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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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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秀珍第一次发现自己完全处理不了目前的情况,这个情况在她醒来,她就整个人感觉混乱不堪,似乎被雷劈过一样。
她的腰上放着一只手,这只手的体温跟它的主人一样常年处于低温状态,但她却感觉这只手炙热地不得了。
她再往下瞧去。
她揭起被窝的一个角,嘴角抽搐。
她竟然没有穿衣服,更重要的是,她的头还枕在某个人的胸前。这个人的呼吸有一下没一下地调拨着她的情绪。
虽然她不是第一次跟姜文霂同床共枕了,但是问题是,她与姜文霂的睡姿完全没有现在来得亲密无间。
她使劲地摇晃着头。
脑子似乎被什么碾了过去,一直晕晕地发痛。
她的脑子突然记起了一些事情。
石雨晴的脑部结构跟她似乎不一样,她喝了酒就完全记不得醉酒后发生的事情,但是石雨晴却不是,甚至是完全很清晰地记着。
陆秀珍小心翼翼地瞅了瞅下巴抵在她头顶上,被她当成枕头的姜文霂。
她记得昨晚自己几杯酒下肚,结果回到家里看到姜文霂的嘴唇,就觉得万分可口,结果……她竟然扑上去,强吻了这个男人!
然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她已经开始痛恨石雨晴的好记忆了。
她的一张脸在这个时候红得发烫。
“你就不能好好地睡觉么?”
姜文霂好巧不巧,就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
陆秀珍抬头也不是,低头也不是,只好假装没听见,像鸵鸟一样,僵硬地保持着原来枕着姜文霂胸口的动作。
没有了衣服的遮挡,陆秀珍完全可以感受到脸颊底下硬邦邦的肌肉,还有姜文霂沉稳的心跳。
不知为什么,刚开始慌乱的心竟然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再次睡了过去。
等她感觉脸颊下的感觉不一样,姜文霂已经不在她身边了。
陆秀珍看着依旧被窗帘遮得密密实实的房间,心情变得很平静,这是打从她死后从石雨晴的身体里复活所没有的。
她一直以为她是不会怨恨任何人的。
因为在每个人的心中,陆秀珍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他们会说她很真,也有人说她傻,因为她把她整个人生就系死在一个人的身上。
她原本想着,她并不怎么怨恨李熙华,她自以为的是,她死了,就终于解脱了被李熙华背叛的事实。她也有自尊心的,她的自尊心比平常人多了一倍。所以不用再面对背叛她的人,她打从心底是高兴的。
但是,直到现在,她以石雨晴的身份活着,她才知,她一直在等着看李熙华落得跟她一样的下场,怨恨早已在她心中扎根,埋在她内心很深很深。
作为石雨晴,她并不是开心的,她活得比作为陆秀珍更难受。
直到昨晚的醉酒,她把心中的恨意终于发泄了出来。
她知道,她昨晚对姜文霂说了很多不该说的事情。
她用石雨晴的嘴巴不断地,不断地重复着,为什么死的不是李熙华?明明最可怜的是她,为什么偏偏是她死?
她把姜文霂完全当做了那个杀死陆秀珍的凶手,对姜文霂拳打脚踢,无所不用其极。
陆秀珍举起自己的手。
石雨晴是个很爱美的女人,一向护理得当的指甲在昨晚硬生生断了好几根,她不用猜都可以想到,姜文霂的身上已经留了很多她给的抓痕。
她把头埋在被窝里,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和谎言来面对姜文霂了。
她害怕会被人当做怪物抓去研究。她害怕,她失去了石雨晴身份的遮挡,她该怎么办?陆秀珍就这样永远地死去吗?
被窝里还残留着姜文霂身上特有的味道,淡淡的古龙水味道。她闻着闻着脑袋就发麻 ,完全运行不了了。
她的脑海里只有三个字。
美人计。
她更加用心地打扮自己。
石雨晴的底子很好,只是陆秀珍已经完全荒废了如何化精美妆的技巧。
为了未来,陆秀珍像做贼一样,在房间里翻箱倒柜,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从一个暗格里摸索到一张卡。
陆秀珍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手里的卡号,想了半天,都猜不到卡的密码,只好带上身份证去银行卡更改密码。
她有一种直觉,她找到的这张银行卡跟姜文霂应该没有任何关系,不然石雨晴就不会将它给藏得严严实实的,生怕被别人所知晓。
结果到了银行,她差点就被人认作是偷卡的贼。
原因很简单,开卡的主人名字不是石雨晴,而是另一个人。
陆秀珍一脸郁闷。
她脑袋里挂着两个问题。
不是石雨晴的名字,那石雨晴为什么这么宝贵这张卡?
