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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神长番外之BE结局线·16【修】 ...

  •   “妈妈……”刚出病房的兰一眼就看到了白色走廊尽头处靠在墙上闭目养神的母亲,一时间呢喃出口。
      走廊里行迹匆匆的人很多,门缝里传来的病房内低声哭泣的人也有很多,都是细碎的声响交织起来却是一张让人无法呼吸的大网,在这样神经紧绷的地方,再坚强的人也会变得脆弱。

      兰有些怯生生地慢慢地挪向了远处还没发现她的到来的妃英理。
      不多时,她已经站在了母亲的身边,不出声地细细地打量着母亲的模样,一时间百感交集。
      不败女王妃英理还未满四十岁,往日里的精干打扮让她更显漂亮和锐利,别人总当她是方出校园没多久的还咄咄逼人的女人,谁都不信她的女儿都要高中毕业了。可现在的妃英理看上去却已经苍老无比,发根隐隐可见几丝银色,皱纹像是雨后青苔一样的几乎一瞬间就占据了她的面庞。
      永远不曾松弛下来的挺直的背脊此刻轻轻地靠在墙壁上,妃英理微微佝偻着,似乎被什么重担压垮。她紧闭着眼睛拒绝接受这个世界,摘下眼镜,按着自己的鼻梁处,为自己抚平紧绷的眉心。

      “妈妈……”兰忐忑不安地开口叫道。站在人来人往的地方的母亲却仿佛把自己放在了无人搭理的角落里,越是喧嚣就越是安静,这让她很是难受,后悔于自己当时竟把母亲推开。
      失去了丈夫,还被女儿推开,她会多伤心?而她竟然不能做出到没人的地方痛哭的行为,因为她是那么的骄傲,所以宁可站在人来人往的地方假寐,伪装自己是巡视领地的女王陛下,以此来平复自己受伤的心。

      妃英理怔忪地微微睁开眼,模糊的景象让她有些迟钝。她猛地直起身子来,将手上的眼镜带回去,略微沉重的负担架回鼻梁上后,她才清醒过来。
      “是你啊。”妃英理疲惫地说道。她已经尽失锐气,疲软无力的语气以往是从不会从她嘴边露出的,但她已经伤痕累累,并且失去了想守护的东西。
      她是一个失败者,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

      “妈妈,对不起。”看着母亲这样无限疲惫的模样,兰一瞬间揪紧了心,她不知道如果自己没有出来的话母亲会是怎样,在这里孤独地骄傲着,什么也等不到,然后孤独地骄傲地离去。她不知道如果自己没有出来的话,母亲是否还会再在她面前放下一切伪装地表现出来自己的真实,如果没有及时出来弥补裂痕,是不是以后和母亲相处也都是大家带着面具地笑着问一声吃饭了没有?
      “不用道歉,兰。”妃英理怔怔地看着女儿,眼中似乎闪过了什么,她猛地把眼前不知何时已经长得与她一般高的女儿搂进怀里,紧紧地将她按在怀里,颤抖着的手按着她的头,生怕她下一秒又会推开她离开、用冷冷的背影说些伤人的话……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兰几乎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她紧紧地扒着妃英理的肩膀,几乎倾尽所有的感官去感受母亲瘦弱的身体里面潜藏的悲伤和颤抖。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新一会迫不及待地把她赶出来,如果她错过了母亲的这个拥抱,那么她将永远都不会知道,顶天立地所向披靡的母亲,也会有脆弱得不堪一击的时刻,也会有需要女儿的拥抱的时刻。
      兰紧紧地拥抱了妃英理一下,正准备放开手,却忽然感觉到妃英理更加紧了手上的力道。她有些不解,还没开口问,却只觉得背上忽然有一点点润湿的温暖的东西落下。一滴,两滴,兰几乎愣在了原地,默默地感受着,却半天什么也没有。
      她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于是又等了一会儿,却再也没有什么动静。果然是错觉啊,这么想着,然后她被推开了。

      “妈妈,我们回家吧……”兰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似乎又武装起来了的母亲,半天只能说出这句话。
      妃英理的背脊又一次挺直了,下巴微微扬起,并不是因为高高在上,只是在法庭上正视坐在高处的法官时养成的习惯。眼里的脆弱和无助已经消失不见了,她把嘴唇抿得紧紧地,从下巴到脚尖都绷成了一条线,几乎和几分钟之前她的判若两人。
      “不用为我改变,兰,”妃英理伸出手来,为女儿敛了敛额边的碎发,几乎有些痴迷地看着女儿年轻的脸庞,却悲哀的发现这张脸和她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给予她生命的另外一个人除了一个姓氏以外,连一点印记都不曾留下过。“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做你想做的事情,是妈妈不对,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你身上。妈妈该一个人好好思考一下。”
      “……妈妈?”兰有些提心吊胆,出乎意料的温柔,她几乎从来未曾期待过再度拥有的宠溺的抚摸,还有一个母亲一样的体贴和退让,这一切都让她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虽然这些话她从有希子妈妈那里听到过很多次,但是她从未设想过这话会从她自己的母亲口中听到。妃英理并不是一个温柔和蔼的人,这样反常的举动总是会让她有些不好的联想,人总不会一瞬间就改变了自己的习惯和态度,这一定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妈妈,你该不会是想!”兰一下子只能想到殉情这两个字,瞬间就白了脸,扯着妃英理的衣角不让走。
      “别乱想,傻孩子。”妃英理哭笑不得地揉了揉兰的脑袋,“我不会干傻事的。只是觉得有好多事情以前都没想过——我想去跟你爸爸说说话。你回家也好呆在医院也好,都随你。”顿了顿,妃英理又觉得该补充一句,于是她就又补充了一句:“不管做什么都叫园子陪着你,她一直护着你,挺好的。”

