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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命运的开始 ...

  •   当我们以为自己够悲惨的时候,上天总会让你看到:天!那个人比我还惨。于是在这种变态的幸灾乐祸下,我们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情人节这天,陈晨终于带花园看了电影,照了照片,哦,他们还穿着情侣衫。骑着自行车满城的逛,这样简单的快乐,让花瑗的心都跟着这自行车飞起来。他们一点也不畏惧这乍暖还寒的日光,花瑗觉得自己浑身都烫呼呼的。
      当花瑗把自己做的巧克力交给陈晨后,陈晨俯身吻在花瑗的脸颊上,他抱抱她:“我该回去了。”说完,他骑着自行车一阵风似的消失在黑夜里。
      刚好回来的秦世显看到这一幕。他走到花瑗面前,弹了弹花瑗的脑门:“回神了,你小情儿已经走了,口水都留下来了。”
      花瑗下意识的擦嘴角,才发现什么也没有,她恼怒的瞪着秦世显。秦世显进小区,花瑗跟上。
      “你防着那小子点儿,别动不动就被他占便宜,女孩子矜持点儿,才有男人疼,懂吗?”
      花瑗似懂非懂,点点头:“世显哥,你是回家过年去了吗?”
      “嗯。”
      “世显哥,我爸来过了。”
      秦世显的脚步一顿,走到电梯门口,按下电梯:“哦,那恭喜你一家团聚了。”随后,大步进了电梯,花瑗忙跟进去。
      “我不喜欢他。”花瑗仰头看秦世显,她没法儿把这件事对陈晨说,因为她说过,她爸爸已经去世了。而秦世显,她觉得他一定是知道她们家的情况。
      秦世显这才目光转向花瑗,看了她半响:“那你喜欢谁?”秦世显觉得这话他问得忒蠢。说完他就后悔了,他怎么一遇到花瑗两母女,脑子就不正常,老打结。说的话,做的事,他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花瑗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声音轻快:“世显哥哥,要是我选择世显哥哥,世显哥哥会不会把那个人赶走?”
      感情他的作用是用来赶人的,那用完岂不是就可以丢?小姑娘给一颗糖再给一巴掌学得挺好啊。秦世显脸一黑:“你家的事关我什么事儿,自己找你妈商量去。”电梯门正好开,秦世显走出去,长腿长脚,绝不再放慢步子等花瑗。
      花瑗气馁的看着他,要是她能劝动妈妈就好了,也不会想着找他啊。
      早春,S大一大胜景,就是长长的学士路两边的樱花了。
      星期天一早,陈晨帅气的打扮完毕,白色T恤,外面一件浅蓝色牛仔衬衣,同色的牛仔裤,清爽阳光,这不是春天,是夏天吧。他一阵风似的跑了,最近处于热恋期,脚下生风,做什么都干劲十足。
      “这孩子,也不多穿一点,早上那么冷。”陈妈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抱怨。
      “他现在就是不穿也不觉得冷。”陈爸笑一声,翻了一页书,翘着二郎腿,茶叶杯里袅袅的冒着茶香。他喝口茶,满足的舒了口气。没课的早晨就是舒服。
      花瑗怕冷,穿了一件较厚的棒球衫,还带一个货车帽,与平时的穿着有很大差别,陈晨看半天,才发现这个潮气十足的女孩是他女友。
      “别带帽子,你看把你脸都遮没了。”陈晨拿掉花瑗的帽子,自从那次被帽子把胸口硌得凹下去,想着那胸闷的感觉,陈晨就对帽子有阴影。
      “不好看吗?”花瑗摸摸头发,确信没有被陈晨碰乱马尾,才放下手。
      “你好看,这帽子太丑了,不适合你。”陈晨道。路过的大学生都想对他竖大拇指,真牛!太会说话了。
      “哦,你的右手还不能写字吗?”花瑗也不在意这个话题,看向陈晨的右手。
