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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深夜老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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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镜少年声音中带着难耐的兴奋之情。
小船有条不紊的停靠在岸边,只见从船上下来一位身量娇小的姑娘,姑娘年纪约莫十八九岁的样子,扎着两根粗大的辫子垂在胸前,身着一套蓝色碎花衣服,只见她走到岸边,对着为首的胥渡微微低头,“各位大哥,此处都已打点过了,未免警察过来,请速速上船!”
胥渡朝身后的几人点头,只见那几人陆续上了小船,突然之间,远处开来了几辆车,灯光照到这边,只听闻那车上的人大喊,“干什么的,给我靠岸接受检查!”
众人大惊,如此隐秘的行动竟然被人发现,几人慌忙进入船舱,胥渡最后跨上小船,夜色中,三条小船快速的驶离岸边。
车上的人带着手枪,一大群的跑到岸边,待看到在河中心的小船,为首的一名军官一阵怒骂,“妈的,又让胥渡给跑了,来人一定要把他们给我打沉,胥渡一党人不能放他们去上海!”
众人听命,架好了枪开始朝着河中心扫射,子弹噼噼啪啪落入河水中,泛起阵阵涟漪,本来沉寂清静的河岸边,因为一群军队人的到来而变得异常吵杂。
小船如浮萍一般躲避着子弹的扫射,胥渡等人蹲在船舱,他一脸阴寒的注视着岸边的那名军官,透过岸边反射过来的光,他认识他,那名在金凛身旁的贴身保镖,那名败在他手下的手下败将。
小船由于体积小,再加上离岸边有点距离,那些子弹没有打到小船上,灵活的小船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劫。
胥渡弯腰从船身走出,走到船头,身后的人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焦急大喊,“老大!”
胥渡没有理会身后人的呼喊,走到船头,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把手枪,对准岸边那一抹军绿的帽子,瞄准目标,微微扣动扳指,只听闻砰的一声,溅起的水花溅落到衣服上面,打湿了上衣。
对岸的军官惊吓过度,头上的帽子上面,燃起了白色的烟雾,他吓的面如土色,差点跌倒在地,颤抖的把头上的帽子拿下来,只见那帽子上面破了一个小洞,还在冒出白色的烟雾,军官一脸怒意,一把把帽子扔在地上,对着一旁的士兵狠狠道,“给老子狠狠的打!”
枪击的声音和子弹落入水中的声音顿时沸腾起来,透过远处的灯光,他看到了在船头的胥渡,就是那个铁一样的男人,他恨之入骨。
他这是赤/裸的挑衅,他没有一枪爆了他的头,反而打烂的他的帽子,他在玩他。
军官恼怒抢过一把机枪,对着胥渡在的地方一阵扫视,嘴里还在愤愤怒骂着,“去死吧,胥渡!”
由于天色太黑,那么多的子弹却拿他们毫无办法,胥渡站在船头上面,双手环胸,俊朗的脸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在灯火的照射下,发出璀璨的光芒,微微有些许汗湿的头发沾染在额头上面,更为他的俊美增添一股独特的魅力。
他双眼微微眯着,俊朗的脸上却浮现一抹胜券在握的笑意,他能想象那军官暴跳如雷的样子。
呵,离开了金陵,他胥渡就任他飞龙海中游。
寒风呼啸,穿透身子,冷入骨髓,众人待危机解除,这才缓缓上了船头,船的顶部被子弹打出了许多小孔,却是没有伤到他们。
他们看到胥渡一人站在船头,小船已经离河岸很远,使向淮水。
胥渡犹如天神一般站在那里,只是,他的背影却带着淡淡的悲伤,这个铁血男子,竟然也会蓦然伤神?
“老大!”
少年轻喊出口,他们刚才经历一场生死搏斗,此时,才稍微静下心来。
胥渡回头,看着众人,“没事了,到了上海,有人会接应你们!”
众人面面相聚,不知所云。
“胥大哥,你不和我们一起吗?”
小姑娘也从小船中走出来,扬起娇小的脸看他。
胥渡长吁一口气,良久,吐露几字,“不了,组织上还有别的任务!”
胥渡很明白,这次的任务,比前面几次都要艰难许多,可是,他别无选择。
他抬起头,看天上的一轮秋月,微微闭上双眸,感受着寒风的低诉。
众人沉默不语,纷纷钻进小船。
河水拍打着小船,发出缓缓的流水声音,那双深邃悠长的眼睛透过无尽的黑夜,寻觅着心底的那一份牵绊。
岸边,军官一边怒骂手下没用,一边眺望着那河岸上面早已消失不见的船只,深秋的天气,寒气逼人,河面上渐渐升起一股薄薄的雾气,军官却急的满头大汗,他捡起了地上的帽子,拍了拍帽子上面的灰尘,又重新戴上,他咬牙切齿,对着无尽的黑夜狠狠呢喃着恨入骨髓的名字,“胥渡,胥渡!”
这个一度让他丢盔弃甲,丢尽脸面的男人。
他逃亡过程中,也不忘羞辱于他,他恨胥渡,很恨!
属下们知道他的心情不好,抱着枪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军官一脸黑线的看着自己的手下,“都给老子滚回去,丢人现眼!”
属下们慌忙整队爬上车,其中有一名属下讨好的凑到军官的身旁,一脸谄媚,“头请息怒,就胥渡几个小痞子能干成什么大事,就算他们到了上海,小泥鳅还能翻起多大的浪?”
