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chapter 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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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就这么被压下来了。
那个夜晚过得太混乱，先是贺姝的突然造访，其次是周之城，然后是简文，最后周之城又告诉他，他跟小楚分手了。所有人的心思都引而不发，像是雨夜里的一枚青涩的果子，因不堪负荷雨水的重负，悄然落在泥地里。
后来魏书洛仔细思考过为什么那天晚上的最后，他会和简文亲成一团，思考很久最后也没得出结论。这世间本来就有很多事情如何思索也思索不分明，最后只能归结为是当时的气氛太好，而那晚的月亮又太圆。
少年的心事都是流淌在各自心底的一缕月光，喜怒哀乐，都只唱给自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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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是周天，周之城一大早便跑到魏家。
周日早晨是难得休息偷懒的时刻，魏家一家都还在沉睡。周之城敲门半晌，无人来应。他从口袋里掏出魏家钥匙，自己开了门，蹑手蹑脚走进去，在客厅处的沙发上坐下。
整个魏家静悄悄，早晨的阳光透过明净的落地窗投在地板上。周之城有点忐忑，他不知道阿洛到底有没有看到他昨晚发过去的短信，或者是阿洛看到短信但是视若无睹——也许在阿洛眼里，他跟谁谈恋爱跟谁分手压根就不是什么大事。
周之城想到这儿有些气闷，眼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个果盆，果盆里盛着一点已经洗干净的圣女果。周之城随手抓了一把，圣女果入口酸甜，汁液顺着喉咙而下，滋味很是甜美。周之城到底是心大，吃了好几个圣女果后心绪就平静下来不少，他又走到魏家的厨房里，从冰箱中翻出一大盒酸奶，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到这时候，他几乎都要忘了自己是为什么到魏家来了。
魏雅早上被一泡尿憋醒，迷迷糊糊间出了房门去卫生间放水，洗手的时候顺便舀了一点水拍在脸上让自己略微清醒，再出卫生间的时候，一打眼便看见了端坐在沙发上喝酸奶的周之城。
这样的场面司空见惯，魏雅也没在意，冲周之城笑笑便要回自己房间。走了几步路感到有些不对劲，没错周之城是跟哥哥关系很好，但是也不能大清早就到别人家里吃吃喝喝吧！
魏雅感到有丝愤怒，她扭头怒目瞪向周之城，张口欲骂，周之城却伸出右手食指，冲她比了个“嘘”的手势。
周之城说：“魏雅你小点声，你哥还在睡觉，不要把他吵起来了，他平时学习挺累的，你要体谅他。”
魏雅感到很荒唐：“你知道我哥很累你还大清早到我家吃吃喝喝，你好意思？”
周之城的表情更玄妙了，他道：“这二者又没什么必然联系，我吃吃喝喝又不会打扰到他。”又突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冲魏雅招招手，眼眯了起来，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魏雅，过来，我有些话问你。”
魏雅看他装神弄鬼，将信将疑地走了过去。
周之城小声说道：“雅雅，告诉你周哥哥，你哥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是什么时间睡的啊？你有没有看到有个女孩子送他回来？”
魏雅被那声“雅雅”和“周哥哥”恶心了个够呛，但是此刻她已顾不了这么多，内心八卦火焰熊熊燃烧，她拉长语调道：“哦——我说呢，怎么大清早就到我家来了，原来是有‘特殊原因’的。”她冲周之城挤挤眼，“是不是你喜欢一个女生，但是那个女生喜欢我哥？周哥哥——”
魏雅学周之城刚刚的语调道：“不过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啊，我哥长得比你帅，成绩又比你好，正常女生都会喜欢我哥吧。不过你也不要气馁，最起码你还有个个子在这儿撑着……”
魏雅的话消失在周之城刚刚举起的巴掌和魏书洛开门的声音中。
魏书洛顶着乱蓬蓬的头发，穿着白色的睡衣，一手扶着门看着他们俩。