      “可以写了,但是不能写太久。”陈晨动了动右手,活动给花瑗看。参观的人有点多,平常宽阔的道路便有点人挤人的意思。
      陈晨护花瑗护得辛苦,花瑗怕别人伤到陈晨,紧紧拽着陈晨右边的衣服,把陈晨的右手护在两人中间。还警惕的防止路人冲撞过来。他们都笨拙的以自己的方式保护着对方,傻蛋的两人就没想过换个时间来看樱花,跟着人挤人,两人幸福的挨在一起,你紧张的拿完好的左手护着我,我紧紧的抓住你的衣角,严肃的看着要冲撞过来的人。他们走的不是樱花浪漫路,而是要相互扶持去炸碉堡呢。顺着人流走完了学士路,都光顾着对方,啥樱花也没看到,顶多视线里余光看到一点。
      “漂不漂亮?”人少了,陈晨换到花瑗的右边,牵着花瑗到路边休息。
      “啊?”花瑗不明白他问什么漂不漂亮,看到旁边的樱花树,她才反应过来:“漂亮”,其实什么都没看到,现在一看,挺漂亮的。
      “我们应该换个时间。这几天S大这条路人最多,我怎么没想到呢。”陈晨见花瑗的反应,知道她没细看。“走吧,我们先去我家玩一会儿,等中午的时候看看人少不少,要是你晚上可以晚一点回家,晚上应该没什么人。”陈晨道,牵着花瑗慢悠悠的回东边的教师宿舍区。
      “不行,如果我下午不回家,我妈下午就不会想着吃饭。”
      “哎,我知道,花瑗,我觉得你应该让你妈妈去看一看。”他又怕花瑗多想,忙解释道:“我不是说阿姨有病,只是觉得阿姨可以去看一看心理医生或是到医院检查检查,也许能把阿姨的症状治好呢。”
      “我也不知道,我回去问问世显哥哥。”花瑗有点迷茫道,妈妈不正常能治吗?
      “问兰大哥,他就是医生啊。”陈晨眼睛一亮,停下来看着花瑗:“走,我们去找兰大哥。”说着,还真拉着花瑗往回走。不过他避开了那条樱花路。
      花瑗傻眼,陈晨说风就是雨,他们还真打车到了医院门口。
      “啊?兰大哥今天休息没来医院?”什么叫乐极生悲,花瑗怜悯的看着他,明明事先可以打电话的。脑子缺根筋没法治啊。
      秦世显以前不是没有想过给花母请心理医生,但是花母死活不配合,她不去,任凭秦世显再怎么坑蒙拐骗也不去。兰赫听完陈晨的叙述,也想看看花瑗在花母心里是否超过她那个‘丈夫’。花母会因为长时间见到花瑗不清醒,而她自己在家的时候就没清醒,因为她一个人在家自导自演,深情的喊着东哥,这些花瑗都不知道,秦世显也是无意间发现的。
      当花瑗提出到医院做一个体检的时候,花母拒绝了,她说她年年都在美容机构检查的,身体很好。至于心理医生,花瑗没敢提。她觉得她妈妈精神不正常,但是花母自己不觉得,她觉得提出来会伤到花母。最终花瑗这个呆脑袋,想不出办法直接对花母说了。
      “瑗瑗,妈妈为什么要看心理医生,你觉得妈妈哪里不正常吗?”花母还是温柔的看着花瑗。并没有因为花瑗的话生气。
      “没有,妈妈。”花瑗垂着头,她无法承认妈妈有病的事实。
      “那就是了,妈妈为什么要去看心理医生。妈妈不会发疯伤到瑗瑗的,瑗瑗放心。”花母移过来抱住花瑗,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花瑗脑袋埋在花母胸前,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花母一直水雾朦胧的眼睛里满是清晰的绝望。“我会和瑗瑗好好生活下去的。”不知道是说给花瑗听,还是她自己听。
      高悦悦的爸爸死了。他被人打死了,临死留了五十万给高悦悦俩母女。
      在高悦悦冲出教室的那一刻,花瑗个紧跟上去。她看到高悦悦很难看的脸色,就好像她的世界有什么崩塌了,花瑗想也不想忙跟出去。
      “哎,花瑗!”杨怡然胖胖的身躯移动,她那里一阵晃动。Mr杨不明所以。
      高悦悦的同桌站起来,红着眼睛道:“高悦悦的爸爸去世了。”她看到了高悦悦的短信。
      全班轰然一下炸开,窃窃私语。
