不灵通怎么行？昨晚宫九和阮阮一起回来的，今天宫九的身份信息便放在了唐绝歌的房间里。
宫九嘴角微微一动，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也开始沉了下来。他从来没说过自己的身份，但是唐绝歌又是怎么知道的？
少年上上下下认真地审视了一遍躺在榻上的女子，摇摇纸扇，又恢复了之前笑眯眯的样子：“姑奶奶胸中丘壑，文治武功都不输男子。龙凤就该翔于九天之上，为什么却甘愿困在小小的江湖之中？”
“更何况……”他眼里闪过一抹算计的神色，意味深长道：“陆先生虽然名扬四海，可是在在下看来，却并非良人哪……”
唐绝歌原本闭着眼睛假寐，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猛地一睁眼。双目精光四射，死死盯住面前的美少年，就像遇到了猎物的毒蛇。
宫九却是一点也不怕，笑盈盈地任她看，眉目间一片坦然：“东晋时，陈留谢氏为晋王出生入死，打赢了那场著名的淝水之战。从此氏族绵延百年，一跃成为和琅琊王氏所并称的两大门阀世家……”
他眯着眼睛毫不畏惧地看着唐绝歌，轻轻道：“这个故事，姑奶奶有没有听说过？”
刚开始，唐绝歌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盯着他。
过了良久，才冷冷笑了一声：“你要做什么我不管，但你要敢把唐门搅进去，我定不饶你！”
宫九眯着眼睛盯着唐绝歌，声音又轻又甜，像是诱人的毒药：“姑奶奶绝色无双，难道甘心碌碌庸为一辈子？”
唐绝歌一手向后把散乱的长发捋直，淡淡道：“既然你给我讲了个故事，那我也给你讲一个。”
她抖抖衣袖，将被压出褶印的袖口拉平，漫不经心道：“从前，有只青蛙，它坐在一口井里，就是不肯出去。”
“鸟叫它出去，它不肯出去。蚂蚁叫它出去，它也不肯出去。”她轻轻笑了一声：“世子你知道为什么吗？”
宫九微微挑眉：“为什么？”
“因为啊……”眉目流转，唐绝歌忽然冷笑了起来：“因为它乐意！”
宫九心下微微一动，脸上却仍旧没有显出半分神色。
“古人说坐井观天，可是却没有人想过，说不定那只青蛙只是喜欢坐在井里呢？”细长妩媚的眼睛眨了眨。“至于我和陆小凤……”唐绝歌轻轻瞥了宫九一眼，眼里突然闪现杀意。她冷笑着，一字一句地道：“关、你、屁、事！”
说完了这句话，她一拂袖子，从软榻上起来，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宫九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倒是没想到唐绝歌的脾气比他预想地还要坏，好话说了这么多却还是碰了一鼻子的灰。
在他看来，唐家这位姑奶奶是极厉害的人物，不然也不会在短短几年之中，让江湖上的侠客们遇见了唐门就像遇见了鬼一样。而陆小凤虽然聪明，武功也不错，却缺少像唐绝歌这样的眼光与手腕，两个人在他眼里，是非常不相配的。
原本以为像唐绝歌这样的人物，像唐门这样有野心的世家，是绝不会拒绝自己抛出的橄榄枝的。
宫九胸有成竹而来，结果……却被好一顿羞辱。
他有点生气地走在花园里，迎面，阮阮就像一枚小炮弹一样撞过来，抱住了他的腿：“酒酒你干嘛了？！你把姑奶奶惹生气了！”
宫九心情不好，语气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你怎么知道的？！”
阮阮嘟起嘴巴：“我看她气鼓鼓地出去了！”她瞪着宫九，怀疑地道：“你对姑奶奶做了什么？”
城府如宫九一样深也忍不住苦笑：“我没做什么呀，你家姑奶奶还骂我了呢。”
“是吗？”阮阮歪起头，凶神恶煞道：“那肯定是你不好，所以姑奶奶才骂你的！”
宫九有些委屈：“为什么啊，你都帮你姑奶奶，不帮我……”少年看着小女孩，漂亮的桃花眼里波光淋漓。
阮阮嘟起嘴：“当然了！姑奶奶是‘家里人’啊！”
“家里人？”宫九饶有兴趣地问道：“那家里人你就一定帮么？”
阮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道：“那是肯定的了！自家人当然要帮自家人了！”
宫九的眼里闪过一道厉光，似乎若有所思。
“阮阮我问你。”他蹲下身来和阮阮对视：“如果你有一个堂哥，他从小就和你吵架，总是欺负你。可是现在他比你厉害了，你要怎么办？”
阮阮从小袋子里掏出陆小凤塞给她的坚果，塞了一粒进宫九的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松鼠：“他比你厉害会怎么样？”
宫九眼睛里的温度冷却了下来，轻蔑地一哼道：“我只想知道怎样才能杀了他！”
“为什么啊？”阮阮抬起头不解道：“虽然大伯和二伯老吵架，但是如果有人欺负大伯的话，二伯也是会帮忙的哦！”她的眼睛里清晰地倒印出少年秀雅的脸：“如果是亲人的话，虽然总是打来打去，但是都是自己家的事情啊！”
“姑奶奶说过，吵架就关起门来吵，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像什么样子嘛！”
