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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神长番外之BE结局线·11 ...

  •   “涉你这个混蛋……终于见到你了。”悠悠的一声叹息,不该存在的女声忽然从门口响起,正一如既往地靠在窗口看天的高木涉猛然一个激灵,忽然又苦笑着低了低头。

      该来的终于来了。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有这一天,嘱咐所有人瞒着他的消息不过是为了能拖延几日为自己争取一个编造理由的空隙罢了,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真的能瞒着她直到出院,她可是能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把组织的行动都识破了的人啊!
      何况躲的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如果他老是避而不谈,美和子又如何能放下他,又如何能如他所愿地回到那光芒无限的生活中呢。

      佐藤美和子按着依旧疼得像是要炸裂一样的脑袋,状似平静地将病房房门关上,随后终于有依靠了一样地松了一口气,靠着门板狠狠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她不隐瞒自己此刻的脆弱,她甚至很故意的弄出了一些声响,大声地抽气,放纵自己在无边无际的疼痛中落泪。她倒要看看那个没有聋的无情无心的人敢不敢过来看看她如何了,哪怕他坐在轮椅上!
      他竟然敢、他竟然敢不让任何人告诉她他的消息!他怎么敢!?

      她们都以为她听不见了,于是放心地在她面前交谈,可那群护士们怎么知道,为了能更好地监视嫌疑犯,搜查一课的警察们都会读唇语的啊!不就是截肢了么,截肢又能算什么,当警察有谁没受过伤,受过伤的才是好警察,他凭什么就自作主张地想要把她推开!?
      他们明明都能共度生死,生死渡完了就再不见面这算什么,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分手难道就是一个人就能下决定了么!
      如果不是恰好让她找到机会摆脱那群毫不遮掩地跟着她的人,跟上了完全没有一丝戒备之心的英理夫人,他是不是就打算这样离开她,消失在她生命中,然后就是江湖不见?

      高木涉听得身后的响动,听见佐藤美和子痛苦的低泣,低着头,按在扶手上的左手手背上青筋迸出,终于还是忍下了回头的冲动。
      他闭上眼睛,试图把那萦绕在心头的低泣声拒之门外。

      他知道她的头疼会多么让人生不如死,那绝对比他截肢之后醒来的那瞬间还要痛。医生说过她的脑袋受过多次剧烈的撞击,又在极度缺氧的环境下呆了很久,醒来之后没有失忆已经是极大地幸运了。
      可幸运归幸运,他何尝不是幸运,在那种脏乱的环境下,那样重的伤,还没得破伤风,也是很幸运了,可还是逃不过截肢的厄运。而她也一样。耳聋不过是淤血带来的副作用,可怕的是那24小时不会停息也没办法用止痛药缓解的疼痛,在床上躺着什么都不想还能舒缓一点,一旦需要加大脑部的供氧量,就一定会疼得让人恨不得割了自己的脑袋。
      他们也曾研究过是否要手术取出淤血,但最终还是推了这个方案,因为她脑中的淤血太多太小又太杂,几乎遍布整个脑部!所以他们只能看着她疼,任她一点一点不知何时才能自己吸收掉那些淤血,什么忙都帮不上。

      美和子,美和子,美和子……
      高木涉心中拼命地念着佐藤的名字让自己保持冷静,可笑的是他保持冷静却为的是让自己不要立时转身过去将那天塌下来都敢笑着扛起而此刻却疼得抑制不住落泪的女子抱在怀中。
      他还是怕,怕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又在见到她的泪水的时候崩溃,怕抱了她之后他再也不能放开她,还怕……见到她看见自己缺了一臂时的神色。

      是的,没错,就这样冷血地看着她哭,她哭累了自然会对他失望,会离开。女孩子都是敏感易受伤的,只要这样多来几次,她就不会过来自找难受,就会渐渐适应没有他的日子,慢慢把高木涉从她的生命中抹去。
      而这次就是第一次,所以他必须下狠心。长痛不如短痛,因为如果他表现出有任何不忍,美和子就没有办法干脆利落地割舍,就会变成折磨所有人的拉锯战。
      而每一次拉锯战的最终结果,他总是敌不过她,那么他所做的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拜托,美和子,拜托就这样对他失望、转身离去。在这里站这有什么好,□□上头又疼得不行,心灵上还要被他冷落。回病房去吧,那里有能照顾她的人,有许许多多愿意表达对她的爱意的人,而不需要现在这样痛苦。起码、起码等到症状好一些再来……

