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教练小姐》颜小言

23、第九章

　　远航集团月度经营分析会准时召开。各分公司高层管理人员与集团总部高管纷纷亲临，汇报上月主要经营业绩。宋易扬与蒋家联手取得了安德森电子产品生产制造销售一条龙的代理权，宋宇主抓云顶项目按部就班进行着。宋远航做下个月经营指示时，意外地将云顶新项目交给宋易扬。两兄弟关系微妙，自从宋易扬找到蒋家做靠山后，宋远航开始器重他，各级主管面面相视，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考虑着自己该站在哪一边。
　　宋宇忍下满肚子疑问与不满，散会后跟着宋远航去他的办公室。宋宇进门说:“云顶新项目一直都由我负责，土地审批也是我跑下来的，到最后要交给他来做，我想知道为什么。”
　　宋远航走到办公桌后，文件夹扔在桌上，“项目交给谁来负责，我有我的打算，任何人无权干涉，包括你这个总裁在内。”
　　“你是想告诉我，只要你一句话，我随时都有可能从总裁位子下去是吗。”
　　“你早认识到这一点，就不会落到现在这般田地。你跟易扬都是我儿子，但总裁的位子只有一个，你要想继续做稳这个位置，必须听从我的指挥。”
　　“说吧，你又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离卫国富的女儿远点。”
　　“理由？”
　　“理由。”宋宇航觉得可笑，板起脸来训斥道：“你还向我要理由，难道你不知道外面那些人在怎么议论你吗？三十多岁的大个男人跟五岁小孩儿一起上课，三天两头被打的鼻青脸肿，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你要脸，真是那样的话，我妈没准会多活几年。”
　　“你……”宋远航气得说不出话来，巴掌拍在办公桌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宋宇说：“这个总裁的位置我并不稀罕，现在给宋易扬都行。不过你该清楚，只要我还是远航的第二大股东，公司的任何一项决策少了我的支持都不行。”
　　宋远航不得不用他的原因也在于此，他手上占有整个远航32%的股权，他妈妈留给他的22%，加上他自己的10%。
　　宋远航说：“你现在翅膀硬了，敢威胁你老子了。好，我不管你，你想跟卫国富的女儿好就跟她好，但是有一点，你给我记住，将来到了谈婚论嫁的那一天，卫国富不来求我叫你娶他女儿的话，我是不会同意你们两个的。”
　　宋宇哼笑，认为父亲痴人说梦，讽刺道：“卫国富的女儿再怎么不济都能找到婆家，到是你儿子我，有你这个伟大父亲做榜样，早就对婚姻失去了希望。”
　　宋宇目光冷凝，最后看了一眼额头青筋绷起的父亲，走出办公室。宋远航暴跳如雷，桌面上的物品推落在地。
　　秘书低眉顺目，大气不敢喘。数不清这是他们父子间的第几次战争了。

　　宋宇与宋易扬走了顶头碰。如今宋易扬是大赢家，神情高傲得意，他停下脚步，对宋宇说：“我先声明，云顶项目不是我向董事长要的，我手头上的工作已经够忙的，本来打算休息一阵的，这下好，度假的计划全部泡汤了。”
　　宋宇讽刺道：“两个女人都能同时玩的转，区区两个小项目又算什么。”
　　每个人都自己的弱点，宋易扬的弱点是他心爱的姑娘。得意笑容僵在嘴角，敌视掐住自己软肋的人。
　　宋宇扯了扯嘴角，说：“宋远航或许会对你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蒋心慧绝对不是会忍气吞声吃哑巴亏的女人，你把她当傻瓜，她会把你当猴耍。”
　　他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没说，这样做更加令宋易扬提心吊胆，这才是他真正敬畏的敌人。
　　宋宇擦着他的肩膀走开，宋易扬偏头斜视他的背影。宋宇回头说：“我不动你，不是忌惮宋远航，是你还不值得我投入太多精力，打败比自己的弱小的对手毫无优越感可言。”
　　几句话把宋易扬打击的体无完肤，拼命努力得来一切，在别人眼中渺小到不值一提。他暗自咬牙，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要把宋宇踢出远航。