      松开了手,妃英理转身往电梯的方向走去。没走两步,她又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女儿,还是一副傻呆呆不可置信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心情好转。
      “别和园子吵架,以后也不要,做一生的好朋友就挺好的。”她又补充了一句,遥遥的看了一眼已经关上门的病房。
      当年那两个互称为挚友女孩子,现在已经几乎想不起来那种维护对方的心情了。一个人要多幸运才会结交到一个没有血缘关系却又比有血缘关系的人更惦念自己的人,可这样的幸运,如果有一天割裂了,却也更让人痛心。

      “妈妈?”兰愣愣地看着母亲远去的背影。是因为园子才让妈妈这么感慨的么?她还以为园子这样吼妈妈反驳妈妈会让妈妈更生气呢。
      可是,这样笑着的、这样温柔地笑着的妈妈,为什么感觉比刚才紧绷着脸的那副样子更让人有流泪的冲动。

      “嘀嘀嘀。”
      正在此时,兰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她愣了一下,连忙掏出手机。
      是妃英理发来的邮件。
      “做你想做的,照顾新一也可以,妈妈会永远支持你的,兰。”

      “妈、妈妈……”兰一瞬间热泪盈眶。
      但是,感动之余,抬手拭泪的兰忽然又有些疑惑,愣了。
      是什么突然让方才还要和全世界决裂得痛得那样鲜血淋漓的母亲收起了所有棱角,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园子,那种气头上被骂,即使是她都不可能会冷静下来好好地听对方说的话,更何况是被晚辈这样口出狂言威胁的妈妈?
      还是她离开之后遇到了什么人劝了她?是遇到佐藤警官了么,还是优作叔叔赶了过来?

      “我很生气。”
      妃英理一脸平静地说道。

      “没有任何一条法律会同意你的要求的。”妃英理还是一脸的平静,板着脸没有任何波动地说着。
      她拾掇了一下自己身上有些凌乱的衣着,又有些哆嗦地打了一个颤。山上的风有些大,她一时头花闹热地开着车过了来,甚至忘了给自己加上一件围巾或者大衣地就往山上跑,此刻山风一吹,妃英理立刻觉得自己就像是山间的杂草一样的几乎被刮走了一层皮。
      但她觉得这呼啸的风根本表现不出来她心中掀起的狂澜的千分之一!哪怕她此刻还能如此平淡地站在这里抱持着端庄精干的模样,哪怕她还能抱着兰做出慈母的姿态,但她感觉自己似乎下一秒就要被心底的风暴撕碎,然后她会撕碎眼前这个她又爱又恨的人的坟墓。

      妃英理理了理被风刮起了皱褶的裙角,将一直紧握着的手机放在毛利小五郎的坟前,然后脱下高跟鞋,只穿着丝袜跪坐在坟墓前的小空地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方洁白的手帕,开始从墓碑的顶端开始细细地擦拭,指尖沿着纹刻的姓名一遍又一遍地描绘着。
      毛利小五郎的坟墓并不是什么烈士陵,他们没办法解释为什么会有一个牺牲掉的人质被安置进警察陵园,事实上就连在那栋大楼里因公殉职的搜救队员们也没有被安置进警察陵园,他们紧随其后和毛利小五郎并排躺着,在这个位于偏僻郊区的公墓陵园。
      一场政治博弈之后这场战役的真相永远不会有公诸于众的一天,所以牺牲的人也只能一把火,一抔土,一块碑。

      属于毛利小五郎的坟墓不算很大,他的墓碑就占据了百分之九十的空间。妃英理细细地擦完了整块碑后,很快就发现自己没什么事可干了。
      于是她站起来,穿上高跟鞋,拍掉了膝盖和小腿上面沾上的灰尘,坐到了毛利小五郎身边。

      脸颊靠着冰凉地石头,妃英理从没有这么清晰地感觉到毛利小五郎的离去。这渗人的冰冷在他和她之间划下了一个世界的距离,再也不是借酒装疯地乱跑就能让他乖乖地跟在身后,再也不是去办事的路上绕远路就能看见熟悉的窗口上思念的人影,纵使这次她愿意把那该死的尊严扔到他脚下任他踩,他也没办法再挪动哪怕一个步子,开口对她说声回来。
      闭上眼睛,妃英理只觉得压抑了许久的心情从双眼蓬勃而发。即使她把通向自己心灵的窗口锁住,但那滂湃的心情还是争先恐后地溢出,渐渐地打湿她的脸颊,打湿他的墓碑,然后在风中渐渐地凝冻住,化作白霜。
      她渐渐感受到了他的温度。

