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无刀取》六月六

3、第三章

　　Blade and Blood

　　Like the naked leads the blind,
　　I know I am selfish and I am no kind.

　　虽然双鱼理很聒噪声音还像只跑调的小号，虽然蛇尾丸一讲笑话他都冷出全身鸡皮疙瘩，虽然地藏蚕宝宝常年不吐槽，虽然无名每次见面都要问‘对了你叫什么来着？’，虽然相声三人组总是爱欺负他老实。但是，清虫想来想去还是认为七番队狛村队长的刀魂天谴才是净灵庭——不，是尸魂界最大的灾难。
　　[亲爱的我又来看你了~~~来来来让姐姐我好好捏捏你这张粉嫩的小脸hohoho~~~]
　　灾难每次都降临的这么没人性的突然，连点儿热身时间都不给人留。清虫宝宝双手捂着通红的脸颊，无力地看着刚才跟狛村队长一同进来现在正半空中飘着的女子，眼睛里水汽弥漫。

　　狛村队长和东仙队长一同进入内屋商议围堵旅祸事宜，早上发生的事情大大撼动了十三番队对于其自称坚不可摧固若金汤守卫的自信，惶恐瞬间在静灵庭中悄然蔓延，如同无色无味的一氧化碳，不知道在哪一秒一个小小的火星就会将平静的假象整个儿掀翻。
　　天谴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撇着嘴抱怨就差了那么一点点她就可以完成宿愿好好教训那个傻女人一顿了真是太郁闷了……想起她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明明身边有小白这么极品的男人一直守着她等着她她却丝毫不领情一天到晚就知道跟在蓝染身后大人这个大人那个的讨好娇笑……这什么人阿哼哼虫宝宝你说她是不是很过分！
　　清虫看着她气鼓鼓的腮帮子，垂着头小声地说：其实，那个，雏森副队长她恩，她没有天姐姐想的这么坏啦。
　　是虫宝宝太单纯了！不能被表面现象迷惑阿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表里如一的呢！天谴撇撇嘴继续嚷嚷她她她居然都对小白挥刀了……昂昂昂虽然现在还没有但过不了不久她就会对小白挥刀！不管有什么藉口这都是改变不了的事实！真是太恶劣了！
　　清虫抬头望向他，眼神清澈，他轻声说雏森副队长怎么会对日番谷队长挥刀呢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天姐姐不要乱想拉。然后他听到她小声嘟囔着唉那是一定会发生的哼哼要是飞梅敢伤小白一根汗毛我就立马废了丫。语气坚定的惨绝人寰。
　　清虫身子轻轻抖了下，对面的女子双手撑在身子两侧，低垂的脸被长长的额发遮盖了视线。他眨眨眼，还是看不懂她眼睛的表情。

　　像太多的黑色幽默一般嘲讽，作为盲人队长东仙要的刀魂，清虫却有着所有刀魂中最清澈也最凌厉的眼睛。
　　他忽然想起多年多年前的场景：面前的师傅背着一只手腰板挺着站得笔直，另一只手一下下捋着下颌那撮稀稀疏疏的山羊胡子，眼睛远远看出去，目光悠远，神情淡然。
　　师傅脸上挂着一贯的儒雅笑容，一字一句缓缓的说：存乎人者，莫良于眸。死神也好，虚也罢，其志气乃表现在一尺的脸上；一尺脸上的志气，则尽收在一寸的眼中。眸不能掩其恶。咳，清虫你要记住，这世上存着太多虚幻，若不用心去看是会被蒙蔽的。
　　他很用心的听，然后使劲点着头，把师傅说的每一句话牢牢记在了心里。
　　从此他学着用宝鉴的目光去观望世事炎凉，看浮世繁萧，看月落日生，看沧海桑田。
　　只是……清虫探究般看向弓着身子像个大虾米的女子，心里忽然有些落寞。究竟是为什么，深深藏在那双眼睛里的为什么我至今为止终是看不透呢。

