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青春一样匆匆-[短篇集]》hakko

2、彼时阑珊

　　彼时阑珊
　　【零】
　　夏绚坐过了站。
　　之前父母吵了架。这是常事。通常也只是互相吵嚷几句，气急了就摔一两个碗碟。气头过去之后妈妈又开始心疼平白浪费了的东西，匆忙跑去集贸市场再买几个。挑挑拣拣再加上砍价要好几个小时。
　　无论怎么看，都只不过是目光短浅而又斤斤计较的小市民罢了。
　　直到昨天为止。父亲下了岗。妈妈叉着腰发牢骚，一边数落父亲。直到最后甚至扯出了多年前摔坏了暖水壶之类的之情。终于，原本一言不发低着头抽烟的父亲起了急，大吵起来。
　　本来睡着的夏绚被一阵锅碗瓢盆的叮咣乱响吵醒。紧跟着来的是父亲的声音“就你有本事是吧。你天天窝在家里什么都不干，真好意思说我。”
　　然后是母亲歇斯底里的叫喊。
　　夏绚懒得去管。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她翻个身把被子罩在头上，喧闹声依然还是钻进了自己的耳朵。
　　一直辗转到凌晨也未能睡着。
　　早上出门时候恰好自行车车带破了。爸爸给了她钱，说坐公交车去吧。车子我帮你修。
　　夏绚看着爸爸疲劳的表情和花白的头发就差点哭出来。

　　视线转了两遭。完全认不出自己处于什么地方。
　　好像还坐过了挺远的一段路程。
　　没用，白痴啊你，路都认不出来。夏绚懊丧的捶了下自己的脑袋。随后感觉它像是要罢工了般的嗡嗡作响。
　　总之方向一定是与刚刚来的时候是相反的。朝着相反的方向走才能回去。
　　走了几分钟看到路边的站牌，仔细想了半天才知道，距离学校还有大约两站地的距离。
　　不近啊。
　　正站着发愣的时候，一辆公车驶进视野。她刚想招手，猛然想起自己口袋里不多的钱，和家中的处境。又缩回了手。
　　公交车绝尘而去。
　　顺着路一直走。感觉路的那边像是被无限延长了般没有尽头。再走。觉得四周水汽拥上来包裹住自己。闷热。
　　反正也早就迟到了。没什么关系吧。她想。于是扶着电线杆坐在路边。
　　然后就遇见了穆沐。

　　【壹】
　　在公交车上睡着的时候，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一片青色麦田。交织成望不到边的柔软海洋。
　　天空倾斜着切过上方。

　　【贰】
　　“唷。怎么坐在这啊。”
　　夏绚抬起头，男生的身子遮过阳光。逆光，看不清楚脸。
　　“我又不认识你。走开走开别管我。”
　　“怎么不认识啊。这么快就忘了。”男生说着蹲下身。
　　面容一点一点清晰起来。
　　“我是穆沐啊。”
　　我。是。穆。沐。啊。
　　这几个字犹如鼓点落在夏绚心上。惊醒了沉寂的黑夜。

　　的确是穆沐。
　　上周她丢掉了家里的钥匙而无法进门。爸妈恰好不在，她只能蹲在门口等。楼道的灯坏掉了，四周漆黑一片。
　　尽管知道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鬼神的存在。全球通缉的变态杀人魔也不会突然降落到小区里拿自己来当人质。可还是觉得恐慌。如同掘开的深不见底的黑洞。满满当当的空虚无力。
　　好像是个很有语病的形容。她想。

　　“哎呦这一层的灯坏掉了啊。真黑。”楼上传来的声音。
　　“没关系这有手电。你拿着下去吧。小心点儿。”
　　“谢谢了啊。再见。”
　　“下次再来我家玩啊。”
　　“知道了我家离着远着呢我得走了。”
　　“哦。回见。”
　　“舅母再见。”还很礼貌的语气。