      冬日午后的凉风顺着大开的窗门一点点地游离进房内,阳光吝啬地只给予那一方不到半米的地方,而暖气只在床边徘徊。即使刚刚下过一场薄雪,这里依旧干得让人唇舌欲裂。
      米黄色本应该暖融融的墙纸在对比着有些阴暗的时刻,竟然有些斑驳,从轮椅上那些金属折射出来的阳光凌乱而黯哑地铺陈在各个角落里。而即使是这些反射光,也似乎刻意的避开了门口。
      相较之下那地方阴冷、黑暗,没有人喜欢站在门口,也很少会有人看向这个方向。除了懦夫。

      看见佐藤美和子进入了高木涉的病房后,在外面守着的小警察迟了很多步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几乎尖叫一声掏出对讲机就往美和子最高防线负责人白鸟任三郎处汇报。
      挂了对讲机之后他如同无头苍蝇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下意识地就几乎是用扑的往高木涉的病房跑去,可跑了两步之后又不知道自己进去后能做什么。他难道还能直接把佐藤警部拽出来么?
      然后小警察更加的手足无措了,因为他已经听见了隔着一个门板的病房里面那不加掩饰的哭泣声。

      他第一次痛恨起这医院的设计。为了让护士不会错过病房里的每一丝响动而特别制造的无隔音病房,毫无保留地把佐藤美和子无助而痛苦地哭泣传了出来,他甚至能想象出来那里面究竟是一副怎样的局面,而他无能为力,连挤出一张什么事都没发生的脸开门进去打破僵局的能力都没有,只能期待白鸟警部前来救场。

      可白鸟任三郎此刻还在厅里面协调一系列人事,几乎抄了组织所有的底细之后那群活捉的人犯还供出了不少线人以及编外人员,因为涉及政党而不能轻信,所以作为严重缺乏人手的搜查一课里仅有能跑能跳毫发无伤的警部之一的他必须坚守前线一一分辨真假,没空在医院里陪着那两个人折腾。
      所以此刻人在刑讯室里的白鸟也只能叫千叶顺路去交通科通知宫本由美去医院,这还是因为千叶正过来索取逮捕令他才找得到人。
      然后他又扑进下一轮的斗智斗勇中。白鸟任三郎已经连续加班半个月了,每次去医院看望佐藤和高木是他唯一的休假时间,而这还是趁着去医院审问受伤的人犯的途中挤出来的时间。

      或许让他们两个好好谈谈才是对的吧。几个小时后,送走这个嘴比大理石还硬的嫌疑犯的白鸟任三郎恍恍惚惚地想道。

      是的,他们必须要好好谈谈。

      不知道过了多久,高木涉恍恍惚惚地觉得那断断续续的哭声已经消失了,想着她该是哭累了,这才忽然有些伤感地想着。
      可前提是他能和美和子好好谈谈。
      他也想和美和子好好地讲开,好聚好散,可是上天偏偏让美和子听不见声音,而他又失去右手连写字都没办法。无法沟通的他就只能用这样的下下策,冷落她,伤害她,这样等到她的听力恢复了之后,就能轻易地结束这段没有未来的恋情。
      所以,在他们能够好好谈谈之前,他必须要坚持这样的态度。

      睁开双眼,高木涉迎向阳光,想要一如既往地追随着流云的踪迹。
      是的,美和子就是天边的云彩,不该为他驻足。他只要还能远远地看着就好,不能自私地把她锁在他身旁,折断她的翅膀。

      “——!”然而睁开眼的那瞬间,高木涉大吃一惊。
      因为他看见的不是一如既往的那一方天空,而是不知何时已经停住了哭声,走到他身前的,牢牢占据住他所有视野的佐藤美和子!