　　下一个画面，对面的天谴仿佛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一下从桌子上蹦下来跳到他面前，两只眼睛闪着诡异的七彩光芒，花一般的声音响了起来语气暧昧：对了对了最新有什么突破性进展没？比如你家队长睡觉说梦话念着‘狛村’‘不要不要’‘嗯嗯啊啊’什么的嘿嘿嘿嘿~~~
　　囧
　　弯角长出来了，尖耳朵尖牙齿，眼睛也变成滴血般鲜红！啊啊啊啊啊出现了出现了！！！真是太恐怖了！！！清虫边擦冷汗边哆嗦着脚步一点点往后退，在他瞳孔里天谴俨然变成了魔鬼容貌的基本款。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真实’么？刚正不阿威武不屈的狛村队长的刀魂居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同•人•狼！
　　师傅你快来带我走吧！！！清虫的深情呐喊被系统无情的消了音。
　　能用‘狼’来比喻的一般都是彪悍到了极致的角色，更关键的是前面还有‘同人’这个天雷一般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效果的定语修饰词，不过这对于生动刻画天谴同志的形象还是远远不够的。
　　故事的开始风平浪静感人至深。那天的夕阳很美，听着天谴滔滔不绝慷慨陈词所谓“爱没有‘对’与‘错’，只有‘有’和‘没有’。”“无性别的爱才是最纯净的爱！”“我爱他只因他如此，但倘若一切能从头来过只希望他可以不必如此。”，清虫虽然不是很懂但还是被她那股子对爱情的执着深深感动了，或许当时有那么一刹那，他心里也忽然萌生了种无所顾忌天荒地老去爱一个人的冲动。当时的他真的是很单纯呢。
　　后来情节的发展怎么就突然转到了那么不大众的路线他实在不明白——其实一点儿都不突然阿之前的一切不过是善意的铺垫而已，天谴对于自己的用心良苦感动得都要自掬一把鳄鱼的眼泪。这些暗无天日的思想活动单纯依旧的清虫自然不会觉察。
　　她一定是昨晚上没睡好吧，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第一次被骗去听完了她‘BG无趣，BL王道！——BL知识普及讲座’的清虫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巨大的横幅标题，斩钉截铁的认定这不过是一次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特殊事件。
　　她最近是不是任务太忙神经绷得有些太紧了，唉，这样放松虽然有点太那个了但勉强也还说得过去。第十次被坑害至她‘论稳定的cp与尸魂界的和谐发展之间的密切联系’的专题演说现场，清虫再次为天谴的行为找到了‘虽然有点太那个了但勉强也还说得过去’的理由。
　　她根本就是……魔女转世啊！第n次被强买强卖参加了她‘‘我的心里只有他没有他’！——十三番cp榜第236期官方推介会’的清虫终于觉悟——虽说这渐悟的速度实在令人寒心，但是还是要说：恭喜，您圆满了。上一句是画外音。
　　其实，魔女都有高贵血统不是随随便便谁就可以当的，那只顶多就只能算是个不用内裤外穿也能变身的超强变化系，变身口号：
　　[人数不限，3P无妨；死者长留他心，活人长占他床。总而言之一句话——打倒98，世界大同！]
　　成长的道路上没有谁是一帆风顺的，清虫小朋友这是你的劫难。

　　伴随那天天谴一句[东仙队长阿，整个就一虐受！唉唉我还是比较爱好大白那样的——进可以当禽兽退可以做勤受多极品~~~不过话说回来，虐受和忠犬攻倒是很搭呢完美的攻受平衡。好决定了！下一期特别推介——狛村&东仙！]，高潮部分席卷而至。
　　清虫的脸比外面的青草还绿。
　　一言不发虚心接受了天谴的再教育，上一句还说着唉唉明明是为他们着想啊宁可两个人不快乐也要一起生活否则这日子还怎么过，天谴突然放低声音，轻描淡写的问：蓝染的计划进行的还顺利吧。
　　清虫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抬起头看过去，女子的脸上还是刚才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笑，眼睛中却有光一闪而过。清虫忽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轻轻点了点头。
　　他看到她笑了笑，两个不对称的酒窝格外明显。她转身走到了窗前背对着他，距离并不是很远，她的声音却听上去遥不可及。
　　她说这就是宿命么。