这张卡真正的主人是谁。
而这两个一直困扰着她的问题,在她看到来人,她突然恍然大悟了。
这个人不是别人,却是已经结婚,目前应该身在国外度蜜月的新郎官林晚清。
陆秀珍看不出林晚清在想什么。
这个时候的林晚清跟她所看到的林晚清有些不一样。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连虚伪的微笑都懒得对她摆出来了,一贯温和的脸上却挂着浓浓的讽刺。
陆秀珍没有说话,林晚清也没有说话。
陆秀珍就这样直愣愣地看着林晚清。而林晚清的视线却停留在银行转交给他的银行卡上面。
“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这张银行卡了。”
最先开口的人是林晚清。
他扬了扬手上的卡,像扔垃圾一样,直接扔在桌子上,连眼神也吝啬给了。
陆秀珍表面上一脸镇定,但是她内心已经混乱了。
她真的一点儿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晚清却似乎将她的故作淡定看成了故意挑衅,脸色比之前更差,直接黑着一张俊秀的脸,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如果你是想来挽留我的,那你就错了。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别忘了之前是谁先离开的。我不会再像那时候一样,傻傻地等着你了。我已经对你完全死心了。”
如果不是顾忌着怕被看出她不是石雨晴,陆秀珍这会嘴巴早就可以装下一个鸭蛋了。
“我很感激你把玉儿送到我身边,但不代表我不恨你……就算我不要,这张卡你没资格拿着。”
他拿起桌子上的卡,当着她的面,将银行卡硬生生掰成两段。
然后,转身离开,从陆秀珍的视线中慢慢淡出。
林晚清是那般决绝。
陆秀珍回过神来,她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脸。
手指触及之处一片湿润。
如果不是心底还有石雨晴,不会急忙忙地赶过来。
如果不是还在乎着石雨晴,就不会一直在强调所谓的恨意。
明明就还在乎这石雨晴,却逼着自己狠下心来与石雨晴一刀两断,这般决心,是陆秀珍完全做不到的。
在那一刻,陆秀珍似乎体会到某些东西。
恨与不恨,就在一瞬之间。
爱与不爱,就在一念之间。
如果不恨了,那就是不爱了。
她纠结了两年零三月的答案,却在那一刻渐渐明朗了。
她的心情纠结痛苦。
是不是她放下了仇恨了,就可以像佛家所说的成佛永生了?
陆秀珍找了家大酒店,点了一些东西外送,再借用了酒店的厨房做了一碗粥。
很简单的排骨粥。
这是她前生最擅长的两道菜中的第二道菜。
排骨她先用冷水跟热水过了一遍,去了一些血腥,再放进锅里煮开,将浮在水面上的骨头渣用勺子舀了出来,再将排骨放进已经滚开的白粥里面继续熬着。
等粥已经熬成粘稠状态,她再将葱花姜丝放了进去,再用小火煮一下子,直到姜丝的味道渐渐从煲里蔓延了出来,她才揭开盖子,小心翼翼地将排骨粥倒进她准备好的保温盒里。
也许姜文霂会以为她疯了,但是相反的,她很淡定,心情平静连波澜都没有,完全心如止水。
她只想知道一个事情。
她敲开了姜文霂的办公室。
门没开,她自己扭了下门把,门没上锁,她打开门走了进去。
姜文霂是个很勤劳的工作狂,这一点,她打从第一天看到姜文霂就知道了。
而这个时候的姜文霂并没有她所看到的冷漠,姜文霂正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似乎在假寐。
她没有出声,将手上的东西放在一张茶几上面,自己坐在沙发上,等着姜文霂出声。
她的眼睛落在姜文霂闭上眼睛的脸。
作为石雨晴而活的第一天,她就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姜文霂。
姜文霂如冰雕的五官,她曾在杂志上见到过。
那个时候的姜文霂比现在年轻了几岁,比现在有人情味。
那个时候,她见到的姜文霂脸上虽然没有笑容,但是神情柔和,温情脉脉。
作为年轻人崇拜的成功楷模,她曾经有一瞬间看得入了神。那个时候,她的父亲还健在,还指着姜文霂的照片鼓励她,希望她也成为他一样的人物,继承他的事业。
可惜,她完全辜负了这份心意。
她那个时候会看姜文霂看得入神,不是因为他的成功,也不是因为他的俊美不凡,而是因为他眉眼里的深情。
那个时候的姜文霂,心底肯定住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