      “佐……佐藤桑。”迫切地想要逃离佐藤的目光,高木涉狼狈地把头侧到一边去,左手用力地板着轮椅的轮子想把自己转过去,可是忙中出错,他连固定的楔子都没打开,手指愣是掰到发白轮椅也没有挪动半分,反而是他不知道勾到了什么,食指上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立刻就流了出来。
      佐藤不说话,看着他手忙脚乱地想逃却逃不开,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地看着他们角色互换,冷漠的成了她,急得快哭出来的却成了他。只是她不像他那么无情,没法看着他受伤还无动于衷,于是佐藤伸出手来将高木的左手强硬地拽起,将受伤的手指含入嘴中,细细地舔着,将他的血吞咽下去。
      贝齿轻轻地咬着他的指尖,一时间佐藤真的怒从心起,就想不管不顾地就这么给他咬下去,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叫他再离开她试试看!

      看着佐藤舔舐着他手上伤口的模样,细碎的温软的感觉从指尖弥漫,高木涉胸中不合时宜地涌起一番悸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看着的是他,她满心满眼里想着的是他,没有别人,不是别人,是他,是——
      高木涉下意识地想抬起手来摸摸佐藤的脑袋,可是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手去做这个简单至极的动作了。意识到这个情况后,事实犹如一盆冷水狠狠浇到了他的头上。

      高木涉下意识地把左手收了回来。
      佐藤不许他逃避,紧紧拽着他的手,可她为了抵抗头疼早已精疲力尽,一拉一扯之后,发现自己没有获胜的希望的佐藤当机立断顺势倒在高木的怀里,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贴着他的面颊,一滴滴热泪沿着他的发落下,了无踪迹。

      这拥抱让人眷恋。
      两个成年人缩在一个轮椅上很挤,挤得他们每一寸肌肤都紧紧贴在一起,只有一层薄薄的病服根本阻拦不了两人体温热切地交互。这样暖融融而让人安心的拥抱让从出事那天起就再也没有享受过一丝安宁的佐藤感到脑中那无时无刻不在吞噬她理智的剧烈疼痛都消融了不少,蜂鸣一般遮蔽了她所有听觉的耳鸣也渐渐减轻。
      这不是梦。她抱着的是涉,结结实实地抱着,身后的阳光暖暖的,照得人身上有些燥热。

      两个人都眷恋着这个拥抱,没有人愿意打破这个静谧的时光,但是终究是必须要打破的。
      高木涉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能够这么狠心,对美和子狠,对自己更狠。他原来以为自己做不到的,不过他还是做到了。他无声地叹了一声,转了转被她紧紧握住的左手,按在她肩上,想将她推开。
      “不许离开我。”感觉到了高木涉的动作,佐藤僵了一下,哽咽着轻念,侧着头咬了一下高木涉的耳垂。
      高木涉无动于衷。

      “不准离开我!”她对高木的沉默感到咬牙切齿,顺势退开了一些距离,于是低下头来寻到高木涉的喉结,对准它磨了磨牙。
      高木涉握紧了拳头,却还是无动于衷,坚定地用力想要将她从自己身上推开。

      “不要、请不要离开我……”她绝望地放下身段哀求着,不顾一切地将身躯贴近他,仗着自己有两只手能用、力气比他大,强硬地吻上他的唇,舌尖描绘着他唇上的每一丝纹路,比过去的每一次拥吻都要热辣,只求他不要再绝情地将她推开,她不要!
      然而高木涉做得比他们两个想象得到的还要绝情。
      不知是从哪里涌出来的力气,高木甚至无视自己的脖子正被佐藤掌握,大力地推开了她。那力气大得惊人,佐藤不敢伤到高木,最终无奈地松开了桎梏,任由自己被那力气推得狼狈地跌靠在窗台上,最后无力地滑落到地上。

      她蜷缩在窗台下的阴影里,无声地落着泪。耳鸣又越来越厉害了,脑袋嗡嗡嗡地像是有十万只蜜蜂在飞舞,几乎什么都不能思考,被推开的痛,撞到墙上的痛,脑袋的痛,几乎要吞没了她。
      高木涉坐在轮椅上,抬头看着窗外。阳光明媚得令人心凉,薄云被风渐渐抽成丝,没有应景地结成云翳,无情地将他暴露在阳光底下。
      正如他无情地将佐藤推开,让她跌入阴影中,不肯伸手将她拉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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