　　黑暗被光亮钻出一个小孔。

　　男生显然是被吓了一跳。手电筒跌在地上。夏绚拾起来递给他。
　　“你怎么蹲在这……啊？”尾音拐了个弯。惊吓过后的表现。
　　“钥匙丢掉了。”夏绚指指门。
　　“什么时候啊。”
　　“下午吧。放学时候。大概五点多。”
　　“一直蹲到现在？！”
　　“是啊。”
　　“没吃饭啊？”
　　夏绚翻了他一眼。脸上写满了“废话废话废话”。又黑着脸说。“钱包一起丢了。”
　　“那……要不要出去吃碗面。”

　　【叁】
　　“走什么神啊。你。”
　　夏绚回过神。
　　“啊……抱歉我不是故意忘了你的。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怎么又坐在这啊。”
　　“头晕，就坐这了。现在好了。”
　　“要迟到了吧？你倒还真不着急。”
　　“是啊。”
　　“那我载你去学校吧。”
　　“恩？”对上夏绚疑问的目光。
　　“一个学校的啊。说着指指自己校服。”
　　“……那也不用你来送。”
　　“真的不用？”
　　“哎呦你很烦。”甩开他搭在身上的手。
　　“那我走啦……诶现在七点半了。”
　　“欸……”
　　“怎么？”
　　“反正坐你车又不要钱……”努力不流露出谢谢的表情。
　　男生笑过眼角。

　　结果还是迟到了。
　　穆沐拐弯进了隔壁三班的门口。
　　夏绚拐过去，站在二班的门口喊。报告。
　　班主任看了她一眼。说了句“你先进来。”语调冷冰冰。
　　夏绚应了声谢谢。有点忐忑的回到座位。
　　“前天的数学试卷。”班主任继续她的话头“大家的总体成绩还不错。但个别人不怎么样。”
　　又顿了顿。“夏绚下课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你爸爸刚刚打了电话给我。家里有情况可以谅解。但这卷子，你还是要自己找找原因。”说着递给她。
　　竟然没及格。
　　“家里的事情别挂心。好好学习才是真的。别让爸爸妈妈担心。”
　　“行了。走吧。回去早点休息。别太晚。”
　　应该接了电话之后才缓和下来的口气。本来是想冲这个没有脑子还不认真的女生大骂几句泄恨。可听见了爸爸用怎样的口气，叙述着也许旁人毫不在意，但对于自己却是非常非常巨大沉重的悲伤。心脏被泡软一块，看学生的目光也因为不忍而变得柔软起来。
　　下岗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父亲年轻的时候倒没什么关系。那时候他是很强壮很强壮的男人啊。他甚至可以单手提起很重很重的装满水的水桶，可以把幼年的自己举在头顶。抛起来再接住。自己却被吓得哇哇直哭。
　　比奥特曼超人蝙蝠侠都要强大的父亲。什么问题都难不倒他的父亲。能够把女儿妻子保护的周全的父亲。这样的父亲老了。力量随之衰退。现在的他抱起自己都很吃力——而他也不可能再像那样抱着自己了。
　　高高的。抛起来再接住。
　　生活比什么都无法预料。

　　走出教学楼的时候。看见傍晚的天空。血红色的云彩堆在远处。连成一片波澜壮阔的海。
　　就突然哭出来。
　　温热的液体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包裹住指尖。
　　不管怎么说这样像电视剧里发生的烂俗桥段——一个女生站在以火烧云为背景的幕布下捂住眼睛低声抽泣。搭配到自己身上，怎么看都有些滑稽。况且夏绚并不是那种哭起来梨花带雨惹人怜的女子。她哭起来会鼻涕眼泪一起流。最后往往折腾得乱七八糟一片。
　　恰好手边没有纸巾。夏绚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鼻子吸了又吸。
　　然后看见递过来的一张纸巾。
　　含混不清的说了声谢谢就扯过来。擦干净之后，再抬头就看见穆沐拿一种看小孩子打架的好笑表情看住自己。视线再往后移，看见站在他身后的一个女生。拽住穆沐的袖子。
　　顿时尴尬的无以复加。支吾了几声之后说了句“我要走了赶不上公车了。”一边站起身。
　　“诶看你这样子。还是我送你吧。”拉住夏绚的胳膊。
　　她看了一眼穆沐身后的女生。尴尬的站着手足无措的样子。
　　“还是去陪你女朋友吧。”说着甩开他的手。
　　“不要紧啊。”又追上来。
　　跟在后面的女生忙摆摆手。说不用管我忙你的。往后退了几步就拐弯跑出去。
　　“喂穆沐你真是个大烂人。”
　　“什么？”
　　“说你是烂人啊。”竟然放下别人不管。
　　“刚刚……为什么哭啊。”语气温柔下来。
　　“不用你管啦。”
　　“都这么晚了。”
　　“什么？”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你饿了吧。”

