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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 5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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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命悬一线
刚走出院子薛嘉卉就觉得一阵晕眩,然后喉中一甜血气上涌,她捂着嘴咳了几声,再展开手时指间一片腥红。
墨瞳震惊,抓住她的手问道:“你是谁?为何伪装成我家公子?”
薛嘉卉忙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把墨瞳的手翻过来,在她手心一笔一划写了一个“卉”字。
墨瞳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竟然是?”
薛嘉卉点点头,又写到“别让我哥发现”。
墨瞳怔了一下,拽着薛嘉卉快步走出薛宅。
“我家公子今日与柳傲天是以命相搏,薛姑娘您受伤初愈,还是请回吧。”
薛嘉卉固执地摇摇头:“你可知聂文星是想以死赎罪,我伤成这样怕是活不久了,就让我代替他去吧,一命抵一命甚是公平。”
“薛姑娘,您这是何苦?”墨瞳叹道。
“姑娘,我们素未谋面,嘉卉的性命由自己掌控,你不必拦我。若是想救你家公子,便带我去他们约定的地点。”
墨瞳诧异地看着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薛嘉卉点了点头,用力地握了握墨瞳的手,忽然间那双手竟反过来紧紧钳住她。
“你?”
“薛姑娘,你昏迷后我家公子日夜守在你房间外,昨夜薛家兄弟终于肯让他见你一面,如果因墨瞳一时大意让你去赴约,公子知道了定不会原谅我,所以,对不住了。”
墨瞳一掌劈向她的脖颈,薛嘉卉眼前一黑,瘫软倒下。
再次醒来时,薛嘉卉又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她动了动,然后耳边是薛冉的惊呼。
“大夫!她醒了,快来看看!”
薛嘉卉的手在床边摸索着,想找到个支撑让沉重的身子挪动一点,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嘉卉,你别乱动,让大夫把脉。”
薛嘉卉挣扎着坐起来,她在这儿,那聂文星去哪了。
“我睡了多久?聂文星呢,他去哪儿了!”
“他走了一小会儿。”薛冉小声道,薛嘉卉的身体刚好一点,怕她知道了实情又昏厥过去。
“不对,房间里都点灯了!雪娟,现在是什么时辰?”薛嘉卉爬起来,死死抓住雪娟的衣袖,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涌。
“回小姐的话……现在……酉时了……”雪娟哽咽着回答。
“聂文星呢?”薛嘉卉无力地哭喊着,她醒得太晚了,聂文星会不会已经……
“嘉卉,你镇定一点儿,聂兄他……”薛冉欲言又止。
“他是不是死了,是不是?二哥你说话啊!”薛嘉卉心底钝痛,几近崩溃,捶打着薛冉的肩头。
薛冉伸手将她搂在怀里,任她哭闹。“他受了重伤,昏迷不醒,你冷静一下,换身衣服,我带你去看他。”
薛嘉卉早就泣不成声,只能猛地点头。
墨瞳被侍卫拦在薛宅外,三番两次请求见薛嘉卉都没有得到允许,她只好硬闯。好不容易接近薛嘉卉所住的宅院,她被一队侍卫缠住,正好听见屋内的哭闹声。
当薛嘉卉和薛冉走出来时,墨瞳半跪着请求道:“我家公子性命危在旦夕,大夫说……他说公子可能活不过今晚……”她几近哽咽,“姑娘与公子彼此倾心,若姑娘在必能激起他的求生欲,请姑娘随墨瞳走一趟,救救我家公子……”
薛彦厉声打断她:“够了!你们的话怎么能信,嘉卉都是因为你们才变成这样!公孙大人的心太狠毒了!”
“三弟!”薛冉一声呵斥,薛彦极度不服气地退到一旁。
薛冉扶着薛嘉卉缓慢走近:“我与嘉卉随你去公孙府上。”
“二哥万万不可!”薛彦骇然。
“少爷你不可以去,我们和公孙府划清界线。”薛冉身边的亲信也出来阻拦。
薛嘉卉想说话,但又不可抑制地咳了起来。
袁皓走上前,抱拳说道:“我替少爷送小姐过去,袁皓必定拼死保护小姐。”
“墨瞳以性命担保,定将薛姑娘安全送回。”墨瞳恭敬地再次请求道。
薛冉摆了摆手,叹了一声。“去吧去吧,夜里风凉,把我的裘皮拿来给嘉卉披上。”
“二哥谢谢你。”薛嘉卉的声音很轻,她毋须多言,薛冉已明白。
临走时,薛嘉卉被层层裹住,只露出一颗脑袋,行动更加不便。
薛冉拿起沾了热水的手帕,亲自帮她擦脸,边擦边嫌弃:“眼睛都哭肿了,聂文星就是醒了也不认识你。”
这话又勾起了薛嘉卉低声啜泣。
薛冉的动作更轻,帮她拭去泪水。“好啦好啦,快走吧,他还在等你。”
薛嘉卉欠身与哥哥们道别,在墨瞳的搀扶下登上马车。
公孙府里死一般沉寂,侧边厢房里几个大夫愁眉不展,面对聂文星的伤势他们实在束手无策。
大夫说过不过得了今晚就看他的造化了,公孙毅颓然坐在石阶上,静心守候着聂文星的消息,却听见他昏迷时一直喊着薛嘉卉的名字。
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公孙毅回头看到是墨瞳回来了,起身问道:“人请到了吗?”