      “噢,上帝!”Mr杨想了半天,才想起中文的去世就是dead的意思。他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忙叫陈晨去报告班主任。
      花瑗追上高悦悦:“你怎么了?悦悦发生什么事了?”花瑗拉住她。
      “我爸死了。被人打死了。”高悦悦惨然道,她没哭,她也不想哭。
      “悦悦你别这样,说不定是搞错了。”花瑗看着她平静瘆人的样子,情愿她哭出来。
      “嘿,你们俩做什么呢,还不回去上课?”保安室的大叔对他们吼道。现在是上课时间。
      花瑗扶着高悦悦走进:“叔叔,她爸爸去世,我们得赶紧回去”。花瑗急道。
      “现在的孩子,怎么连爸妈都咒起来,你们良心喂狗了吧。”保安讥讽道,不拿假条想混出校门的多了,他还没见过这恶毒的借口。
      “我爸死了!他死了!”高悦悦突然间大声吼出来,她握着拳头,憎恨的看着保安,好似那保安就是她的杀父仇人。
      “悦悦。”花瑗被她吓一跳,小心的看着高悦悦的神色去拉她。
      “对不起,六叔,这孩子的爸真出事了,小孩子情绪不对,请您原谅。”张素赶过来,圣星的保安都是特种部队退役下来的,惹不起。
      “那走吧,”有了台阶下的六叔忙挥挥手。进了保安室。
      张素陪着她俩一起回去,高悦悦的家在这辆公交车的最后一站,已经是S市周边的农村了。
      张素进去,被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呛到。她一直知道高悦悦家情况不好,但是想着她能读圣星,家里也差不到哪里去,可是看到这个低矮平房,还是泥土的院子。泥巴墙,大门两边的缝隙大得能把这个家一眼望尽。
      院子墙根下一排排的黑色药渣,累了一层又一层,泥巴院子除了留一条小道供人过路外,其他地方都种着菜。
      三间正屋,还好屋顶不是茅草而是青色的瓦,中间就差不多是现代人家的客厅,南边那一间光线最好是高悦悦的卧室,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还有一个装衣服的箱子,就什么都没有了,书都是堆在地上的。这个家的墙角还能看到杂乱的电线延伸到这个家的各个角落,给他们提供一点微薄的光明。
      另外一间屋子光线很暗,即使在白天,也不太看得清里面的陈设。带着浓重的中药味和其他说不出来的味儿,张素看向那挂着帐子的床,里面不断传来咳嗽声。张素也不知道她这病会不会传染,没进屋,就在屋门口道:“你好,我是高悦悦的班主任,来看看您。”
      “咳,咳,咳,老师,咳,你好”,帐子动了动,又归于平静,这让张素想起了鲁迅笔下的那篇《药》,那沉闷凝滞的麻木场景,仿佛就是这间屋子的真实场景,或许她需要的就是那栓子的血馒头,愚昧又麻木的人性,拖累了这一个家。
      安静许久,帐子里继续传来沙哑的声音:“对不起,老师,我身体不好,起不来,您担待一下,悦悦在学校犯错了吗?”女人的话很慢,最后关系到自家孩子才急促一些。
      “没有,”张素忙道:“我只是例行家访。”高悦悦的母亲好像还不知道她的丈夫去世了,张素也没敢说。
      门口就像是被按了开关一样,突然间热闹起来。
      “哎哟,不能看哩,耳朵都没哩。”
      “小孩子看好哟,别凑上去,会做噩梦。”
      “明生啊,回家咯。”
      “明生啊,进家门咯。”
      那抑扬顿挫的带着哭音的调子,由远及近,张素突然间觉得这地儿毛骨悚然。
      老旧的木门哗啦啦一下子打开,这里黑白色一下子鲜活起来,这灰白的世界整个就有了人气儿。进来的人群有条不紊的忙乱着。给高悦悦带上孝的。给那个抬回来的血肉模糊已经看不出人形的清洗,还原他面貌的,张素看一眼就不敢看。高悦悦却眼睛不眨的看着亲戚给她爸爸清洗。花瑗白着脸,拉着高悦悦,没敢看。
      “快点把这些菜扯掉啦,腾地儿。”
      “棺材,还没准备棺材?”
