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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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下来，朱氏的身体已较先前好上许多，只是做出反应时还是要缓上许久，也亏得初雅有耐心，每问上一句就等着朱氏的回答，这才能对症下药，渐渐为她调理好身子。
蒋添来看过她一次，站在外室，远远只听到了初雅和朱氏几句问答，离开时一言不发，之后却送来了两名侍婢，其中一名正是初雅之前见过的那被称作云姐姐的侍婢，两人将朱氏照料地妥帖无比。初雅见此也不过一笑，人心都是血肉而成，或许蒋添不过动了些许恻隐之心，在他还没做出决断之前，初雅再不想断定他的是非了。不过自此初雅也不再多插手照料朱氏的事情，转而研究起治疗朱氏的法子。
这日，初雅待朱氏服下安神汤睡着后，尝试施针导出朱氏脑中淤血，却没能成功，低叹一声，为朱氏掖了掖被子，恐怕只能另寻他法了。
门上传来几声叩门声，伴着轻轻一声叫唤：“雍姑娘？”
初雅遂起身走出，站在房外阖上了门：“什么事？”
来找她的是追命：“无情说今天把这桩案子解决，他说你在或许会好一些，所以让我来找你。雍姑娘有空吗，还是你要留下照料朱夫人？”
“不必了，朱夫人刚服下安神汤，离开一时半刻也是无妨。”
初雅随追命沿着蒋府中的小径走着，身旁景致渐渐显得荒凉。
“这是蒋老爷过世之前住的院子。”追命看到初雅的打量神色，在一旁解释着。
初雅注意着小径旁的茂密植物，随口接了下去：“也是他死的地方？无情公子终于决定把这桩案子彻底了解了？”
“雍姑娘你好聪明啊。”追命笑着赞了一句。
“蒋公子是什么态度？”案情如何，初雅没什么兴致追究，她在意的只是自己的病人。
想起初雅对待蒋添的态度，追命收敛了几分漫不经心，小心翼翼地说着：“蒋公子什么都没说，不过也不反对就是了。”
初雅遂沉默，没再多问。
“少主，雍姑娘到了。”金剑远远看见初雅和追命一前一后走来，微微低下头告诉了背对着他们的无情。
轮椅停在墙边的无情随意点了点头，视线依旧专注，不知在看些什么。
“雍姑娘，辛苦你来这一趟了。”铁手最先走上前去。
初雅面容拢在轻纱下，不知喜怒，她对几人点头示意后，竟走到无情身边：“无情公子还是不要离得太近的好。”
无情抬头，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
“无情公子既找我来，该是料想到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那便更不该如此冒险。”初雅在他冷淡视线下丝毫不让。
无情默然片刻，终于移动轮椅向后退了一些距离。初雅轻轻笑了一声，和无情一样退开前，拢在袖中的指尖微微动了几下。
“蒋员外死于蜈蚣毒。”无情冷冷开口，一言道破三年来所谓无迹可寻的真相，而本该因知悉真相最为激动的蒋添却显得十分平静。
“所以蒋员外是被蜈蚣咬伤的吗？”联想起之前初雅与蒋添对话中提到的蜈蚣咬人，铁手做出了猜测。
无情否决了他的猜测：“不，蒋员外是喝下了蜈蚣毒致死的。”
“难道真是朱夫人……”追命说到一半，立刻捂上了嘴，偷觑着初雅的神色。
“不是蒋夫人。”初雅摇头，从衣袖里取出一个青色瓷瓶，“我可以证明给你们看，不过你们最好站在门外，无论里面发生了什么，都不要进来。”初雅说着走向房门。
“你确定自己能安然无恙吗？”拦下她的却是无情，“如果不能，就不要冒险。”顿了一顿，他又说，“你是世叔请来的人，出了事，我们担不起这个责任。”
“无情公子多虑了，我惜命得很。”初雅只是不卑不亢地回了一句，绕过他继续往里走，站在门口回过头来又强调了一次，“无论出了什么事，你们千万记得不要闯进来。大不了，”她言语中透出几分笑意，“一把火烧了这里便是。”
追命偷偷和冷血、铁手说着：“有没有觉得，无情突然变得很关心雍姑娘？”铁手只是附和地笑笑，冷血无趣地移开目光，无情视线扫过，追命故意转过了头，当没看见。