魏雅看了看周之城高举的巴掌和魏书洛，眨巴眨巴眼连忙跑到魏书洛身后，她控诉道：“哥，周之城想打我！”
魏书洛尚未睡醒，脑袋还有些迷糊，听了魏雅的话，斜眼向周之城看去，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你要打魏雅啊？”
这一眼，就像是冬日初霁的阳光，一丝一缕射进了周之城的心脏深处。
周之城忽然觉得呼吸有些滞涩，魏书洛的眼中淌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风情，那一晚那荒唐的梦境又浮现在眼前。
“呃……嗯……”周之城支支吾吾，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啐一口，道：“谁打她了，就知道扯谎。”
魏雅要分辨，周之城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很期待地看着魏书洛，然后说道：“阿洛，你醒啦，你看到我昨晚给你发的短信了吗？”
魏书洛轻轻搡了一下魏雅，对她说道：“你回你自己房间去。”又冲周之城点点头，“看到了。”他这时候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态度一下子变得冷淡而疏离。
周之城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魏雅嘟嘟囔囔满脸不服气地走了，一边走还一边朝周之城飞白眼。
周之城哪里还会在意这些，他全副心思都放在了眼前的魏书洛身上。大大咧咧惯了的人，生平第一次有了危机感。
魏书洛侧开身子给周之城让了条道，自己率先朝屋内走去。
周之城跟在他身后。
魏书洛房间里的窗帘拉得很紧，整个屋子光线有点暗，魏书洛昨晚喝剩的可乐的罐子还放在床头柜上。周之城在魏书洛的床上坐下，他的紧张和气闷本来都已经烟消云散了，这一刻却又重新冒了上来。
周之城伸手拿过那个可乐罐子，摇了摇，发现里面还有小半瓶，便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他一边喝一边斜着眼小心翼翼地看着魏书洛。魏书洛自他进来以后便再也没管过他，像是他不存在一般，自顾自地在床上一躺，准备接着睡这个被打断的觉。
周之城的可乐喝到要见底的时候，魏书洛的睡意又浓起来了，他感到自己的眼皮变得很重，窗外的阳光像是被一双大手敛起，渐渐消散，而小雨的淅沥声却慢慢响了起来——
真是被酒莫惊春睡醒啊……
迷迷糊糊中魏书洛想到这么一句话，觉得那些雨水全部都浇到了自己的心头。房间空调的冷气开得很大，吹在身上真有春秋两季之感……马上要期末考试了，不知道这次数学能不能有所提高……昨晚我跟简文哥……
“魏书洛，你昨晚看到了我的短信，难道你没有一点话要跟我说吗？”
周之城低沉的声音有如一道惊雷，乍然轰进魏书洛的脑海里。魏书洛微微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周之城。
周之城喉咙一紧，只觉魏书洛半眯的眼中流出的神采动人极了。
他情不自禁地靠近魏书洛，上半身俯下去，压在魏书洛身上。身体刚接触魏书洛身体的那一刻，他全身的细胞都要爆炸了，血液倒流，整个头皮都在发麻——他实在是太激动了。
他鼻尖蹭过魏书洛的鼻尖，呼吸喷在魏书洛的脸上，哑着嗓子又问了一遍：“阿洛，你昨晚看到了我的短信，你就没有一点话要跟我说吗？”
魏书洛这时候才清醒过来，他瞬间就火了，伸手去推周之城；周之城来了劲，身子往下压得更厉害，他把头整个塞在魏书洛的颈窝处，全身上下由里到外没有一处不是兴奋的。
魏书洛见推他不行，便冷着嗓子说道：“周之城，你下去。”
周之城的脸颊贴在魏书洛凉津津的皮肤上，别提多舒服了，他道：“我不！”
这还是周之城头一次这么理直气壮地跟魏书洛作对，魏书洛心里的火苗蹿得更旺了，他的声音都因为气愤而有些变调：“滚下去！周之城我告诉你，你别大清早到我家来找不愉快！下去！”
周之城丝毫没有受魏书洛的怒火的影响，他原本只是上半身压在魏书洛身上，现在更加变本加厉，全身都压了上来。
阿洛的身子虽然没有那些女生抱着柔软，但是也真的好舒服……
周之城的嗓子呼噜一声，这是因为舒服而发出的喟叹。他把胳膊肘抵在魏书洛身体两边，微微支撑起上半身，双手捧上魏书洛的脸，魏书洛五官被他挤得扭曲起来，呼吸急促如雨，喷在他的脸上。
他都快醉了。
周之城喉结上下滚动，他死死地盯着魏书洛，道：“阿洛，我跟小楚连手都没拉就分手了，你可不能跟贺姝谈恋爱啊。”