墨瞳点头,跟在她身后的薛嘉卉和袁皓追了上来。
路上袁皓简单给她讲了昏迷以来发生的事情,公孙毅放消息给突厥死士,薛嘉卉中箭生命垂危,路云霏成功救出,学院被查封,宋文文被捕后又获救。聂文星坦白一切,被学监他们视为瘟神,避之犹恐不及。
薛家恨极了公孙毅的所作所为,但聂文星竟然是他的儿子,薛冉不愿他与薛嘉卉再来往。柳傲天为宋文文的事要聂文星血债血偿,聂文星败在他的剑下,重伤昏迷。
袁皓见公孙毅走来,警觉地护在薛嘉卉身前,丝毫不让。
薛嘉卉放下兜帽,摆摆手示意他退下,公孙毅毕竟是聂文星的父亲,于是她欠身道:“嘉卉见过公孙大人。”
“不必了,快进去吧,他等你很久了。”公孙毅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再不是薛嘉卉印象中的那个傲气凌人的朝廷重臣。
“嗯。”薛嘉卉点头,袁皓搀扶着她轻轻推开房门,聂文星眼睛紧闭,躺在榻上像是安睡过去。
袁皓扶着薛嘉卉在榻边坐好,就转身离开了。
“文星……”薛嘉卉用手一遍一遍抚摸着他失去血色的脸,回忆着他平日里的言笑。
“你快醒过来!你醒醒啊,聂文星!” 薛嘉卉扯着他的衣襟,声音发颤,但聂文星还是一动不动。
薛嘉卉把脸埋在臂弯中,肩膀一耸一耸的,泣不成声。不知过了多久她哭累了,趴在榻上一角沉沉睡去。
身边的墨瞳给她披上斗篷时,薛嘉卉忽然惊醒,看着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薛姑娘,墨瞳有话要对你说。”
“墨瞳姐姐直言便是。”
“我与公子从小一起长大,公子一直很孤独,失去了选择人生的权利,自从认识你们后他变了,为了你不惜与大人作对,甚至反目。公子以你与路先生的安危与大人交易,这才暴露了宋文文的身份。”
薛嘉卉微微愣了一下,刚想要开口说话,墨瞳却摇摇头,握了握她的手:“墨瞳没有能力为他解忧,希望姑娘能珍惜公子的这份情谊。”
薛嘉卉沉默了,如今以公孙毅为首的旧朝势力野心勃勃,扰乱朝纲,且不说公孙毅能否事成,若是失败便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哥哥们阻挠他们来往也在情理之中。
这时,聂文星在睡梦中喃喃自语:“嘉卉……嘉卉……”
墨瞳拍拍她的肩:“公子现在最需要你在他身边,如果你想要放弃,也请过了今天再告诉他。”
薛嘉卉回握住她的手:“姐姐请放心。”
“嗯!”墨瞳笑中带泪。
聂文星缓缓睁开眼,依稀看到塌边的人,嘶哑地唤着她:“嘉卉……”
薛嘉卉闻声跑来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眼泪哗啦啦落下来。
“嘉卉,你哭什么?”聂文星的声音竟带着笑意。
薛嘉卉胡乱抹了把脸,抽泣道:“我好怕你熬不过来,留下我一个人。”
聂文星伸手帮她拭去泪水,忽然揪住了她的脸颊,痛得薛嘉卉嗷嗷叫。“留下你一人?是谁想要假扮我去赴约?是谁想要一命换一命?”
薛嘉卉微微一怔,急中生智,扑在床边大哭了起来。
“你!”聂文星愣了愣,后又回过神来,语气也缓和下来,“好不容易才盼到你醒过来,再也不可以做这样的傻事知道了吗?”
薛嘉卉乖乖点头,泪眼朦胧间看见聂文星也红了眼眶,与她静静地对望。
此番遭遇让他们更加懂得对方的心意,若非死别,绝不生离,但偏偏事与愿违,他们背后的家族、势力都不会允许这样一段感情存在,他们明明彼此相望却遥不可及。
聂文星握住她的手,轻声道:“照顾好自己,安心等我。”
薛嘉卉重重点头,回握着他的手。
她站起来看了看外面,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在转身的那一瞬瓦解,她回过头来不舍地看着聂文星,再次紧紧握住他的手。
聂文星点了点头,薛嘉卉亦是颔首,她含着眼泪对外面的人说道:“袁小哥,我们回府!”
墨瞳愕然,抢在袁皓之前拦在薛嘉卉面前,问道:“公子刚醒来,姑娘就要走么?”
“嗯。”薛嘉卉毅然地点了点头,不敢再回望一眼,此刻聂文星又闭上了眼,将头侧到一边,不再看他们。
公孙毅也闻声走来,看着薛嘉卉披上裘皮,无声地叹了叹气。
薛嘉卉欠身道:“公孙大人,我与聂公子缘浅福薄,公子的厚爱我心领了,望早日康复。”她又转身对袁皓说道,“袁小哥,我们走。”
袁皓一怔,随着薛嘉卉出了公孙府。
“小姐,您考虑清楚了吗,聂先生对你一往情深,他虽有错,但不至此。”上了马车袁皓就问。
薛嘉卉摆摆手,让他不要再说下去,她叹了一声,伸手掀起车帘,望着流动的街景陷入沉思。
细细想来,柳傲天刺伤聂文星此事诸多疑点,柳先生早就知道他的身份还再三放过他,宋文文被捕是权宜之计,柳先生怎么会不知。再者,柳先生一向仁爱,聂文星虽犯下许多错误,但也不至于不可原谅,且要置他于死地。
薛嘉卉并不知道他们的具体计划,但她信任聂文星,既然如此就让他搁下所有包袱,放手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