　　天色微黑。面馆里人还很多。
　　“喂喂喂说了不要葱花不要葱花！”穆沐拿筷子不满的敲着碗边。
　　“……算了没关系。”夏绚接过碗，对有点尴尬的年轻服务员点点头。
　　“明明吃不惯的啊你。”
　　“……你怎么知道的。又没跟你说过。”
　　“上次。”男生挑起面条，“你丢钥匙那一次。吃完之后你的碗里剩下的都是葱花。”

　　【肆】
　　“其实自己都没注意过。”夏绚一筷子一筷子戳着碗里的牛肉。
　　“啊？”
　　真的没注意过。
　　有些细节都会被自己忽略。比如和别人说话的时候会无意识的摆弄自己的手指。比如写字的时候习惯性的支住下巴。比如其实每次吃面都会甩下葱花。
　　一些对于自己而言无关紧要小事。被别人问起“你有什么习惯”之类的问题时候从来不会想到去回答它们。
　　总是被自己忽略的。却又真实存在着的。

　　面碗里不断升腾着的白色雾气。空气温暖而湿润。
　　居然是有几分暧昧的场景。
　　像这样的距离。

　　“嗳。”
　　“怎么？”穆沐抬起头。
　　“你……”
　　“什么？”
　　“……没什么。”夏绚转开眼睛。“不想知道吗。刚刚哭的原因。”

　　那些没有问出来的话是：
　　你可不可以。
　　“……原来是这样。”
　　像这样。
　　“那。没关系吗。”
　　你可不可以像这样一直陪在我身边。

　　“呐放心。别挂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说话管屁用啊。”
　　“那作为这顿饭包括前一顿的报酬。帮我做作业吧。”穆沐换上一副无赖嘴脸。

　　【伍】
　　小时候曾经意气风发说出的话。
　　比如“我长大之后要赚很多很多的钱养爸爸妈妈！”“我长大之后会是一个很成功的人！”“我长大之后……”
　　那么。到底什么才能叫“长大之后”？
　　像现在这样的自己。十几岁。努力保持使自己的表面看起来成熟而隐忍。心里却有着种种细微而矫情的秘密。这样的自己，算不算是“长大之后”？
　　即便是这样面对世事的变换时无能为力的自己。也想要。
　　想要让生活变得好起来。
　　想要让爸爸妈妈变得幸福。
　　想要让你们永远年轻。

　　父亲开始频繁的去中介所咨询哪些公司在招聘。进过各种不同的公司去应聘。最终都无疾而终。
　　母亲也更加忙碌起来。
　　夏绚能做的。也只有在看报纸时候留心一下广告版面的招聘启事。挑拣合适的剪下来给父亲。
　　除此之外她无法帮上什么忙。
　　越来越开始厌恶自己的无能。

　　放学铃刚一打。教室里立刻喧闹起来。
　　“夏绚。有人找。”班长敲了敲夏绚的桌子。
　　“谁？”
　　抬头看见穆沐斜挎着书包倚在门口。
　　“……那个人貌似是三班的吧？来找你啊？夏绚？”坐在后面的女生碰了一下夏绚。
　　“哦呦~~来接你放学的吧？”
　　“别瞎闹了。”夏绚皱过眉头。背起书包走过去。
　　“走吧。今天我去舅舅家住。顺路。”说着来拍女生的肩。