魏书洛嗤笑一声，道：“你这是什么逻辑，你跟小楚分手了，我就不能跟贺姝谈恋爱？”他说到最后语调上扬，连声音都有些尖锐。
周之城一时语结，然后他强装镇定，道：“反正你不能跟贺姝谈恋爱，我不允许。”
魏书洛感到全身无力，这时候他的双手已经没有被周之城辖制了，但是他实在是提不起劲跟周之城搏斗。本来周之城的力气就很大，白费力气实在是没什么意思。魏书洛仰头看着天花板，小声地说着话：“周之城你真没劲，没见过大男人这么缠着自己朋友的，我跟贺姝已经在一起了，你不要这样。”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周之城登时觉得自己的脑子炸开了。
他俯下=身看魏书洛，魏书洛一副任你宰割的模样，鼻子小小地皱起来。
那一刻什么理智克制全部没有了，周之城一低头，咬上了魏书洛的嘴。
魏书洛的嘴不似女生那般柔软，却别有一番滋味。周之城的心脏登时就要飞起来了，他用牙齿细密地咬，然后舔舐。亲吻顺着魏书洛的嘴唇一路向下，下巴、喉结，然后是锁骨。
周之城的爱意充斥着他的心脏，都快要胀开了，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有眼前的魏书洛。
亲吻终止在魏书洛的拳头里。
魏书洛一直皱着眉头任周之城舔咬，然后趁其不备，一拳搡在周之城的腹部。
周之城闷哼一声，拧着眉毛，从魏书洛的身上歪倒下去。
魏书洛这时候才活过来一般，他迅速地爬起来，抄起床头柜上的一本书，“哐”的一声砸在周之城身上，一边砸一边痛骂：“让你亲老子，让你对着老子耍流氓！”
周之城被他砸得哀叫连连，不停在床上翻滚；魏书洛火气不减，周之城一边滚他一边在后面踢，最后一脚踢得太猛，周之城哎哟一声从床上掉了下去。
掉下去的时候周之城的脑袋砸上了床头柜，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响。
这下子不是开玩笑的了，周之城痛得在地上直打滚，嘴里不停倒吸凉气。魏书洛也吓得三魂去了两魄，连忙从床上跳下来，他扶起周之城，问道：“周之城，你没事吧？”
周之城在他怀里气若游丝：“我……头好疼……啊……”
魏书洛二话不说摸出手机，就要拨急救电话，不提防周之城忽然伸出一只手，把他的手跟手机一起摁住。
魏书洛是真生气了，他一下子甩掉周之城的手，骂道：“你不会是在骗我吧？别给老子捣蛋，让我打电话！”他向来是装作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今天却接二连三爆粗口，实在是怒火上脑忍不住。
周之城耷着眼皮委委屈屈地看他：“谁骗你了啊，我是真的很疼，要么你试试拿头去撞那个床头柜？”
魏书洛自知理屈，他放开周之城，站起身来，胸口的小火山依旧在喷发着火焰。他一双眼熬成血红色，想想自己被周之城像狗一样地啃了满嘴，还因为周之城的受伤不能反击，恨意直上心头，“砰”的一声把手里的手机砸了下去！
那年头智能手机还没有占领手机市场，魏书洛的手机是翻盖的，因他恨意太大，手机被摔了个粉碎，盖子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然后才停了下来。
一室寂静，屋外雨声淅沥，整个房间晦暗。
魏书洛胸口还在起伏，周之城却抓住了他的衣角；魏书洛回头，周之城的眼在这光线晦暗雨声潺潺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明亮。
周之城小声说：“我真的跟小楚分手了。”他看到魏书洛咬紧了牙齿，腮帮子的肌肉都僵硬了，想了想，又说道：“我头还疼，是真疼。”
周之城一辈子没装过可怜，除了他年少这一次；他用他这唯一一次的装可怜，换来了他这辈子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魏书洛长长叹一口气，他转过来，蹲下=身，在周之城的嘴角轻轻地亲了一口。那时他只有十六岁，一双眼里却是星云遍布，满是沧桑。
周之城伸手抱住魏书洛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魏书洛阖上眼皮，他在心里想，城城根本还没长大，他能知道同性恋的概念吗？他能理解爱的责任与负担吗？
想到一半又在心里叹口气，别说城城了，就连我自己，不是也还没长大吗？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chapter 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