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家路窄》梦幻雪花飘

10、烟花冷（二）

　　杨戬非常认真的思考着这个问题，过了片刻，缓缓答道：“谁做我的母亲我是不能改变的，而妻子却可以由自己选择，所以...”
　　所以----
　　花魁娘子在心里哼叽：“选择先救自己母亲，然后妻子淹死可以另娶了？”多好的一个‘妻亡续弦’的借口啊。
　　哼哼，果然女人如衣服，随时可以换的嘛----敖姑娘爱钻牛角尖的劣根性开始显性了。
　　杨戬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很是慎重的告诉她：“我会选一个水性极好的女人当我的妻子！”这样，先救母亲还是妻子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啊？
　　‘花魁娘子’错愕：这样也行？
　　曾经也有一些才智过人的文人骚客来过‘德’这一关，但他们的目的是为了讨好‘花魁娘子’，所以都是委婉的回答会先救妻子之类的言语，也有的投机取巧，诸如说找人一起同时救母亲和妻子之类的话，又或者说母亲年纪大，应该先救，妻子年轻应该能多撑一会，所以不管先后两个都能救回来云云，还有的回答较先救母亲，再跳下去和妻子一起死等等...
　　但无论是哪种回答，都让她听了觉得很假，不切实际，真到了紧要关头，还容许你权衡那么多利弊再救人？
　　哼哼，等到你决定好，只怕媳妇和老娘全都淹死啦。
　　至于先救母、然后陪着妻子一起死的话，这应该是最完美的答案了。
　　但她不爱听，一个深爱自己丈夫的妻子是不会愿意自己的爱人陪她死的，她会希望自己的男人好好的活着，再说轻生的男人本身也是没有责任和担当的男人，不要也罢。
　　没想到今天来的这位，却真真是聪明，回答得如此巧妙和精湛，让人无法反驳。
　　但某些女人就是有本事胡揽蛮缠，无理取闹。
　　‘花魁娘子’不死心的问道：“如果你娶进门的是一个不懂水性的女人呢？”
　　“不可能！”杨戬立马摇头，定定的道：“我娶的绝对是...识得水性的。”
　　嘿嘿，意有所指哦，人家二郎真君娶的明明就是龙族公主嘛，就是掉进弱水里都不用担心的那种...呃，高级动物。
　　‘花魁娘子’不服气的撇撇嘴，腹诽道：要不要这么肯定啊？
　　她早把佯装出来的淑女气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尖锐的问：“为什么不可能，你又不是神仙，又不懂算命，怎会知道自己未来的妻子一定懂得水性呢？万一你将来喜欢上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娇小姐...”
　　杨戬果断回答：“不娶！”言罢，似笑非笑的道：“娘子若无此问，小生可能不会想那么长远，但现在小生觉得必须防患于未然，我应该去海边，找一个识得水性的‘鱼’家姑娘为妻，免得将来...又陷入两难之地。”
　　龙族女子现了原形就是一条美人鱼，对吧，对吧？
　　这回‘花魁娘子’不得不对这位杨相公另眼相待了，有些无奈的道：“德才都算你通过了，却不知杨相公品位如何，是否合乎小女子的心意？”至少还有一项品位是否相投可以拒绝他吧？
　　杨戬笑得很是自信：“只要娘子不再故意刁难，相信小生定能过关。”
　　‘花魁娘子’不再多言，只伸手执起琵琶琴，细长的玉指拨动琴弦，清脆、流畅的音律弹奏起来...
　　琴声优扬，却带着伤感，曲意大致为：我只是一个女孩，喜欢美丽，也想逍遥，天空中布满了五彩云朵，将心上人送到我的面前。当我成为一个女人，享受爱情，渴望平静，可是人世间总有太多的悲欢离合，阴晴圆缺。说不清我为什么要遇见他，分离之后，我便还是我，一个人独自走下去。
　　奏毕，‘花魁娘子’问道：“杨相公，此曲如何？”
　　杨戬幽幽道：“叶落琴声起,悦耳更伤人，我感受到了孤独和寂寞的滋味。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他发出自己曾经经历的感慨。
　　‘花魅娘子’惊讶的抬首，居然...真的有人能听懂她琴声所要表达的情感，而不是一味的歌颂称赞，阿谀奉承，刻意讨好。
　　如此德才兼备，品貌优秀的男子，见上一面又有何妨？
　　‘花魁娘子’静默片刻，微叹一声，终是松口：“相公，请入帐罢！”