　　宋宇心气不顺，把老麦跟沈时叫出来喝酒。408的桌子上，立着几个空酒瓶，三个男人喝的面红耳赤。沈时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揽着宋宇肩膀，宽慰开导他，“工作不顺心歇一歇，反正都是自家产业，什么时候不都是你的。”
　　“自家产业！”宋宇嗤笑，“有个家伙虎视眈眈盯着呢。”
　　“宋易扬那小兔崽子不是省油的灯，得防着点。”沈时干了杯中酒，放开宋宇，有感而发：“大家族兄弟姐妹多了，事儿就多，什么争名夺利，分家产啊，想想都烦，我家老头要是背着我跟我妹弄出个私生子来，我跟我妹肯定将他扼杀在摇篮里，不给他见世面的机会。”
　　老麦说：“这样的话，还不如先把孩子他娘扼杀了。”
　　“诶！你别说，我还真扼杀过一个。”沈时把酒杯放在桌上，兴致勃勃地说：“我跟你们说，有一回我发现我们家老头的小女秘书对他态度不一样，没事总给我们家老头抛个媚眼传个情啥的。我看事情不好，得阻止啊，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家思想单纯身体纯洁的老头被一个小姑娘祸害的晚节不保啊。”
　　老麦问：“你怎么阻止的？”
　　沈时牛气地说：“我把小女秘书拿下了。”
　　老麦嗤声。
　　沈时说：“你别笑，我是用我自己的身体拯救了我们家濒临失足老头的灵魂。”
　　老麦根本不信，往他杯子里倒酒，“是你相中小秘书，想把人家占为己有吧。”
　　宋宇说：“损人利己，只有他能干得出来。”
　　沈时当这是夸奖，眉目含笑，提杯说：“就说你们俩是我兄弟，对我太了解。那什么，过几天我想出海玩几天，大家一起，吹吹海风，散散心。”
　　老麦爱玩，举双手赞成。
　　沈时对宋宇说：“把如花也叫上。”
　　宋宇皱眉，“你干嘛总叫她如花？”
　　“不是你说她貌美如花，美若天仙吗？”

　　夏末初秋，早晚温差明显，白天阳光炙热，晒得皮肤生疼，夜里凉风习习，人心舒爽。蒋心慧开车去健身中心，卡宴副驾座上放着一本影集，封面女郎妆容冷艳，目光冷凝，瞬间秒人的神态。
　　到达健身中心，蒋心慧拿着影集下车，没走几步，家里的保姆打来电话，蒋心慧接听，保姆声音急切：“大小姐，董事长晕倒了。”
　　蒋心慧定住脚步，急声问：“叫医生了没？”
　　“已经通知了。”
　　“我马上回去。”蒋心慧心急，低头挂断电话，快步往回走。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背着运动挎包的宋宇拦住了她的去路。
　　蒋心慧吓一跳，稳定情绪说：“下属公司出了点小状况，我得马上赶过去。”蒋劲风得病的消息并未公布，蒋心慧不想透露太多，想起手中的影集，便说；“麻烦你把这个交给如意，我先走了。”
　　宋宇接过相册，目送蒋心慧匆忙的背影，垫了垫手中沉重物，收回视线不经意扫过一眼，脚步无法移动。
　　相册封面黑白照片，简单明快，抱着膝盖席地而坐的卫如意黑衣黑裤，率性大气，女王范儿尽显。
　　浓烈的眼线，嫣红的唇，完美妆容与蒋心慧发到朋友圈的照片一模一样。原来是去拍写真了。宋宇唇边泛笑，迫不及待揭开相册，一页一页翻看起来。
　　她是笑容肆意楚楚动人邻家小女人，姿态慵懒冷艳高贵的女王，是野性难驯的叛逆女青年。
　　宋宇顶着烈阳欣赏她不为人知的美丽，被太阳晒的浑身炙热，对女性身体神秘美感产生好奇与爱慕，忽然感觉自己一下年轻好多，像是回到了热血沸腾令人冲动的年纪。