　　宿命是瞎，难解，和逃不脱的。

　　那天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此后多年清虫一直一直都记得清楚，当时天谴说的每一句话，每一句话的语气，她叹气时的微笑，她眼中终于没有流出的泪，还有热到闷的空气和走廊上偶尔响起的脚步声。
　　转过身来面对着他的天谴以从未有过的认真平和声音慢慢说道：
　　清虫阿告诉你一个秘密，恩，我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呢，魂也不是。
　　我出生成长生活着的地方离这里很远很远，即使以光年计也无能为力。那里的生活也和这里现世的人们一样，单调，忙乱，却身不由己。
　　唯一算作不同的，呵呵要说是那里的孩子们都很钟情于一种叫做‘穿越’的游戏，梦想着不知什么时候一个不小心就落入时空的缝隙间华丽丽的出现在过去的某段历史中，从此展开一段异世界的奇特冒险，化身成为帝王福晋格格神不管什么总而言之就是与心爱的男人女人，厄或者男人们女人们过上幸福美满富足安定的生活……
　　听起来很神奇吧，恩，其实我之前也一直认为那不过就是一场无花无果的思想出轨呢，平凡日子乏味，总要有些奔头才不至于无法面对一成不变的琐碎生活，呵呵说‘yy’你肯定不明白什么意思呢。
　　所以，当那天我一睁眼看到的是贴在我脸旁狛村那张放大的毛茸茸的狗脸听到他张嘴说人话低低的问‘你就是我的刀魂么’，我马上又把眼闭上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荒诞的梦是梦而已只要醒过来就好。
　　不停的睡觉醒来睡觉醒来，有一天我终于认命，对于我来说现在‘回家’才是那个睁眼闭眼间就烟消云散的梦。你看你看，没有车祸没有空难没有落水仅仅睡觉时翻了一个身我就穿越了，穿到这个架构在二维上的脆弱世界连做人的机会都没得到直接堕落成了一个只能依附于刀上永世无法离开的魂。
　　一切都回不去了呢……
　　真的是……不想活了。一开始真的是这么想的。即使注定要千里迢迢穿越来成为刀魂那至少也让我穿到千本樱冰轮丸镜花水月上啊！！！我对于动物的爱好仅限于学校每年一次强行安排的动物园一日游而已，整天面对一张不正太不美型不妖娆不邪魅的狗脸让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阿！
　　我确实是外貌协会的死忠会员呢，真是太羞愧了嘿嘿。
　　不要那么看着我啊好好好我承认，其实并不是因为穿成了天谴的不甘，恩，咳咳……
　　厄，那时是绝望吧，那些曾经你爱的你说过要守护一辈子的人突然一下就天人永相隔，连远远看一眼的机会也再没有了，伸出手什么都抓不到连呼吸的空气都不是同一规格……心真的很痛呢……痛得一个劲落泪怎么也收不住……
　　唉唉唉别哭啊，说这些只是想在你离开前让你知道而已，要是早知道你会哭我就不说了呵呵。
　　后来很长很长时间我一直躲在刀中，拒绝接受我已经是一个刀魂的现实，努力的制造假象说我和这个世界其实离得很远。那时候狛村还年少呢，话说拥有那样的灵力真的是很了不起，但是却因为我的别扭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年……那时候我还真是铁石心肠阿听着他一天天一遍遍的呼唤却死活不出去……清虫也觉得我很自私很过分吧，我怎么和那个女人一样的讨厌了唉唉。
　　再后来，呵呵可能是时间久了什么都会过去吧，记忆中重要的不重要的慢慢都模糊成了一片。那天当我再次现身时才恍然发现原来已经过了那么久了，你看当初个头小小的少年都已经长成了魁梧威严的男人。我记得我站着没动，就那么静静的看着狛村，他神情疲惫却挡不住眼睛中散发出的愉悦光芒，然后听见他淡淡的说你来了。没有丝毫的怨恨，没有一点儿不甘心，仿佛这些年来从没间断的日夜呼唤不过就是一场花开前的等待。我的泪马上就飚了出来，特别狼狈，唉唉这段就不说了真影响我的光辉形象啊。
　　再再后来，狛村遇到了东仙我认识了你，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好了，乖不哭不哭了，那些都过去了，等会儿还有一场恶斗呢你这样可不行啊。恩恩讲点儿别的事情好了~~~唉东仙队长这一走狛村又落单了，真是替他难过啊~~~
　　因为一些无法改变的存在而遭到大家的歧视误解，不受重视，孤单前行，不愉快的事情不愿见的人都要礼貌的全盘收下，所有的苦生生咽下，不管多么寂寞无助身子却始终立得跟标枪一样直。
　　其实东仙队长也和狛村一样吧。你看你看我就说他们很般配呢……
　　厄……
　　清虫，
　　如果有一天东仙队长被鲜血模糊了视线，那就用你这双清澈的眼睛为他指引方向吧，带他寻到真正的正义之路。
　　你一定要记住啊。

　　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想遗忘却欲盖弥彰。

　　不知道这一走什么时候能再见，再见的时候，希望你和身边的他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