      “龙杠,张建国,你家的龙杠还不抬过来?”
      “哎哟,小指头不见了啊,要怎么办?”
      “道场,谁去请张天师!”
      “高芽儿,你不要窜来窜去。”
      ………………
      张素看到这群忙碌的农村人,他们为什么能把白事办得像喜事一样热闹?他们一个个神情木然,好似那个死的人与他们五关,但是他们确确实实是在为他服务着,从装殓到下葬。
      “高明生,拖累了。”他们叹息的摇摇头,看了眼麻木的高悦悦,又看了北边那屋。
      “悦啊,你哭啊,你哭才能把你爸喊回来啊,要不然他就一直在人间游荡啊,你把你爸喊回家,悦啊,你哭啊。”高悦悦的奶奶拉扯着高悦悦一直说着这几句话。花瑗看不下去,撇过脸擦擦脸上的泪水。高悦悦就像没了魂似的,旁人说的话她一点也听不见。
      高悦悦的妈妈好似被告知了这个消息,爆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声,随即又是撕心裂肺的哭声:“明生!”
      因为高明生算是横死,早上收敛好,下午就装进棺材。他的父母兄弟,妻子女儿也在,第三天便要下葬。
      下午的时候,花瑗不得不回去,她妈妈晚上见不着她会发疯的。“悦悦,对不起,我不能陪你,我妈晚上找不着我不行,你也知道我妈妈的情况,我明天一早来看你,你要好好的啊,悦悦,悦悦,要不你哭一哭吧。”花瑗说着,心酸,自己先哭了,高悦悦还是没动静,她就这站着看着她爸爸,棺材还没有盖棺,
      花瑗和张素一起回去了。
      “那个死女娃子哟,看嘛,非要读那么贵的学校,把她爸爸都拖累死了哟。”
      张素在公交车上,那些妇女的话似乎还在她耳边回想。中国有很多读不上书的孩子,这些都是家长的错吗?在以前,张素是这样认为的,再穷再苦,不能委屈了孩子的教育。可是这却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张素回去把高悦悦的事情向学校反映。学校决定免除高悦悦高中的所用费用。刘雅歆传达了一下班主任张素的意思,初三一班的学生们都沉默的把钱包里的钱掏出来给班长,算是他们对高悦悦爸爸的一点心意。冯海露也没说什么酸话,默默捐了三千块。
      刘雅歆(班长),陆娇(高悦悦的同桌),陈晨(见女朋友),季嘉禾(学习委员),耿玉梅(生活委员),谢衍(不想上课),组成的初三一班代表去看了高悦悦。
      到了高悦悦家,他们都震惊了,相比高悦悦家两边的小洋楼,她家的小平房越发寒酸破败。他们的同学还有住在这种地方的,没有马桶,没有热水器,还是泥巴院子。
      刘雅歆小心翼翼的不要踩到脏东西。
      “我们代表全班来看你了。”刘雅歆看着跪在蒲团上的高悦悦,吹拉弹唱做道场的声音太响,她不得不在高悦悦耳边吼。高悦悦全无反应。
      花瑗无奈把六人领到外边说话:“班长,悦悦一回来就是这样,她谁都不理。”
      “哦,那你好好劝劝她,叫她别伤心了,我们全班都等着回去上课。这是班上同学的一点心意,你先帮着她收着。”刘雅歆递给花瑗一个白色信封,鼓鼓的。
      “交到那吧。”花瑗指了指对面屋檐下的那张桌子,旁边的墙壁上贴了仨毛笔字:接礼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命运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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