　　跆拳道馆更衣室里闹哄哄的，小男生们一边换衣服，一边玩枪战对抗，手指当枪，小嘴巴发出子弹“哒哒”的响声。这个露屁股了，那个嘲笑，这个小脚丫臭了，被笑话，总之这群小鬼头中没几个老实的，宋宇早已习以为常。平时欢实的唐豆比平时沉闷许多，坐在椅子上，小胳膊肘拄着膝盖，双手托着下巴，模样沮丧。
　　宋宇换好衣服过来，摸摸他的头问：“怎么了？”
　　唐豆闷声闷语：“没事。”
　　“让我猜猜。”宋宇在他身边坐下，说：“新买的机器人坏了，好吃的被小妹妹偷吃了，还是不听话被妈妈教训了？说来听听。”
　　唐豆学着大人的口气，说：“跟你说，你也不懂。”
　　宋宇笑了：“只有你不懂的，没有我不懂的。跟我说说，我或许能帮你解决。”
　　唐豆放下小胳膊，拉耸着肩膀，叹息：“我可能去不上和宁小学了。”
　　和宁小学是全城最好的小学，很多家长都想把孩子送到那里读书。以往不在学区的学生缴纳跨区费可以入校，现在教育部新的录取标准下来，所有学校采取就近择校原则，限制跨学区就读，抬高了入学门槛。
　　宋宇揉揉唐豆的小脑袋说：“那是大人该操心的事情，你个小孩儿别想那么多。”
　　唐豆扁嘴：“可是我想去和宁小学读书，跟我一个学前班的好几个小朋友都去那所学校了，我也想和他们在一起。”
　　“唐豆，宋宇，时间到了。”一个小学员从两人面前风风火火跑过。
　　“走，先上课去。”宋宇拉起唐豆。

　　小小少年有心事，唐豆这节课学的不好，注意不集中，几次被教练点名，下课后又被留下。
　　卫如意叫他单独练习弓步上、中、下格挡，唐豆板着小脸在一边练习。
　　宋宇走到卫如意身边压低音量说：“他有心事。”
　　卫如意扬眉：“小孩子家家的能有什么心事。”
　　“教练，我练完了。”唐豆一副有气无力，病恹恹的小模样。
　　卫如意不满意，“大声点。”
　　唐豆喊：“教练，我练完了。”
　　卫如意说：“告诉教练，跆拳道的精神是什么？”
　　“礼义廉耻，忍耐克己，百折不屈。”
　　“大声点。”
　　唐豆同学绷直腰板，大声重复一遍。
　　卫如意说：“知道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吗？”
　　唐豆说：“知道，对人要有礼貌，有自知之明，学会忍耐，克制自己，严格要求自己。”“还要有乐观向上，遇到困难能屈能伸，不怕困难，有勇往直前的精神。”卫如意摸摸他的头说：“教练跟你说这么多，你不一定都能明白，但是教练要告诉你，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持积极向上，追求上进的乐观的态度。你现在还小，不该你操心的别想太多，做好自己该做的，懂吗？”
　　唐豆点点头：“懂了。”
　　“好，回家吧！”
　　“教练再见。”
　　“再见。”
　　看着那道小小身影，宋宇说：“那段话他能听懂一半我算你厉害。”
　　“我不能因为他不懂，就不去向他说明。”卫如意问：“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宋宇拿起自己的水瓶往外走，“吃饭时说。”
　　卫如意瞪眼睛：“你都要把我吃成穷光蛋了。”
　　宋宇回头说：“真要成了穷光蛋，就来吃我的。”
　　卫如意呲牙。

