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弱冠之末-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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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杨炽从乱糟糟的床铺爬起来，一向收拾的利落的他顶着黑眼圈坐在床上，左手夹了根烟，慢悠悠的吐着。
起床的时候，杨炽这种木头棍子砸在身上还没知觉的身体好得很的人，没由来的一阵心悸。走到卫生间，对着洗手台上的大镜子，捂着左胸，看着前面那个皱着眉头的人。胳膊上的肌肉鼓起，宽肩长腿都在诉说着生命的活力。比起同龄的那些天天窝在家里打游戏的瘦排骨，杨炽的身材几乎不能说是高中少年可能拥有的的。但是再往上看，就是浓浓的黑眼圈挂在脸上，要多颓废有多颓废。
昨晚没睡好觉。
怎么了？不知道。就是睡不着，心里时时刻刻想着在天台上林境跑出去前的那个表情，眼角是红的，就像那次，在顶层的实验室里。
似乎比那个还惨？想起来林静冲出去的时候整个脸都是苍白的，像被什么一下子噎了，呼吸都很难受。不知道昨天下午他去哪了，昨天外面那么大的风，天又突然黑蒙蒙的。没有送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回去的，早就该和赵卓说别没事找事的。
杨炽冲好澡刮掉脸上的胡茬，穿上体恤裤子，走出门外打开车库，发动车子。杨炽17岁回的国，直接接受高等中学教育，后来十八岁了就有能力开车了。就是不到18岁开车的在江源也是一片一片的。
最近都是杨炽去林境家接了林境一起去上学，所以杨炽先去了林境家，开车是驶不进那个破败的小胡同的，在这个城市这样的胡同不知道还剩下几条，住在里面的一般是老头老太太，都是长久在本地居住的人，不知道如果拆了那这些人该去哪里呢，靠那一点微薄的抚恤金想在这里活下去根本不可能。
杨炽每次都是把林境送到胡同口就走了，早晨接林境也是在胡同口，至于林境到底住哪一家向雷是真的不知道。他往前走着，直到看见林境刚开学骑的那辆破自行车颤颤巍巍的停在贴着褪色的福字的门口，才知道这个破落的小院大概是林境的家。
小院门开着，门口还放了几个破箱子，箱子里隐约看到一些老旧的家什，院子里什么都没有，有一些比其他地方干净的痕迹表示几分钟以前这个地方可能还放了什么东西。杨炽隐隐约约觉得不妙，向里走去。
屋里也没人，老台灯香皂盒之类的杂物堆都在几个破箱子里，空空荡荡的屋子就剩下一张板床，上面没有被子褥子，只剩一张空空荡荡发出霉味的木板，只是在房间空余的地方有几个拴在一起的棉被。别的房间也都没人，他出了院子，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几乎是冲出去，启动车子一踩油门到了学校。
教室还乱哄哄，杨炽一进去先往林境的方向看，没人坐在那，没有那张红扑扑的消瘦的小脸。他飞奔过去，想要看看抽屉里有没有林境的书包，弯下腰往里面一看什么都没有，没有那些做过又做的辅导资料，抽屉里空空如也。恍惚之时，听到旁边冷冷的女声：“别看了，林境要转学，他爸爸把他的书都搬走了，就在办公室和老师说话。”抬头是姚娴那张带着冷笑的脸。
“啊，实在是不好意思呢，林境发烧了，他不能来，还要给您添麻烦。因为住的房子要拆迁，所以可能会搬到更远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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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炽突然想起来，昨天下午乌云突然聚集，刮起了大风，是要下雨的预兆。
“没关系没关系，林境这孩子平时挺乖的，他走了老师们也觉得挺可惜，实在离家远也是没办法的事。”
办公室里站着的两个人，一个弯下腰鬓角苍苍的中年人人是林境的父亲，脸上带着拘谨的笑容，弯曲略微变形的手的拾掇着林境的本子和书，一旁站着的是这个班的班主任袁莉。林志斌弓着腰慢慢的一本一本摞好，袁莉在在一旁看着这个佝偻的人，手足无措的帮不上忙。
“这一走我们就不会回来了，林境这几天穿的太薄生病了，也没能给您道个别……”林志斌还在低头道着歉。她连忙忙把他扶起来“不用了不用了没关系，让林境在新环境好好读书就行了，这样我们就高兴了。”看着这个佝偻的中年人，弓腰再站好都显得那么吃力，不难想象生活的难处把他压成什么样子。
“！”门突然被推开，她看见那个在学生里面威信好像挺大的那个男生走进来，叫什么来着，杨炽吗？
杨炽在外面听见两人的交谈，直接推开门走了进来。他抿着唇看着在地上收拾东西的中年男人，回想好像见过他一次，是林境的爸爸吗。
“呃，你好，是林境的同学吗？”书摞好了，林志斌看见前面的学生，抬起头打招呼。
“……”杨炽没说话，只是看着林志斌手里的书。
“啊，他是杨炽，也是林境班里的，平时跟林境关系挺好的。”袁莉见杨炽还是平常那样面无表情，出于礼貌他向林志斌介绍着。
“是吗。”林志斌应答，看着前面比他高出一头的少年，起皱的脸上挂着一丝喜悦。自己家儿子平时内向，性格又是唯唯诺诺，在学校能受到同学照顾交到朋友就很好了。
“我是林境的爸爸，小同学应该是认识林境的吧。我们要搬到其他地方去了，林境生病了不能来跟你们道别，拜托你跟其他小同学们说一声。”林静的爸爸笑着交代着，把书捆扎起来。
“林境不走可以吗？”杨炽突然这样问。
“…不行的，附近的老房子全部都要拆了，我们搬回老家住，林境一个人在这不行吧。”林志斌很是欣慰林静能有个比较好的朋友。“林境爷爷在湖南，常德你知道吗，离张家界很近了，林境就在山里长大的。放假了来我们家让林境带你去张家界玩……”林志斌念叨着。书已经捆扎好，林志斌掂起两摞书，朝办公室门走去。
“小同学再见，袁老师我走了。”
“嗯好，您慢走。”袁莉把他送出门口，杨炽走出办公室，一脚把门踹开，原本热热闹闹的班里，杨炽这么一大声，立马安静下来。他晃晃悠悠直接走到位子上，掂了书包走人。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弱冠之末-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