　　嗯？杨戬眉毛一挑：这是让他进内室了？
　　听到这柔媚的语声，嘴角轻轻一抿，不知怎地感觉心里不太舒服了。脑海中突然浮现起那千年婚姻里，妻子心情愉悦欲承欢时会拉着他走向床榻，娇嗔似的说：“二爷，我们歇息吧。”
　　现在她...这也算是邀请么？
　　杨戬的面色蓦地黑了下去，暗中咬牙切齿：敖寸心，你竟敢真的接客，自己算是第几个了？
　　他的身子紧崩得厉害，手掌颤抖着，一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会闯进去掐死这个自甘堕落的女人。
　　不管是婚姻中，还是和离后，她就是有办法惹他生气就对了。
　　那啥...花了两万金又耗那么多精力不就是为了求见‘花魁娘子’么，现在人家答应接待了，你又纠结个什么劲？
　　二郎真君你的性子当真不是一般的别扭。
　　‘花魁娘子’见他忤在珠帘旁半晌没有回应，不由失笑：“怎么，杨相公是怕小女子衣裳不整，不敢进来么？”
　　看来是个腼腆的正人君子，羞羞涩涩的，换了别的男人得到她的首肯，只怕早就冲过来了。
　　杨戬方才倒未想到衣戴是否整齐这一层，此刻听她自己提起，心中开始鄙夷：你还真敢说？
　　千年夫妻，身上哪处没被他瞧过？她最柔媚、最风情、最诱人的样子自己都见过了，现在还顾忌什么？|
　　杨戬毫不客气，掀帐而入，终于瞧见了他家那位‘花魁娘子’的清晰面容。
　　那女子，身披水蓝服，腰系白玉带，头顶珊瑚冠，俏颜敷丽妆。
　　衣装整齐、妆容精致，举止端庄，看起来和以往没什么两样。
　　杨戬暗中松了口气，本以为会看见一个浓妆艳抹、袒胸露臂、只着亵衣、艳俗无比的青楼名妓呢，那样会让他恶心的，说不定掉头就走了。
　　还好，还好......
　　‘花魁娘子’果然是与众不同的，那些个庸脂俗粉怎可相比？难怪那些男人不惜万金也要求得一见。
　　见她眼眸清亮，笑容甜美的望着自己，杨戬有些内伤了，果然仙女都爱书生，连他前妻也不例外。她何时肯对自己这么温柔的笑过，对着一个‘陌生’秀才却可以。
　　他微一屈身，恭敬的辑礼道：“有幸能得娘子会见，小生实乃三生有幸。
　　‘花魁娘子’微微笑道：“杨相公生得气宇轩昂，玉树临风，眉眼间傲气凌然，豪气神武，一看就不像那些酸腐秀才，何必去学他们的迂腐样呢？”她倒真有识人之明，一眼就看出眼前的人物不是那些迂腐不堪的落地书生可相比的。
　　迂腐？
　　欲哭无泪啊，好不容易扮一次会讨女人欢心的书生，居然被前妻华丽丽的嫌弃了。
　　杨戬嘴角一抽，瞬间复了本来气质，双手抱拳一礼，不卑不亢的道：“姑娘谬赞，倒是在下失礼了。”
　　呃，这神情，这动作、这语气、这举止...
　　怎么感觉有点像自家前夫呢？
　　这杨傲该不会是杨戬变的吧？
　　难道这么快西海那个假货就被他发现了，所以他来抓自己回去了？
　　可也不对呀，他若找到自己，直接过来逮人便是，何必变化模貌来这种地方呢？
　　难不成是故意来逗逗她，整一段风流才子和秦淮名妓的浪漫故事出来？
　　想着想着，她不由的拍脑门：敖寸心你想什么呢，怎能拿这些凡夫俗子跟心怀三界的杨戬比，人家司法天神要做的是保护众生平安的大事，才不屑在这种事上动心思。
　　“姑娘让在下一直站着，便是待客之道么？”杨戬见她半晌不语，便主动开口。
　　‘花魁娘子’回过神，柔媚一笑，示意杨戬落座后，唤道：“杏儿，奉茶！”
　　杨戬不乐意了：“娘子昨日可是说过，要亲自斟茶倒水，向在下致歉的。”想抵赖过去，蒙混过关，没门！他可是花了两万金，就为喝她一杯亲手倒的茶水呢。
　　‘花魁娘子’又细细的打量了一下面目清秀的‘杨傲’，认出他便是昨天自己邀约的那位公子后，失声道：“呀，原来是你啊，小女子是该给公子赔罪的。”言罢，亲自奉了茶水端到杨戬落坐的桌面前。
　　赔罪？
　　哼哼，你要赔的可不止这一桩罪呢。
　　杨戬呷了一口茶，状似无意的问道：“姑娘似乎对书生有偏见？”
　　‘花魁娘子’讪讪笑道：“哪是小女子有偏见，而是那些文弱书生自个不争气，一点照顾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尽给别人添麻烦。”她不知怎地，突然在‘杨傲’面前抱怨了一声。
　　哼哼，何止有偏见，对那些穷酸书生的意见可大了，瞧瞧三圣母找的落第书生刘彦昌，为她前夫提鞋都不配，可杨戬最终还是得为了他们一家团圆的‘伟大事业’弄得自己遍体鳞伤，她听着都心疼。