　　考虑到自己的钱包，卫如意带他去既便宜又好吃的沙家面馆。宋宇到门口人不动了，隔着玻璃瞧着面馆室内尚算一般的装修环境。“一碗面条打发我，想都别想。”
　　他转身要走，卫如意拉住他，“我知道，您大老板平时吃惯了三珍海味，偶尔换换清粥小菜清清肠胃也不错的，这家面馆的面条很出名的，进去吃一碗你就知道了，我再给你点一盘酱牛肉，走吧。”
　　卫如意拖着他，宋宇半推半就。他其实不挑食的，就想逗逗她。
　　已经过了饭口，面馆人不多，卫如意选了合适位置坐下，点了两碗面条，一盘酱牛肉，小菜与两瓶啤酒。
　　面条很快端上来，香气扑鼻卖相诱人，卫如意拿起筷子拌面，“尝尝，味道很好。”
　　宋宇挑了一筷头面条，吃了起来。面条筋道爽滑，汤头有滋有味，的确不错。
　　卫如意说：“我没骗你吧。”
　　宋宇边吃边说：“嗯，你吃吃货，当然知道哪里有好吃的东西。”
　　“你才是吃货呢！”想起唐豆，卫如意问：“你还没告诉我唐豆到底遇到啥难题。”
　　“唐豆在为上小学发愁，今年招生标准改了，限制跨区就读，他去不上和宁小学了。”
　　“他才多大，已经开始思考大人的问题了。现在的孩子聪明，心事也重，不像我们小时候傻乎乎的只知道玩。”
　　宋宇说：“你把那个‘们’字去掉。”
　　卫如意做鬼脸，筷子戳着面条，发表自己的看法：“其实小学没必要非得去最好的学校，小孩子自我管理意识差，需要老师督促管理教育，选个好班级找个好老师就行，但上中学后必须选个好点的学校，年龄大了思想独立自我意识增强，不受老师管教，受学校大环境风气影响比较多。”
　　“你还挺了解的吗。”
　　“谁不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
　　“父母都想把最好的给孩子。”宋宇想到自己的父亲，神情落寞，“我要是有孩子，一定送他去最好的学校找最好的老师接受最好的教育。”
　　卫如意提醒：“最好的老师是父母。”
　　“你说的没错，所以我最近一直在努力去做一个好人，一个好男人，将来再做一名好父亲。”
　　卫如意停筷子，“希望你说话算话。”
　　“你可以监督我。”
　　“那么远的事我怎么监督。”能监督他是否是一名合格的父亲，这项艰巨工作唯有一个人能胜任——他的妻子。
　　卫如意不说话，低头吃面。
　　两人默默吃了一会儿，宋宇说：“下个星期一起出海。”
　　卫如意问：“你吗？”
　　宋宇说：“是你跟我，还有沈时他们。”
　　“干嘛？”
　　“散心。”
　　“我有课。”
　　“不上课的时候去。”
　　卫如意想起麦都里见到的男男女女，说：“算了，我跟你们玩不到一块去，你还是邀请其他人吧。”
　　宋宇低头吃面，漫不经心地说：“你是不是照了一套写真。”
　　“你怎么知道？”
　　“相册在我手上。”
　　卫如意停筷，“别骗人了。”
　　宋宇也停下筷子：“我干嘛要骗你？”
　　卫如意二话不说拿起手机拨通蒋心慧的电话，接通后问：“咱们一起照的写真你取回了没？什么？你给他了……你，哎！算了，没事。”
　　卫如意切断电话，对上宋宇，抬手遮住额头，掩饰自己的窘迫。那些照片里有几张衣着暴露，妖冶的不像话。没脸见人了。
　　宋宇说：“现在才知道害羞晚了点。”
　　卫如意放下手，却不敢看他，筷子搅拌面条，“谁害羞了。”
　　照套写真集算什么，别人照裸照都不怕，只有她这个老古板才会害羞。宋宇问：“给你照相的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男的她好意思穿成那样吗。“你把相册还给我。”
　　“跟我出海，否则免谈。”
　　“喂……”她气鼓鼓地看着他。
　　他举杯，她瞪着眼睛拿起酒杯用力跟他碰。“我警告你，不许把我的照片给别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