　　骑车转过一条安静的小路。没什么行人。路两旁是叫不出名字的高大的树。枝叶相接遮盖住天空。绿色深浓。
　　整个夏天都浓郁起来。
　　“诶你慢一点。”
　　“你说什么——”穆沐招着手。依然骑得飞快。
　　“等一下。”
　　“等一下啊。”声音带着哭腔。
　　穆沐支住车子。侧过身子去看。
　　夏绚抱着腿蹲在地上。车子停在一边。
　　“怎么了摔着了？”穆沐跑过来。
　　她只是咬着唇摇头。
　　“真的没事？快起来看看。”说着来拉女生的胳膊。紧跟着，是夏绚用更大的力道甩开了穆沐的手。
　　“夏绚你做什么啊你！”皱过眉头。
　　“你不知道啊你什么都不知道啊！”夏绚的头埋得更深些。
　　男生叹了口气。也蹲下身靠过来。张了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就这么一言不发的僵在那里。
　　“我爸。”女生从抽泣里吞吐出几个含混不清的音节，“我刚才……我刚才看见我爸了呀。”
　　“他那么老了……真的。我以前从来没发现过他那么老。”
　　“我刚才看见他了……他从那边的一家公司走出来……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可是……”
　　“可是他是低着头的啊……他低着头……他肯定是……”
　　“他在旁边的面包店门口外站了一会……我从那边骑过去看见他在那……然后我骑到这……我看见他还在那里啊……他……我爸爸连买个面包都要犹豫半天……”
　　“可是……可是我……”
　　“可是我什么忙了没办法帮他啊……我只能……只能像这样看着他……你不知道……我真没用……我……”
　　“真是糟糕。啊，我。我又哭的满脸鼻涕眼泪……怎么这么没用……”说着。夏绚用手背胡乱抹着自己的脸。
　　穆沐被女生突如其来的情绪搅得手忙脚乱起来。最后只能从书包里翻出纸巾来给她。
　　“哭的真像个落拓的破小孩。”
　　“懂什么啊你！”立马被对面飞来的纸团打中了肩膀。
　　“你啊。”穆沐皱了眉，“都哭成这样还有力气打人。”
　　夏绚只是哭得更厉害。
　　“呐……你有没有看过这样一个电影。”说着干脆坐下来。顺手摘走女生背上的一片叶子。
　　“女主角在毕业通讯录上找到她已故的男友的通讯地址。她就给那个地址寄了一封信过去。没想到还真的有人回了信。”
　　“收信的是另一个和男生同名的女生——呵这么说似乎很绕嘴。不过你明白就好了。”
　　“过了一段时间他们终于明白彼此的身份。而女主角也从那个同名的女生——就是那个女生嘛。知道她以前恋人的事情。”
　　“最后啊……总之是很平淡的结尾，女主角站在男生失事的山前——男主角是因为山难死掉的。她就对着山大喊‘你好吗——我很好——你——好——吗——我——很——好——’”
　　“喂。夏绚。你抬头。”
　　夏绚又胡乱拿纸擦了一把才抬头。看见男生站起来背对着自己。白衬衫由于汗湿贴在后背上显出肩胛骨的形状。削瘦的样子。
　　而自己还穿着口袋一样肥大的校服裤子。闷热的贴在身上。
　　“夏——绚——”穆沐把手围在嘴边大喊起来。
　　“做什么啊。”
　　“你——好——吗——”
　　“喂。不要瞎喊了。”
　　“我——很——好——”
　　“……”
　　“你——要——坚——强——”
　　“干嘛……要做这种偶像剧一样矫情的情节啊。幸好没人啊……不然会被当成疯子的……”
　　穆沐回过头。看见女生又哭起来。
　　“真是的……刚刚好不容易能不哭的……”
　　“嗳。”
　　穆沐蹲下身。握过她的手。
　　她吓了一跳。只觉得脸侧涨红起来。心跳紊乱。
　　……该死。装什么少女情怀啊。
　　“那部电影的名字叫。”
　　声音传到耳朵里。像是经过了漫长的旅程。沾染上各种各样温暖美好的气息。变得柔和起来。
　　阳光起着细细的绒毛。
　　“情书。”