      “既然不肯放过我,为什么不到我面前来亲自说出来呢?大叔……”许久,她低声呢喃,伸出手将不远处的手机拾起。
      冻得清白的指尖僵硬地试图划过紧锁的屏幕,但似乎失去了温度和力度后已经无法再解开屏幕锁。她又试着划拉了两下,最终只是让有些时日没有修剪过的指甲在屏幕保护膜上划了一道白白的痕迹。
      于是抖着嘴唇轻呵了一口气擦掉那白痕后,妃英理才有些迟钝地想起来,解锁要先按侧边的按钮。

      捧着手机妃英理又沉默了。她又蹭了蹭冰凉的石碑,脸有些黏在上面了,挪动的时候有细细的刺痛,但她不介意。
      不知多久,她终于成功地解锁了手机。屏幕上白底黑字,密密麻麻的排版让人连阅读的兴致都提不起来。但她如痴如醉地看了一遍又一遍,冻得发抖的手甚至温度还没有手机高,到最后她几乎已经失去了指稍的知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分钟后屏幕又自动黑了下去。
      于是她的眼泪蓦地喷薄而出,再也握不住手机。伴随着机壳和大理石板清脆而低沉的撞击声,她崩溃地把头埋进掌心里,记忆和泪水一起从她指缝间涌出,一滴滴渗透进这片他长眠的黑土里。一时间这方冰冷不似人间的地域里,呼呼地风声里,夹杂进了绝望地抽噎声,和谁也听不清的无数个“为什么”。

      却没过多久,她猛然间抬起头来,眯着眼睛慌乱地伸手摸索着,找到被她摔落的手机,几乎哆嗦着拭去上面不存在的尘灰,看见手机完好无损之后,这才终于呼了一口气,将这块冰冷的铁块紧紧地贴在自己心口,泪水又一次涌出,这次再也没法停下来。
      “你总是这样……”背靠着毛利小五郎,妃英理已经无暇顾及自己的妆容仪态,散乱的发丝从发髻中逃开,被泪水黏在她脸上,“既然走了就走的远远的,还做这种事情……有什么用,我要这个有什么用?最讨厌你了,这个世界上要是没有你就好了……”
      这么说着,妃英理却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来,泪水迷蒙中看着手机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深深地吻了上去。

      就像在吻着毛利小五郎,那个全天下最狠心的人,他总是知道她什么时候需要他,也总是知道怎么才能毁灭她的理智,也是唯一一个不用只言片语就能气哭她的恶人。
      泪水滑落,落在屏幕上,模糊了一切。

      世界第一的女王英理大人:

      如果你看到了这封邮件而我还没死的话,一定是该死的定时邮件出问题了。生气的话就删了吧。
      这次我做的决定,可能会很伤你和兰的心,但是男人就是这样,就喜欢惹哭喜欢的女孩子,看她掉眼泪。对不起嘛。另,如果我出事了,一定是为了新一小鬼,所以你们不要大意的奴役他,把他一辈子绑在身边吧。这是他欠我的,除了他,我可不想让别的人接手我的责任。不过,如果那家伙没有坚强地活着的话,那我只好在地下抽他一顿,所以告诉他,为了不被我抽一顿,最好乖乖的活下来,然后把你和兰都养的白白胖胖的。
      侦探事务所留给新一小鬼,其他的给你和兰。告诉那小子,每天都要让事务所上报纸头条。记住,是事务所,不是他。如果没让我的事务所成为全国第一的侦探事务所,或者怠慢了你们,我绝对会回来揍他的!
      英理,对不起,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娶了你却没有好好地对你,生了兰却一直是被兰照顾着,而且看样子没机会弥补了呢……如果没有我,而换成是新一的话,你们一定会过得比原来更开心吧。那小子又能干又体贴,不抽烟不喝酒不赌马,骂不还口打不还手,最重要的是兰喜欢,而且他不会伤兰的心。
      嘛,这样说来,有一句话我好久没跟你说过了,我觉得如果现在不说的话,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英理,我喜欢你,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喜欢你。
      我是不是很坏,又逼着你接受新一小鬼,死了又还说这种活,叫你一辈子都忘不了我?但是,我是这么喜欢你,一点都不想看到有别的男人堂堂正正地霸占属于我的位置,哪怕我再也没有机会站在你身边。所以可不可以原谅那个臭小子,这样就有人照顾你,但却不会有人抢走你了。
      英理大人,请无论如何答应我的要求,毕竟我都死了——嘛,反正也不会差很远,就当我们还在分居,继续不肯见我,只肯剪报,所以才见不到我吧。
      请活的开开心心,继续所向披靡,有时间多想我一下。

      世界最蠢的混蛋 绝笔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神长番外之BE结局线·16【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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