宫九一挑眉：“可是我不杀他，他就要杀我怎么办？”
阮阮不解地歪头：“你说那是你哥哥啊……为什么你哥哥要杀你呢？”
宫九冷笑道：“因为他怕我会威胁到他的地位！”
阮阮撇过脸用眼角斜睨他：“既然他都比你厉害了，干嘛还要害你啊？这点自信都没有迟早也会被别人害死的好不好？”
宫九一愣，随即苦笑道：“算了，你不懂。”
阮阮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把她当成是小孩子，她不满地大声道：“为什么不懂？！你才不懂呢！”
阮阮嘟起嘴巴：“一家人就是一家人啊！就算两个人吵架了还是一家人的！既然是家人，就算打架把头打破了，也不会真的想要伤害家人的！”她眼睛瞪得圆圆的，漆黑的大眼珠里清晰地映出了宫九的脸。
宫九看着她，一时间怔住了。
他沉默了一下，苦笑道：“或许，你说的对。”
阮阮得意地看着他。
宫九掏出帕子，把阮阮嘴边沾着的坚果碎拭净：“好啦，小丫头。”他单膝跪在地上，摸了摸阮阮的头发：“我要回家了。”
阮阮瞪大了眼：“为什么？”
“哪里有为什么。”宫九苦笑起来：“人都是要回家的，对不对？”
“更何况，我很久没有见过堂兄了，我应该要去见见他才对。”
阮阮不舍地拽着他：“那你还会来找我玩吗？”比起每天呆在屋子里不爱出门的花花，和总是跑不见的姑姥爷，宫九实在是一个非常完美的玩伴。
宫九扯了扯嘴角：“若是我还活着，当然会再来找你玩了。”
阮阮眨了眨眼睛，伸出小指：“拉钩！”姐姐说过，拉了钩的话，就是约定好了，不管那个人在哪里，最终还是会回来实现约定的。
漂亮的少年和女孩就此许下约定，但是会不会实现呢？或许，这要很久，很久以后才会知道了……
阮阮站在门口，看着那辆华丽的不成样子的马车渐渐远去，眼里泪汪汪的。
“阮阮怎么哭鼻子了？”身后，忽然有只大手盖在了她的头上。
阮阮抬起头，迷迷糊糊地道：“姑老爷，我有按照你说的和酒酒说哦！”
陆小凤笑起来，揉了揉她的脑袋：“阮阮最乖了。”
阮阮摸了摸额头垂下来的几根头发，不解道：“可是为什么要这么说啊？”
陆小凤看了一眼远去的华丽马车，把她抱起来，笑道：“不为什么啊！”
“那些人想怎么斗，就怎么斗，斗得死去活来也没关系。”青年男子在阮阮脸上掐出了个红印子，笑眯眯道：“只要我们家阮阮没有事就好了，对不对？”
阮阮扁着嘴巴摸了摸脸，又往已经看不见马车了的地平线瞧了一眼：“酒酒什么时候才会来找我玩？”
陆小凤和她看向同一个地方，唇角的笑容却淡了些：“不知道。”
过了许久，他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最好是再也不会来吧……”
院子里，唐绝歌正在石桌上煮茶。
“十七……”陆小凤趴到她背上，“心好累……”
唐绝歌回头仔仔细细地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然后又自顾自地转过去拿起了杯子。
“怎么了？”陆小凤有点不解地看着她。
“没什么。”唐绝歌连眼皮都没抬，像是自言自语地道：“傻瓜被草包给摆了一道，觉得很可笑而已。”
‘草包’无奈地看着她半晌，然后凑过去拿下巴上的胡茬扎她的脸：“那你是什么？疯婆子？嗯？”
‘啪！’结果吃了小小一巴掌。
陆小凤揉着脸，郁闷道：“十七，我们过几天出海去玩一段时间怎么样？”
唐绝歌嗤笑一声，淡淡道：“我走了唐门怎么办？”
陆小凤叹了一口气：“那我走了你怎么办？”
唐绝歌无所谓地道：“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不管是谁，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罗刹就是罗刹，越漂亮就越狠绝。
陆小凤整个人都压在她身上，无奈道：“你真以为自己有多厉害？难不成还能和全天下作对？”尤其是和全天下权利最大的那个人作对……
女子一挑唇，冷冷道：“你怕了？”
陆小凤亲了亲她的脸：“怕啊……谁不怕死？”他突然笑起来：“不过和喜欢的人一起死，说不定感觉也不错！”
唐绝歌脸色依旧是淡淡的，只是眼里却染上了些许笑意。
“那就死在一起好了。”
“好呀！我听说情人一起喝了孟婆汤，下辈子就会变成父女耶。”
“滚开！”
陆小凤把头搁在唐绝歌的肩膀上，侧眼过去，就能看到女子漂亮的侧脸。
他忽然笑起来。
唐绝歌的来历他不知道，唐门中人对她为什么态度如此恭敬，他也不知道。他不知道为什么唐绝歌死活都不愿意嫁给他，就好像他不知道她胸口上那道可怕的伤痕是怎么来的。
但是，他知道，这一定是一个很悲伤的故事。
就这样一辈子好了，就算不嫁给我也没有关系，只要你高兴就好。
不管旁人怎样说，我此生最幸运的事情，就是那一天，在皑皑白雪里找到了你……
END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番外-最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