“呸……”
军官一口唾沫吐在那人的脸上,一阵怒骂,“你懂个屁,胥渡才不是痞子,他是池中的青龙,要是给他喘息的机会,他能把金陵搅得天翻地覆,到那时候,不要说你我性命不保,就连咱们的头,金都统……”
军官后面的话语没有说完,那人便低垂着头。
“那我们没有抓到胥渡一党,回去如何向都统交待?”
军官一阵阴寒的笑意,眼中泛着阴谋的光芒,他走到岸边,凝视漆黑的河面,这才慢慢吐露出几字,“好戏还在后头!”
那人看军官的样子,便知晓这其中必定有蹊跷,他也不敢多问,就这样,一行人看似无功而返,其实里面暗藏玄机。
小船顺流而下,胥渡迎风而立,清冷的风吹动着他的衣袍,啪啪直响。
他似乎在沉思着什么,神色凝重。
从怀中掏出一只卷烟点燃,长吸一口。
“胥大哥,你喝水吗?”
小姑娘从船里走出来,递给他一个水壶,胥渡轻轻摇头,“我不渴,给其他兄弟吧!”
小姑娘原本一脸笑意此时霎时僵住,她尴尬不已,看胥渡没有想和她说话的意思,她支吾道,“胥大哥,你有心事吗?”
胥渡扭头,看着夜色下的少女,少女浅笑盈盈的看着她,那双眼睛,水弯弯,富有灵气,似乎会说话一般。
胥渡把烟夹在手指间,轻轻摇头。
“姑娘,你去休息吧。”
少女想说什么,却话到嘴边,没有说出口,“胥大哥,我不叫姑娘,我叫碧雪。”
说完后,她便把那水壶放在船头的小桌子上面,而自己则钻进入了小船中。
胥渡又抽了几口烟,瞟眼看着桌上的水壶,记忆中,也有人这般的关心自己,给他送温热水。
“暮颜,等郎归!”
轻轻的几个字,无法表达一个热血男人内心最多情柔软的一面。他一直知道,暮颜的胆子很小,从小被养在闺中,接受最传统的小姐礼仪,这样的大家小姐,一直都是他胥渡所不齿的,可是,暮颜,却是独特的那一位。
她虽身在豪门之家,却毫无半点闺家小姐的娇惯之气,她同情穷人,心地善良,敢于对这个不公平的社会做出批判,这样慧质的女子,他胥渡一介草莽,何以匹配?
他曾经想,就这样结束吧,他们之间,有太多的隔阂,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可是,他却违心的把自己的家传玉佩留给了她,那日,当看到她逃婚的消息后,他只觉得自己全身的热血都已经沸腾起来了,一介女子,竟然肯为了他,敢叛逆自己的父母。
苍劲有力的手指紧握,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洁白的手绢,上面只绣着一朵娇艳欲滴的暮颜花,暮颜花下绣着两个娟秀的字体,字体是用金丝所绣,在点点烛火的照耀下,发出金黄的光晕,幽蓝色的暮颜花,泛着金光的两个字体,上面勾描着胥渡。
这样的一副看似平常的手绢,却成了他最心爱的东西,他把它放在离心口最近的地方,似乎她依旧陪着他,使得他不再孤独。
嘴里低声呢喃着几个字,仔细听,是叫的暮颜。
沉睡中的薄暮颜满头大汗突然从床榻上惊醒,她慌忙爬下床,连鞋子都顾不得穿上,跑到屋门前面,用力推开房门,光着脚丫,跑出了屋子。
已经子时了,院子里面静谧的似乎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她一袭白色的睡衣,茫然的望向漆黑一片的天际,她刚才梦到胥渡了,胥渡让他等他,让她等他回来。
薄暮颜只觉心底泛起一阵阵酸涩,她眼角慢慢湿润,脑海中不时的回响着胥渡深情款款的呼喊,“暮颜,等郎归,等郎归!”
“不……”
薄暮颜发疯一般的摇头,她半蹲在地上,汹涌的泪水滴滴往下趟,她仰天长啸,“胥渡,你去哪啊,带我一起走啊……”
她似乎有些许失控,声音中充满了埋怨和无助,巡夜的人听到了她的叫声,提着一盏烛灯从远处若隐若现的过来。
那人看到蹲在院子中的薄暮颜,不紧不慢的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声音冷淡,带着诡异的气息,“小姐,你怎么了?”
薄暮颜依旧低泣,她双手覆面,似乎还沉寂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可自拔。
她满脑子都是胥渡的告别,他走了,只留下一句话,让她等她回来,她为了他逃婚了,他却走了,她该怎么办?
“小姐,小姐!”
那人轻轻的推动着她的手臂,试图唤醒她。
薄暮颜突然站了起身,借着烛火,她看到了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头,老头身着一件老式的粗布青衣,那张脸上爬满了皱纹,如千年老树皮那般的狰狞,整张脸犹如死尸一般的蜡黄色,他的嘴角却挂着一种恐怖诡异的笑,他挑灯照耀着薄暮颜的脸,借着暖黄的烛光,薄暮颜分明看到,他居然没有长耳朵?
“啊,鬼啊……”
薄暮颜再也无法思考,一个劲的拔腿就往房间跑,身后,那老头则拖着忧郁可怖的声音呼喊着她,“小姐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