初雅走进屋里，随手拔去瓷瓶上的软塞，把青色瓷瓶置于掌心，四周突然寂静地反常。气氛很是压抑，似乎浸染在闷窒中难以自拔，追命动了动唇，几乎就要开口，四下里却响起一片诡异的沙沙声，沉寂中显得格外可怖。初雅手上依旧托着那个小瓷瓶，站在偏向墙角的位置一动不动。
然后，屋外的人清晰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蜈蚣，大小不一密密麻麻的蜈蚣，不知从哪里爬出来，快速地向着初雅移动。远远站在屋外只看到一片深色蔓延，却也足够令人作呕。神捕司四名神捕却是眼力卓绝之人，看清屋里的景象后，纵使他们见过不少可怕尸身，此时也不由泛起一股冷意。只有初雅一个柔弱女子在屋里，蜈蚣可是剧毒之物，万一……铁手、追命、冷血面面相觑，几乎就要走上前去。
“屋外没有，只有这屋里有。”无情在此刻出声，吸引了其他人注意的同时似乎全然罔顾了屋内初雅的性命，“蒋公子可还认为令尊身亡是蒋夫人所为？”
“在下……在下不懂你的意思，望无情公子明示。”蒋添对着屋里的情景咽着口水，别开头去不敢再看。
“大师兄，雍姑娘……”铁手惴惴不安地开口，担心地看了一眼屋内，却讶异地发现初雅正缓缓向外走来，而那群蜈蚣却停留在原处，再没有移动分毫，“雍姑娘，你出来了？”铁手这话问出时有些愣怔的样子，着实好笑。
“这些蜈蚣就长在墙里，”初雅做下定论，“看来也有不少年头了。蒋公子，如果你不想再看到府上有人出事，这间屋子，还是烧了的好。”
“这是先父……”蒋添当然不想答应。
“死去的人，不是光凭着这间支离破碎的屋子就能追念的。”初雅轻轻摇头，“逝者已矣，生者可追，蒋公子，蒋夫人终究还是你的母亲，她和你有着同样的思念，你们本该母子相依为命的。”
蒋添静默不语。
初雅无奈摇头：“公子太过偏执，实在不是好事。令尊的死是意外，而蒋夫人平白受了三年牢狱之灾，剩下的日子本就不多，公子为何不愿重新开始？”
无情在这时接了话：“蒋夫人时日无多，蒋公子既然心结难解，为何不趁此问个明白？”
蒋添皱起眉深思，片刻后，向初雅无情等人一揖：“多谢诸位为先父死因奔波，此案已结，劳烦各位了。”然后又转向初雅一人，“雍姑娘，先前是在下固执，迁怒姑娘，失礼之处，还望姑娘见谅。”
“蒋公子客气了。”
“在下去看看娘亲如何，之后便会安排下人将此处毁去，诸位请便。”蒋添终于释然。
“无情公子慧眼如炬，神捕司果然不负其名。”初雅虽面容不现，却没有掩饰言语中的笑意。
“那当然，我们可是神捕司的四大名捕。”追命得意洋洋。
铁手伸手捅了追命一下，然后谦虚地说着：“雍姑娘客气了，雍姑娘仁心仁术，才是值得我们钦佩的。”
“铁手公子过奖了。”初雅微微显得有些迟疑，终于还是开口，“不知可否辛苦几位帮我解决一件事情……”
“雍姑娘是遇上什么案子要托付我们？”追命已经好奇地追问了起来。
“不是案子，只是初雅看不惯罢了。”初雅不由带出了一丝冷意。
铁手看无情无动于衷的样子，只好出声问明究竟。原来，事情是关于那天去牢中探视蒋夫人的路上遇见的那个孩子和两名妇人的。两名妇人本是妯娌，她们的夫君正打算请示族长分家时，她们却先后被大夫诊断为喜脉了，因为族里的规矩，分家时家中钱财如何分法和各家的孩子也有关，于是分家之事暂时搁下，只等二人生产。二人同日生产，长嫂产下死胎，弟媳却诞下男婴，为夺家产，长兄与长嫂便想把男婴据为己有。兄弟两也打上了官司，可清官难断家务事，至今未曾有过结果，原本还算和睦的两家人却就此翻了脸，两兄弟虽未分家却已如陌路，两妯娌更是见面就争执不休。
“雍姑娘是希望能想法子证明那孩子是那幼弟家的？”铁手听完后才问。
初雅只是浅笑说了一句：“稚子无辜。”似乎她之前的冷意只是错觉。
“听起来，那孩子确实挺无辜的。无情，不如我们去看看？”追命也觉得有些不忍，见无情不作声，追命就认为他是默认了，兴奋地说着，“那就麻烦雍姑娘带路了。”
“多谢。”
初雅在前带路，或者该说是她那两个影卫在前带路，一行人又次来到当日的小巷，铁手向路人询问情况，因为两妯娌经常吵闹不休，街坊邻居都知道这家人的事情，为他们指了路。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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