　　【陆】
　　结局是。穆沐动用了亲戚的关系帮夏绚的爸爸找了一份工作。
　　关系这种事情是夏绚想都不敢想的。况且穆沐家也并不是什么高干，只是家里有人认识某某公司的某主任罢了。公司虽然不大并不出名，但工资至少能保障一家温饱。
　　之后过了几个月。穆沐因为户口的关系转了学去了另一个城市。没对任何人打招呼。
　　这个俗气而毫无新意的故事至此结束。
　　现在的夏绚回忆起以前。总觉得那只是一场矫揉造作的小女生的梦境。如同泡沫一样虚浮。
　　也只不过是这样的梦境罢了。

　　【柒】
　　“小绚。你的电话啊。”
　　“哦。知道了。”夏绚放下正切的菜。在洗手池里随便冲了一把。跑去接电话。
　　“诶。真是。怎么不给你打手机呢。”妈妈絮叨着离开。
　　夏绚接起电话。是穆沐。听筒里传来的声音略略带着拘谨。有那么一瞬间夏绚甚至不知道对方是谁。直到那边报出自己的姓名。“是夏绚吗？我是穆沐。”
　　客套的寒暄一阵彼此的近况之后，对方说起下周的同学聚会。
　　“恩你说慢一点我记一下。”
　　她夹着听筒一边在抽屉里翻纸笔。结果折腾半天只是找到一支圆珠笔。没有纸，就记在手心上。撇，竖，横，蓝色油墨晕开细细的边。她看着它们出了神。
　　“那没什么事情我挂了。”
　　“等一下……”
　　“什么事？”
　　什么事呢。其实，好像也没什么事了。
　　“我是……”
　　我是想对你说什么呢。对你多年前不告而别的怨恨？有什么可怨恨的呢。走了就走了吧。或者还是想问。
　　“我是想要问……”
　　其实是想问的。从很久以前就一直没有开口的。
　　“什么？”
　　你那天对我说的那些话。你给我讲述的那一部电影。我在以后也有认真看过。不止一遍。可是。你说情书。你握住了我的手。那算不算是。
　　“有话就直接说嘛。”
　　那算不算是告白。
　　“你……你好吗？”
　　“我？呵。我还不错啊。”
　　“哦……这样……”
　　“恩。没什么事情的话。我挂了。”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声音。夏绚愣了几秒。随即放下了听筒。
　　那……已经这样了，没必要问了吧。
　　“小绚。小绚啊。饭烧糊了吧~~你快来”客厅里传来爸爸的声音。
　　她听了跑到厨房，忙着关火。又接着切菜。忙活了好一阵才把菜做好。
　　是这样了。
　　我已经可以承担家里的重任。我可以工作赚钱养活自己和父母。我不再是当年动不动就会哭鼻子的矫情而柔弱无能的女生。
　　那么。
　　你呢。

　　【捌】
　　再想起来是第二天早晨。
　　难得是周日。起的很晚。睡眼惺忪的跑去洗脸刷牙。手离得眼前近时候看见一片模糊的浅蓝色。方才想起来昨天晚上的电话。
　　连忙甩了手上的水。再看，蓝色已经晕开一片再也看不清线条。隐约看得出那行数字的末尾是“7”。别的却再也看不清。
　　如果你在一定跟我说‘哦呦还是这么粗心大意’。她想。
　　按照所有青春小说的套路，自己似乎应该痛哭流涕肝肠寸断才是。可是。却平静得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
　　既然弄丢了地址。那同学聚会就不用去了。
　　不用去了吧。

　　【玖】
　　从前，从前是那样的。

　　“喂。”
　　“喂什么喂啊。我叫夏绚。”
　　“夏绚？”
　　“……怎么。”
　　“没。想到一句诗。”
　　“恩？”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若秋叶之静美。”
　　“……显着你知道啊是不是。”

　　它们。随着时间流入断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